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頭痛不已,冤家路太窄,在學校經常能碰到也就算了,沒想到人生第一次參加酒會竟然也能碰到何美美。
聶紹輝停下腳步,優雅轉身,朝何美美以及她挽着的男人點了點頭。
這是公共場合,邀請他們過來的人身份也不一般,聶紹輝還是要給人家幾分薄面的。所以即便他心裡十分不喜何美美,聽到她的聲音,依然十分禮貌的打招呼。
“紹輝哥,你的女伴是誰啊?”何美美鬆開男伴的胳膊,踩着高跟鞋踢踢踏踏的跑過來。
她剛下車,就看到聶紹輝和一個女人往裡面走,聶紹輝雖然一直很紳士有禮,但是卻很少出席這樣的場合,更不要說帶着女伴出席了。而且,他對女伴的姿態,完全就是保護者的姿態,像是十分寶貝這個女人似的。
女人天生好奇心重,何美美很好奇挽着聶紹輝的女人是誰,是不是聶紹輝的女朋友,有沒有自己漂亮……
於是,何美美馬上把早前因爲聶紹輝向着柳河而不向着她的那一點兒惱意拋到了腦後。
聶紹輝輕輕拍了拍柳河的手背,柳河朝他眨了眨眼睛,無奈地轉過身來。
何美美看到柳河,第一眼竟然沒認出來,看了一會兒,她才驚訝地喊道:“呀,是你!”
這時候大堂裡已經有不少人了,她的聲音很尖利,不少人都聽到了,朝這邊看過來。
何美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毫不掩飾自己目光中的貪婪,直直地看着柳河脖頸上的鑽石項鍊。
這條項鍊她是知道的,是聶紹輝成立公司之後,公司設計師在國際上第一次獲獎的作品。
它雖然不是聶紹輝公司裡最名貴的珠寶,卻絕對是最有意義的。項鍊獲獎後,聶紹輝就一直珍藏着它。沒想到今天他會讓柳河帶着這麼有意義的珠寶來酒會。
氣氛因爲何美美赤|裸裸的目光尷尬不已,這時候,她的男伴也走了過來,拉住何美美纖細的手腕,與聶紹輝和柳河打招呼。
“我以爲這次酒會你依然不會出席,沒想到,你不但自己來了,還帶了城子的女朋友過來。”蔣遠鵬有些戲謔地說道。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被從他們身邊走過的幾個人聽到。看他們的穿着也知道,他們也是來參加酒會的。
柳河心裡厭煩蔣遠鵬。也不想搭理他,她乾脆就裝作沒聽到他說話,連笑臉也沒給他一個。
聶紹輝也無甚表情,依然是那副溫潤的模樣,“主人熱情邀請,哪有不來的道理。柳河可不止是城子的女朋友,還是我妹妹,帶她過來難道不應該”,說到這裡。他的嘴角噙上一抹笑意,“倒是遠鵬你,怎麼沒帶女朋友過來?”
柳河一直叫聶紹輝聶大哥,所以這時候聶紹輝說她是他妹妹。柳河倒也沒有別的想法。
蔣遠鵬對外的女朋友,可是田馨啊。
這樣的場合沒有帶田馨過來,卻帶了何美美來,好像他的情況才更加說不過去。
蔣遠鵬一時語塞。竟無言以對。
聶紹輝又含笑朝他們點了點頭,帶着柳河進了舉辦酒會的大廳。
蔣遠鵬和何美美臉色都不大好,各懷心事看着聶紹輝他們的背影消失不見才擡步跟上。
舉辦酒會的是h省知名企業家。資產在國際上也能排在前列。今天是他和四婚妻子的一週年結婚紀念日,才舉辦了這次酒會慶祝。
柳河直到進入酒會大廳才知道舉辦酒會的緣由的,不由感嘆,有錢就是任性,四婚一週年紀念日還要搬出來慶祝一下,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熬到兩週年。
來酒會的多是商界精英和大佬,當然也有一些官員,只是他們不大合適出現在大廳裡,舉辦者另有安排。
聶紹輝一進到大廳,就被好幾個人圍住。他做爲京城勳貴聶家人,同時又是h省炙手可熱的新起之秀,自然有很多人上趕着來拍馬。以前他是不出席這樣的場合,他們逮不到機會,現在機會來了,他們怎麼能放過。
柳河挽着聶紹輝的手臂,看着他與這些人從容地談笑風生,自己就像一個木偶一樣只能咧嘴笑,感覺很無聊。
終於打發走了一撥人,聶紹輝微微低垂着頭問柳河,“很無聊?”
