柳河轉頭去看,就見章靜怡站在她身後,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她雖然化着厚厚的妝,但是依然遮不住她憔悴的面色。
自從跳樓事件之後,她們除了上課的時候在一間教室,平日裡已經沒有交集。章靜怡還住在原來的宿舍,但是黃豆豆和張虹都和她疏遠了,現在她每日都是獨來獨往的。
她直接坐到柳河身邊的空位上,把包隨意地放在她和柳河之間,語氣淡淡地問道:“多久了?生還是不生?怎麼只有你,彭教官呢?”
柳河有點兒不大明白她的話,疑惑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大懂。”
章靜怡冷笑一聲,轉頭看着柳河,燙成大波浪的棕褐色頭髮貼在她臉上,更顯得她憔悴不堪,“別裝了,咱們不都一樣!我七週了,今天是來打掉的,已經昨晚檢查,一會兒就到我。”
這回柳河明白過來,驚詫地看着章靜怡,目光漸漸從她的臉移到肚子上,又從肚子上移回來,“你,你懷孕了?”
她還想問,既然是墮|胎,怎麼只有她一個人過來,她男朋友呢?
不過章靜怡的臉色實在不好看,她覺得這個問題還是不問的好。
柳河的驚疑也讓章靜怡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你沒懷孕?那你在婦產科外面幹什麼?”
柳河擡頭去看,果然休息區前面的大牌子上寫着婦產科幾個字。她來的時候也沒仔細看,只是覺得這片休息區很安靜,正適合休息。
“我來給我奶奶取片子,別的地方都太吵了,只有這裡還安靜一些”,柳河解釋道。
章靜怡苦澀一笑,搖搖頭,“咱們還是不一樣的。看來。彭教官對你還不錯。也是,他費了那麼大勁兒才追到你,又爲了你做了那麼多事,怎麼可能輕易就甩了你。”
她的話讓柳河很不舒服,就好像早晚有一天彭煜城會甩了她似的。
“你別不信”,章靜怡好像猜到了柳河的心思,轉頭算然看着她,“你覺得,你和我比,誰更出色?”
這要怎麼比?柳河正思忖的時候。章靜怡便自己說道:“你沒我漂亮,身材沒有我好,你還沒有什麼特長,家境也不見得比我好。學習嗎,比我稍微好一點兒,可是在大學裡,你覺得學習好可以算作是一個巨大的優勢嗎?柳河,你自己說說,你有我出色嗎?”
章靜怡把柳河比的一無是處。不過柳河一點也不生氣,因爲章靜怡說的全對。她不光比不過章靜怡,很多人她都比不過,比如何美美。簡直相差十萬八千里。
可是,那又如何?
“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和你說的這些有關嗎?也許有關。但是那絕對不是全部。他喜歡我,肯定是因爲我身上有別人沒有的特質。就像我喜歡他,也不是因爲他有錢。有身份。”柳河輕輕緩緩的說道。一想到彭煜城,她總是不自覺的放緩語氣,就好像那人就在她面前,傾聽她說話一樣。
章靜怡有些失神,好半天都沒有動作。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坐着,一直到一個小護|士叫到章靜怡的名字,“章靜怡,下一個到你,跟我來準備一下。”
章靜怡把自己的包塞到柳河的懷裡,“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時候陪在我身邊的竟然是你。不管你心裡怎麼想的,不管你有多討厭我、恨我,等我一會兒吧。我,我害怕。”
一直都一副無所謂表情的章靜怡,說到最後已經流下淚來。畢竟也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自己來做人|流,害怕是肯定的。
護|士似乎是見多了這樣的場面,有些不耐煩,“你快點兒,我們這都等你呢。”
柳河朝她安撫的笑笑,“我陪你,我就在門外等你。”說着,她挎上章靜怡的包,扶着她站起來。
不是忘記了之前章靜怡對她的傷害,也不是就這樣原諒她,只是這一刻,柳河實在沒辦法拒絕。也許以後還是橋歸橋路歸路,她們也永遠不會成爲朋友,但是這一刻,她們都是容易受傷害的女人。
手術很快,章靜怡進去十幾分鍾就出來了。柳河上去扶她,章靜怡擺擺手,“我沒事,去掛個消炎針,再觀察一會兒就能出院了。”
柳河陪她打針,一直等到觀察結束,大夫說沒問題,她們才走。柳河送章靜怡出醫院,章靜怡臨上出租車前,突然回頭問柳河,“那個女人一直跟着咱們,你認識?”
