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公孫郡主的屋邸在這邊。”
到達公孫府後,如玉便要往裡頭走,桑離卻是將她的身子轉了個方向,讓她面對於公孫府對面的一座府邸看去。
這座府邸與公孫府面對而立,但是規模相對於公孫府卻要破舊上許多。府邸門口甚至沒有掛着牌匾,如果不是桑離說,如玉還以爲那是靠着公孫府建立的一座民房。如果說公孫府是屋子的主樓,那麼如玉面前的這個府邸,就似是意見偏房。
“薔薇並沒有出閣,怎麼就已經搬出去了?她在公孫府住的不如意麼?”
如玉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公孫薔薇了,的確不知道公孫薔薇的近況。只是這未出閣的女兒家從未聽說過有單獨出去住的前例,還是,公孫薔薇已經跟薛一丁成親,只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桑離只是聽說公孫薔薇在三個月前搬出了公孫府,其他的她並不清楚。
很快,府邸裡出現的那個女子,告訴瞭如玉原因。
再次見到公孫薔薇時,如玉沒有想到會是這幅光景。
公孫薔薇模樣未變,住在這破舊的府邸裡並沒有讓她的生活變得憔悴,反而再她的雙頰上添了兩抹幸福的紅暈。她的身邊,是已不再是書生打扮了的薛一丁,他一身樸實的布衣,長髮半束,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扶着公孫薔薇,另一隻手裡提了個菜籃,不時的低頭與她說着什麼。他二人這般親密,看起來就好似是普通的夫婦一般。
最後,如玉的視線定格在了公孫薔薇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怪不得……
公孫薔薇二人恰好走往如玉的反方向,虛浮的步伐中依舊能看出些以往的活潑。
“娘娘,怎麼不去叫住公孫郡主麼?”
春巧從如玉身後探出頭來,她心思單純,並未覺得公孫薔薇未婚先孕有什麼不對,她只是覺得如玉已經許久不與公孫薔薇見面,此時應該好好敘舊纔對。
“不了,春巧,怎麼去找三白吧,你應該想她了。”
如玉收回注視着二人的視線,轉身往那破舊的府邸走去。既然公孫薔薇羞於見她,那她所能做的,就只是保護她的尊嚴。
這就是朋友,你殊榮時我與你共喜,你落魄時,我替你維護。
儘管如此,如玉還是想盡自己的努力,去幫上公孫薔薇一把。
當看到府邸裡頭陳設的時候,如玉眼裡不免有些酸澀,剛剛看到公孫薔薇臉上的笑靨時,她還以爲,她二人的日子,過得不錯。
這座府邸,說不上豪華,簡潔而已,一進屋,就能一覽無餘。這裡,沒有公孫薔薇喜歡的假山怪石,也沒有薛一丁喜歡的涼亭湖池。
院中一張石桌,四個石凳。在然後,是兩間並排而立屋子。廚房是露天搭建的,竈上溫着一把茶壺,木柴三兩成堆的堆在院子的一角,一看,就是公孫薔薇的傑作。
秋天了,樹上的落葉飄零,三白拿着比她還高的掃帚,費勁的在院中打掃着。落葉聚在一起,又被秋
風吹散,三白就這般樂此不疲的掃着院中飛揚的落葉。
春巧連忙樂呵的跑了過去,撿起了地上的落葉,一同與三白打掃着屋子。
“春巧?你怎麼來了,啊……太子妃……”
面前伸來的那隻手,拿着幾片發黃的落葉。看到如玉幾人,三白的淚水便忍不住的落下。
這落葉,她已經掃了整整一個月了。
“娘娘……”
掃帚隨着三白的淚水落下,心中的委屈彷彿在這一刻有了宣泄的地方。於是,三白拉住春巧的袖口,斷斷續續的將公孫薔薇回周國後的事情盡數說出。
“郡主也不知曉自己有了身孕,發現有孕後老爺和夫人雖然有諸多埋怨,但還是立馬兵分兩路去找了皇上和娘娘,想要再郡主肚子大起來之前,將婚事給辦了。”
如玉點頭,公孫夫人進宮時必定會攜帶着公孫薔薇,應該就是春巧摘花時看到的公孫薔薇那次。不過這後來,周皇后來東宮尋她之時,並未提起任何關於公孫薔薇之事,就算在皇宮裡,如玉也從未聽人議論過公孫薔薇的事情。那,這件事應該是發生在周皇后從東宮離開之後。
按理來說,未婚先孕是犯了綱常的大忌,公孫將軍與公孫夫人愛女心切,又是個老實人,應是在周皇二人面前說出了實情罷。公孫將軍這麼多年爲了周國東征西站,最好的青春韶光全部獻於了周國。
儘管公孫薔薇此事做的有些破了規矩,但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飯,周皇就算是看在公孫將軍的功勞上,也不應該會阻止此事。如果周皇有心,甚至可以利用公孫薔薇的錯誤收回公孫狄握了多年的兵權。
難道說,是有人從中作梗,破壞了此事?
