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戲纔剛剛開始,她怎麼可能這麼快輸了呢?更何況她相信拓跋藺,相信他的話,因爲他沒有必要騙自己,再說,她怎麼能讓別人看笑話,而這個別人自然是指苗秋桐了。
想到這裡,炎妃然也笑了,笑得明媚如花一般,那笑容就像夏天裡面的彩虹,美麗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此時正是黃昏,日落西山。
跟在後面的苗秋桐並沒有看到炎妃然的笑容,但她能看到常依雲臉上的表情,彷彿信心十足似的。她內心興奮着,期待炎妃然衝過去打常依雲一個耳光,然後兩人最好廝打在一起,那麼,她們在拓跋藺心中的形象就會大跌。
只要拓跋藺對她們產生了間隙,她就能有表現的機會。現在周家倒了,她爹也受了一點牽連,若不是那些人看她是拓跋藺的側妃,想必她爹也會被革職。
所以,爲了完成上頭交給她的任務,她必須讓拓跋藺在乎的兩個女人先鬧起來,最好是能讓常依雲這個女人離開雲歸閣。
至於軒轅臻……她想起那天在府門外遇到的穿灰色長鬥蓬的女人,對方叫她觀察軒轅臻平時的舉動,以及和睿王妃來往的情況,她說只要找出的秘密,一定會有反擊他們的辦法。
她是很想打打敗軒轅臻,所以答應了她。然而,經過這些天她的觀察,越看越讓她嫉妒!
聽說在拓跋藺成親前,偶爾會去那些姬妾房中坐坐或回雲歸閣,讓常依雲去侍寢,可這些天的監視情況,他居然每天晚上都宿在枕霞閣,連雲歸閣都沒有回去過。
許多人都說王爺獨寵王妃,恨不得每天把她放在口袋裡,因此,無論到哪裡,他都帶着王妃。就像今天,他們在廚房一起做菜的畫面,那麼溫馨和諧,讓她情不自禁的幻想裡面的女人是自己。
所以,她一定要讓軒轅臻離開雍王府,有她在此,在拓跋藺的心中,她永遠無法佔有一席之地。
拓跋藺聽到身後有動響,但沒有立即轉身,只是伸手去推他,卻不想她將他摟得緊緊的。
“依雲,你鬆開手!”拓跋藺臉色冷清,壓低了聲音,冷喝道,一雙如古井般幽深的瞳孔冷不丁地緊縮了一下,綻出一抹冷銳的精光。
他想起先前被炎妃然趕出廚房,只好先回枕霞閣,卻不想在半路遇到常依雲的丫鬟小青,她說常依雲生病了,又不肯讓大夫看,也不肯回映月閣,所以只好來請他去看看。
當下他聽了,眉頭下意識地皺了一下,便讓那俊去看看,但終究是不放心,叫那俊先去請大夫過來。可小青卻說如果他不在場的話,大夫來了也沒用,因此,他唯有轉而去雲歸閣,而那俊去請大夫。
躺在牀上的常依雲見他進來,斂下眼底的那一抹複雜,掀開綿被坐起來,“王爺,你怎麼來啦?”
拓跋藺眉梢一挑,並沒有着上前,只是用一種足可以令人凍僵的目光冷冷地望着常依雲。雖然她臉色看起來有點蒼白,可她的雙眼卻有神,坐起來的動作也沉穩,生病?是騙他的吧!
“王爺,您……怎麼啦?”見他沒有過來,常依雲想下來,小青立即過去扶她,卻被她推開。
看着拓跋藺,常依雲臉上卻流露出一抺悲慼的神色,“您這是懷疑我妾身麼?是的,妾身是沒有生大病,只不過是受了點風寒,可是妾身心裡不舒服,爲什麼要妾身搬離雲歸閣?您不是說過,可以讓妾身一直住在這裡麼?”
在西臨公主沒有嫁過來前,她是雍王府最受王爺寵愛的侍妾,沒有敢不看她臉色做事,可是自從西臨公主來了後,她只能守在雲歸閣,那裡都不能去。她要求的並不多,只要能留在王爺身邊,她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前兩天,陸總管來跟說,要她搬出雲歸閣,下個月送她去鄭州。她知道,若此一去,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王爺,所以她驚慌起來了。
思量了兩天,決定以裝病爲由,讓他過來看她,然後再想法讓他把自己留下來,畢竟她跟他多年,由以往的種種看來,她在他心中肯定是特別的,不然也不會讓她入住雲歸閣。可現在看他的神情,她似乎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拓跋藺看着他,神情沒有溫度:“別忘記了,當初你因何事住進來,同理,你離開也是因爲那件事不重要了。還有,以後有病記得看大夫,苦肉計對本王是沒意義的。”
不是他冷血,而是他的心只能一個心軟。想到她,隨即想到她自親爲自己準備的生日晚餐,拓跋藺一刻也不想留在這裡,滑動輪子,轉身出去。
常依雲那肯這樣讓他走,急急的追出去,不料跑得快,不小心被門檻絆倒了,‘啪’的一聲趴在地上。
聽到身後聲響,拓跋藺停下來,轉動輪椅,常依雲急忙起來,眼角的餘光瞥到前面有一抺身影,三步作兩步的撲上前,然後差半步就來到拓跋藺跟前時,腳步一拐,就往拓跋藺倒過去,他甚至來不及伸手去扶她,她已經雙手攀上了他的頸脖上,再順勢坐在他膝蓋上。
然,剛好這一幕不遲不早被炎妃然進來看到了。苗秋桐見炎妃然並沒有氣生,反而很淡定的步上前去,心裡不由急了!