柳河含笑看他,並不說話。
聶紹輝心中瞭然,指了指一邊的休息區,過去歇一會兒,我和主人打個招呼就過去。
柳河從善如流,她的腳本來就不舒服,站了這麼久,已經痛的不行。
柳河轉身往休息區走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她兩步上前拉住那個穿着侍應生打扮,舉着托盤的男人。
“柳灝?你怎麼在這裡?”柳河疑惑地問道。
柳灝突然被人拉住,托盤上的酒杯差一點兒翻到,他及時扶住,轉頭看到柳河,還是如此打扮的柳河,也驚訝的不行。
“安安,你,你怎麼也在這裡?”柳灝更加疑惑。
“我陪聶大哥過來”,柳河拉着他站到一邊,“你不是說不兼職,要好好準備考試的嗎?”
柳灝乾乾地笑了兩聲,“臨時來頂班,工資比較高。”
柳灝怕被領班發現,自己這一晚上的工資泡湯,只草草與柳河說了幾句話就去忙活了。
柳河做到休息區的沙發上,看着在人|流裡來回穿梭,笑臉示人的柳灝,竟覺得有一些心疼。
“你勾|引男人的本事可真不小啊”,柳河正出神的時候,何美美端着一杯紅酒湊了過來,斜了她一眼,竟坐到了她身旁,“連個長得還不錯的侍應生都要勾|搭,你這樣的人,煜城哥怎麼會看上你。”
“也許,他眼瞎了吧”,柳河沒有心情和她鬥嘴。乾脆就順着她的話說。
她自己倒是不覺得怎樣,只聽在何美美的耳朵裡更覺氣人。
“你,你不要臉”,何美美伸出手,指着柳河說道。
名門淑媛絕對不會用手指着別人的臉說話,這樣是極其不禮貌的行爲。柳河從小被何小曼教導,現在又有吳微指點,很是厭煩這些小動作。
她微微湊起眉頭,伸手要擋開何美美的手。何美美只以爲她是要打她,身子下意識朝後躲去。一時忘了另外一隻手裡還端着個杯子,暗紅色的酒汁從杯沿傾瀉下來,有一部分灑到了柳河的裙襬上。
柳河只覺腿上一涼,趕緊站起身來抖落腿上的酒汁,純白色的裙子被染紅了一大片,十分醒目。
“這是你自找的,和我可沒有關係”,何美美拍着胸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趕緊要撇清自己。
柳河四下看了一眼,不遠處就是通向洗手間的廊道。此時聶紹輝還在和主人家說話,一時半會兒恐怕脫不開身。
柳河沒有再遲疑,拎着裙襬往洗手間的方向去了。酒汁剛灑上。現在用清水洗,應該還能洗去一些。
通往衛生間的廊道很安靜,也許是因爲這一側的洗手間比較隱秘,所以來的人少的緣故。柳河走到一半兒的時候竟還沒有碰到一個人。
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響,在寂寥的廊道里迴響。有些駭人。柳河不自覺踮起腳,這樣走路便不會發出那般大的聲響。
經過廊道一側的房間時,柳河突然聽到裡面有人提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她不自覺停下了腳步。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附耳聽了起來。
說話的是一個略低沉的男聲,從聲音上可以聽出來,這人應該不年輕,就聽這人淡淡說道:“彭煜城不足爲慮,你放心幹,我總不會虧待你。這次的事情交給你,我很放心,不要讓我失望。”
回答男人的聲音柳河很熟悉,就在剛纔,他們還在大堂見過面。
“您放心,這次我保證把事情做好。彭煜城確實不足爲慮,他現在在部隊也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罷了,自然不是您的對手。”蔣遠鵬略顯討好的聲音傳出來。
他們要做什麼?其中還和彭煜城有關係,柳河直覺不是什麼好事,還想多聽一聽,忽然廊道一側想起腳步聲,有人朝這邊來了。
柳河怕被別人發現她在偷聽,趕緊直起身子,佯裝無事地往洗手間走去。
從洗手間出來在經過那道門的時候,裡面已經沒有了聲音,說話的人應該已經離開,柳河有些失望。
回答大廳,聶紹輝已經和主人家寒暄完了,正在找她。
“你去了哪裡?”聶紹輝看到她回來,有些着急地問。
柳河抱歉一笑,“不小心弄髒了裙子,去了一下洗手間”,說話的同時,她還指了指自己的裙襬。
那裡雖然已經沒有了暗紅色的酒汁,但是仔細看,還能看到明顯的水痕。
“沒事就好”,聶紹輝放下心來,正打算給柳河介紹幾個他認爲各方面還不錯的人,開闊一下柳河的交際範圍,剛走幾步,音樂響了起來。
一對一對男女勾肩搭背,跳起舞來。
聶紹輝臨時改變主意,微微躬身,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柳小姐,可以請你跳個舞嗎?”
柳河微微一笑,把手搭在他的手上,“當然。”
音樂柔緩,兩個人步伐默契,再加上聶紹輝過人的相貌和氣質,他們很快就成了全場的焦點。
一曲終,兩個人也跳完最後一個動作,聶紹輝拉着她的手和周圍鼓掌的人點頭招呼。
就在這時候,大廳的燈突然熄滅,聶紹輝只聽到一聲熟悉的驚呼,被他握在手心裡的小手從他的大掌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