“夫人帶着郡主去鳳儀宮之時,恰巧皇后娘娘怒氣衝衝的離開,夫人她們等了許久,也未見娘娘回來。偏偏的,郡主舟車勞頓,肚子疼的厲害,夫人就打算先帶郡主回府,下次再進宮與娘娘商討此事……”
“是八公主嗎?”
被打斷了思緒的三白一愣,隨機點頭,咬牙切齒道,“沒錯,就是八公主,八公主與郡主從小就不對盤,可是沒想到,她這次會做的這麼過分!她得知郡主有孕後,一邊假意與郡主恭喜,實際上是想拖住郡主,在皇后娘娘出現之時,她居然對郡主下毒!讓她衝撞了鳳駕,否則,郡主早已經與薛公子成親!自那日之後,郡主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有時候說着話時都會睡着。”
是了,春巧摘了玫瑰之後,周皇后對她的懲罰,是孟若雋的一顆藥丸,如玉那日爲了照看春巧,沒有離開過東宮一步,自然也就不知曉花田附近,發生的事情。
原來一切,都是預謀。
所以公孫薔薇婚事被拒,還被趕出了公孫府。
之後,應是公孫夫人不忍女兒受難將她安置在了將軍府的對面,其他的,她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春巧,我一直沒有問過你,那天,你爲什麼會去摘花田裡的玫瑰?”
甜膩的東西如玉一直不怎麼愛吃,平時最多也不過是淺嘗輒止罷了。
提名了的春巧很茫然,嘴卻比腦子更快速的反應了過來,“奴婢不知道啊……就是在經過那片花田的時候,腦子一懵,覺得這玫瑰開的豔麗,突然就想摘了給娘娘做鮮花餅。”
一直靜默着沒有說話的桑離突然在春巧面前打了一個響指,繼續順着如玉的話問道,“摘花之後,有沒有聽到過這個聲音?”
春巧點點頭,“有的啊,當時還嚇了我一跳呢……”
桑離受過專門的訓練,各個常識也知曉的比如玉這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之人要多的多。
在接受內閣訓練之時,負責訓練的講師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對一位內閣成員下了藥,當時的解法,便是一個響指。人在接受控制之時,大腦處於空白狀態,這個時候,不止是一個響指,只要是任何突兀的聲音,都可將受控制之人喚醒。
春巧當時,應該就是被人控制了。
桑離默默又退到了如玉的身後,太子妃如此聰慧,根本就不需要她再來解釋此事。
“三白,這裡環境不好,等薔薇她們回來後你去買點盆栽,做飯的時候慢慢的往裡頭加些肉糜海鮮給她補補。還有,不要告訴她我來過了。”
所有的事情在如玉的腦海裡過了一遍,最終匯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公孫薔薇是二品誥命,她的婚姻必須由周皇和周皇后做主,她有孕後立馬進宮,卻碰上了春巧摘花耽誤了公孫薔薇的事情。公孫薔薇不適之時,恰好碰上了杜若雋,之後二人婚事告吹,公孫薔薇被趕出了公孫府。
這件事,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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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時辰,公孫薔薇一個孕婦走不了多遠的路,這個時辰也該回來了。
如玉出門不習慣帶銀兩,於是她便退下了手裡的手環推到了三白的面前,“這是我從大溫帶來的,上面沒有官印,你放心抵押了就是。過幾日,我再來看你。三白你記住,所有的東西一點一點換置,直到換成最好的東西,千萬不要被薔薇發現。”
三白含淚收下了那個手鐲,此時此刻,她們最缺的,就是銀兩。她還好,郡主的身子眼見愈發的沉了,不能再跟她一般日日吃些糟糠菜了。
“娘娘,奴婢替郡主謝過您,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
三白撲通一聲的就跪在瞭如玉的腳下,她在公孫薔薇身邊多年,這其中的感情早就超越了主僕之誼。郡主落難,京城人人都是避而不見,郡主怕自己影響太子妃的名聲遲遲不願向太子妃求助,太子妃關切着郡主卻不願讓她知曉。
這纔是人人所向往的友誼吧。
春巧攙起三白,埋怨道,“你這是在做什麼?你關心公孫郡主,我們娘娘就不關心了麼?我們就先走了,你一定要好好記住娘娘的吩咐,知道嗎?別哭了。”
三白含着淚水點頭,淚眼模糊的目送着如玉的離開。
幸好,還有太子妃在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