柳河回頭去看,醫院門口人來人往,女人倒是不少,可是她都不認識。
章靜怡也搖搖頭,“可能是我看錯了。”
送走章靜怡,柳河去給柳奶奶取片子。又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來醫院,一直忙活到晚上,他們終於從醫院出來了。
結果還是一樣,沒什麼大事,只要不久坐就沒問題。
柳奶奶拿着片子絮絮叨叨,“庸醫,他肯定是個庸醫。人都說看病要看老大夫,這個太年輕,肯定是庸醫。明天咱們再來掛號,掛專家號,我就不信就沒有一個大夫看出我這是什麼病。”
柳爺爺沉默不語,柳大姑只一味附和柳奶奶,反正也不花她的錢,老太太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
只柳河眉頭越蹙越緊。
“奶奶,明天我就不陪你了,我要回學校上課。”最後,柳河還是把這話說出了口。
學校已經進入複習階段,去不去意義不大。但是她是真的不想陪他們瞎折騰了,按照老太太的想法,沒給她看出毛病的醫生都是庸醫,只怕給她找全國最有名的醫生看,她也不信。
“上課,上課,上課!你奶奶都快死了,你還想着上課。你和你那個媽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滾,以後別說你是我們老柳家人,我們老柳家可沒你和你媽那麼不要臉的人。”柳奶奶潑勁兒上來。也不管這是哪裡,直接就上來推柳河。
柳河往後一躲,柳奶奶推了個空,當即就摔倒在地,下巴磕到地上,當即就流了血。
這下,柳奶奶更來勁兒了,一手捂着下巴,一手揪着柳河的褲腿,哭嚎道:“你有出息了是吧。連你親奶奶也打。我沒臉活了,你直接打死我吧,你打啊打啊。”
邊嚎她還邊用腦袋頂柳河,柳河躲也不是,推也不是,沒辦法,只好蹲|下身子去扶柳奶奶。
“奶奶,有什麼話咱們回去說,在這裡吵算怎麼回事。不是讓別人看笑話嗎?”這裡離醫院不遠,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很多人都朝這邊看過來。
柳奶奶就是這樣,凡事只想着自己的感受。發起潑來根本不看場合,昨晚在找地方住是這樣,今天還是這樣,柳河已經受不了了。
柳大姑也過來扶柳奶奶。勸了幾句,柳奶奶的情緒好了一些,卻無論如何也不撒開柳河。“走?你打傷了我,別想走,什麼時候等我看完了病,再去上學,我的病要是看不好,你就別上學了!”
柳河耐心耗盡,甩了下胳膊,甩開柳奶奶的手。柳奶奶身子不穩,又差點兒摔倒,幸好柳爺爺和柳大姑在邊上扶着她。
“奶奶,醫生已經說你沒有病了,你就是找全國的醫生看個遍,該沒病還是沒病。你下巴還在流血,先去醫院包紮一下,我去給你們買車票,明天你們就回去。如果你們非要留下,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你們明天就自己掛專家號吧,我沒那個多時間陪你折騰。”柳河冷了臉,那氣勢唬人的緊。
柳奶奶心裡也有些發顫,她還從沒見過柳河這樣。不過輸人不輸陣,她纔不承認自己被駭到了。
“你這死孩子,慣的你,看我不……”
“行了你,不嫌丟人。”柳爺爺不悅開口,“我看你傷的不重,回去自己擦點兒藥吧。柳河,你去買票,今晚我們就回去,我們不在這兒礙你的眼。”
還是再埋怨柳河,柳河無奈。爺爺奶奶就沒有一個明白事兒的,大姑也不做主,就任由他們胡鬧。
不管怎麼說,已經鬆口要回去了,柳河也鬆了口氣。先把他們送回旅店休息,自己打車先去了火車站買票,一直折騰到晚上十一點多才把他們送走。
回到家,已經十二點多。她累的連衣服都沒脫就倒在牀上睡着了。
隔了兩天,柳河往家裡打電話問爺奶的情況,才得知他們回到濱城之後竟然又找何小曼鬧了一場。當時何小曼在公園裡跳舞,柳奶奶上前就給了何小曼一巴掌,還罵她是破|鞋。
當時跳舞的人不少,大多數都在一個小區住着,大家都認識。何小曼心裡委屈,卻什麼都沒說,只自己偷偷掉眼淚。柳成業知道後很生氣,卻也拿自己親媽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只能把人送回去,好好哄自己媳婦。
這些事情何小曼自然不會告訴柳河,都是柳灝告訴她的。說到最後,柳灝悶悶地說道:“安安,我想快點上大學,賺很多很多的錢,然後把爸媽接出去,再也不回濱城受氣了。”
柳河知道他心裡憋屈,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只道:“好,那你就好好讀書,以後賺很多很多的錢。”
進入一月,期末考試如火如荼的展開。第一門考的是大學英語,第一門考完之後,中間休息兩天才進行第二門考試。柳河下學期就想考英語四級,英語複習的還不錯,輕鬆的考完試,她打算好好的複習下一門。
就在這個時候,章靜怡給她發了一條信息,約她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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