而常依雲沒主意到他眼神城的危險的目光,她還得意朝站在離他們幾步之遙的炎妃然炫耀。
炎妃然並不着急,停下腳步站在離他們三步之距,一張嬌美的小臉流露出一抺不緊不慢的笑容,那樣的笑容是淡定的,也是驕傲的,更是一種自信,以及對拓跋藺的信任。
若兩人真的有什麼,姿勢不至於如此不自然,由她看來,分明是這女人先纏着拓跋藺的,看她現在的樣子,恨不得把自己揉進男人的身體裡呢!
於是,在常依雲挑釁的目光中,炎妃然脣畔的那一抺笑意越發的濃郁起來。
“常依雲!”因爲她的無動於衷,拓跋藺的臉色愈發的陰沉,整個人就像發怒前的神祇,如隼般的鳳眸銳利而又陰鷙。
小青由寢室走出來,看到他的神情,生怕王爺的怒火會燒到自己身上,嚇得忙退縮了回去。
常依雲由拓跋藺冷如冰霜的聲音裡終於聽出他的怒氣,可她臉上依然露出一抺笑容,有說不出的美豔,只是美豔中隱約透着一絲淒涼。而她的心緩緩往下沉,一直沉到了望不見底的深淵,她的心也在痛,就像是被一隻大手捏着心臟,痛得她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種煎熬。
她不會認輸的!絕不會!常依雲在心裡嘶喊着,她跟了王爺五、六年,原以爲那個女人死了,她可以永遠留在他身邊,誰知突然冒一個西臨公主,把他搶去了,她不甘心啊!
“王爺,我的腳扭了,站不穩啊!而且很痛,真的很痛!”常依雲緊緊地蹙着黛眉,一張嬌柔的小臉露出痛苦的神色。她是真的痛,不過不是腳痛,是心痛。
拓跋藺的神情顯得不耐,繃着臉,一言不發地將她的手從自己的頸脖摳下來,他甚至能預見這一幕若是被炎妃然見到,肯定要跟他冷戰?...
幾天。
所以,他不能讓其他人有機會在她面前嚼他的舌根,況且,他感覺身後有人接近,對方身上的氣息雖淡,可他仍能感覺到來自炎妃然的。
“常依雲,你要是不想讓本王將你推倒在地上的話,那你就繼續這樣子!”他的語氣清冷嚴肅,卻又透着一抺凌厲之色。
常依雲猛然一驚,目光快速地聚集,她看到眼前男人鳳眸裡的那一絲冷漠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以她對他的瞭解,他必然是說到做到的,可是,她依舊不想放手,她甚至想知道這個男人到底能夠對她殘忍到什麼地步。
微微揚起下巴,脣角勾出一抺淒涼的笑意,緩緩地蔓延,一直到達眼底深處,那模樣任誰見到了都會憐憫幾分,偏偏,拓跋藺的心除了對炎妃然以外的人都是冷的。
“王爺,您真的對我這麼殘忍嗎?就算是您對我沒有絲毫感情,但是好歹我跟了您這麼多年,又幫你照顧她,守住她,難道連這點情分您都不能給我嗎?”
拓跋藺微微一怔,眉心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僅僅是這一短暫的瞬間,常依雲知道,這個男人不會再推開她,因此,她示威似的望向炎妃然,眼神寫滿得意。
炎妃然看得真切,聽得清楚,拓跋藺原本打算將常依雲推開的,可當她提到那個‘她’時,他整個人幾乎僵了一下。
雖然她不知道‘她’是誰,既然提到她會讓拓跋藺有這種反應,一定是很重要,但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吃乾醋,她應該要相信他的。如果他心裡真的有常依雲或那個‘她’,又怎麼會輕易認出軒轅臻身體裡的靈魂是自己呢?
“藺!”炎妃然笑吟吟地喚一聲男人的名字,粉嫩的脣瓣緩緩地揚起一個彎彎的弧度,她邁着輕盈的步子走到他身邊,然後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常依雲,目光頗有深意,“常夫人,你這是怎麼了?難道你不知道王爺的腿受了傷,不能承重的嗎?還是常夫人你急需要男人,房門都未進就對男人投懷送抱?”
她的話絲毫不給常依雲面子,借用鳳雲汐的話來說,自己都不要臉了,還指望別人給她留着臉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