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擊?”明帝目光驟然一冷,“怎麼重擊的?是誰重擊的?”
屋內的人被他那一身戾氣震的不敢出大氣,不過眼神都瞟向章瀅,魏貴妃手中抱着暖爐,臉色狀似驚訝的望着章瀅,“陛下,臣妾們都是剛過來的,來時便看到碧貴嬪躺在了地上,情況並不知曉。不過,當時還有珍妃在屋中,也許她對情況知曉的比較清楚。”
“珍妃當時在?”明帝看了一眼章瀅,目光掃了一眼坐在牀頭,臉色極白的碧貴嬪。
碧貴嬪剛喝下端上來的補氣湯,身體舒服了一點,聽魏貴妃這話,撐起身子伸手朝着明帝的身上靠去,手指緊緊攥住龍袍的下襬,悽聲道:“陛下,都是臣妾的錯,臣妾懷了陛下的龍胎,惹來人嫉妒還不自知,還以爲真正是什麼好姐妹,誰知道竟然能下這樣的毒手,陛下……”
雲卿看了一眼碧貴嬪,顯然這位貴嬪並不是個沒腦子的人,她一句話都不會直指章瀅,那意思卻再明顯不過了,她的龍胎惹了人嫉妒,讓人弄下來的。
明帝一臉沉鬱,扶着碧貴嬪,肅聲道:“是誰對你下手的,你儘管告訴朕,朕替你做主!”
碧貴嬪看了章瀅一眼,眼眸含着怒色,又像是有所顧忌,半晌後,一把撲到了明帝的懷中,泣聲道:“陛下,是珍妃,珍妃啊,她說要找臣妾說話,臣妾本在這裡給曹御醫把脈的,把了平安脈後,曹御醫就走了,臣妾覺得有點悶,就靠在牀前吃烤栗子,不小心掉了栗子殼下去,掉在了珍妃的面前,她便衝了進來,怒罵臣妾,臣妾與她道歉,她不但不聽,反而怒氣難遏,衝過來對着臣妾的腹部就是兩腳,還說臣妾沒有她位分高,有什麼資格在她前面懷孕!”說罷,就嚶嚶的哭泣了起來。
章瀅聽到碧貴嬪的話臉色一瞬間由白到青,由青又到紅,碧貴嬪所言是三分真,七分假,本來不是如此的事情,被她這麼一說,完全就變成她嫉妒成怒,動手傷人!
從東太后她們進來開始,她便知道事情是不能善了了,碧貴嬪定然是卡着這個時間,故意使人過來看到她的,可想她一直忍讓,可到底還是被人引入了圈套裡,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人不在乎肚子裡的胎兒,狠狠的捶打腹部,這樣陰狠毒辣的手段,實在是讓章瀅汗顏。
雖然心底很是害怕,還是辯解道:“碧貴嬪,你身懷龍胎,我一直對你忍讓有加,就算走到琳琅閣下,你故意用栗子殼砸我的頭,我也只是讓你不要再砸,是你變本加厲,我才上樓與你論理,誰知道你和我說了沒幾句話,就自己對着腹部猛力錘去,你怎麼可能污衊於我!”
碧貴嬪像是被章瀅的話氣到了,嬌軀發顫,髮髻微亂,從明帝的懷中擡起頭來,對着章瀅冷聲道:“珍妃娘娘,你是陛下最疼愛的妃子,在宮中所有人都看在陛下的寵愛對你恭敬有加,但你卻不能依仗有陛下的寵愛而嬌,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嗎?”她說完,仰頭望着明帝,“臣妾盼月亮盼星星一般盼來這孩子,怎麼可能自己錘自己的腹部,這等心狠手辣的行爲,臣妾連想都不敢想,聽到都害怕……”
明帝想起自碧貴嬪有了身孕以後,她滿心歡喜的模樣,怎麼也不可能和親自扼殺胎兒聯繫起來。更何況宮中的女人,要帝王的寵愛,都不過是爲了要日後有個歸宿,有個寄託,怎麼可能親手把這寄託殺害!
眼看碧貴嬪字字句句說自己恃寵而驕,明帝雙眸熊熊怒焰升起,章瀅兩眼淚珠不斷往下落,面色蒼白,跪在了明帝面前,“陛下,臣妾雖然沒有懷孕,可臣妾進宮才一年時間,又還年輕,機會多的是,爲何要在此時做出這樣的事情,讓所有人都知道臣妾下的手,惹得陛下你不喜呢!”
這種謀害龍裔的事莫說是做了都不能承認,更何況沒有做的人呢。章瀅絕對不會讓這個罪名罩在自己的頭上的。
碧貴嬪靠在牀頭,雪一樣白的面容可憐之中更有一分深深的恨意,“珍妃,你現在是這麼說,那你剛纔爲何又要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還我孩子,還我孩子……”她淒厲的聲音讓明帝略有動容,扭頭朝着章瀅,見她豔麗面容上充滿了委屈,淚水沾在那花一樣嬌嫩又倔強的脣上,眸色微微頓了頓,肅聲道:“那時候房裡,除了你們兩人,就沒其他人了嗎?”
深邃的目光在屋內一掃,開始驚惶失措的宮女跪下來,低垂着頭,渾身發抖地答道:“陛下,珍妃娘娘到了廂房時,碧貴嬪就讓奴婢們出來了,屋中只有兩位主子。”
那邊米兒也跪了下來,她的情況比那宮女好不到哪裡去,低聲道:“珍妃娘娘也讓奴婢站在外頭等。”
這就是說屋中除了碧貴嬪和章瀅就沒有其他人了。
魏貴妃見如此,眼底含着嘲笑,眉頭卻皺起,“這可就難辦了,又沒有人在屋子裡看到事情的經過,這到底是誰弄掉肚子裡的胎兒,又從何分辨,又不像剛纔在天籟閣,我們都能看到是碧貴嬪坐了珍妃的座位,能說句話兒,證明個事兒。”
她拿腔作調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要將天籟閣的事情說出來,章瀅氣得渾身發抖,本來屋內沒有人就已經將她推入了懸崖邊,現在這是打算火上澆油嗎?
果然,明帝聽了魏貴妃的話,眼眸微眯,“碧貴嬪怎麼坐了珍妃的位置?”
東太后一直坐在旁邊不動如山,除了偶爾撥動一下珠子,一派寧靜祥和的模樣,此時方慢慢地開口,“看戲的時候,珍妃來的遲了些,碧貴嬪說先坐在那看一會,後來珍妃來了,碧貴嬪又說肚子不舒服,要多坐一會。這事,珍妃自然不開心,就辯了幾句,位置還是讓給碧貴嬪坐着了。”
東太后的話,很是平和,也並沒有針對誰,只是很客觀的說出了事情。但是加上魏貴妃剛纔那一番不懷好意的話,就變了味兒。
章瀅先是在衆人面前,和碧貴嬪爭吵起來,當時碧貴嬪就是仗着自己有了胎兒,逼得章瀅不得不退讓,那時候章瀅的憋悶,誰都看在眼底,如今說是懷恨在心,故意弄了碧貴嬪的胎兒,真真是一環扣一環。
誰也不會相信碧貴嬪會自己打自己的肚子,只會覺得章瀅是強詞奪理!
雲卿心中冷笑,將屋中衆人的神情都收在眼底,碧貴嬪她是知道的,當初進宮的時候,西太后還派了位列修容的她來試探自己,眼看兩年過去,她升到了貴嬪的位置,雖然位列三品,可怎麼也談不上位分尊容,而她的出身也算不得多高。
眼看明帝五十了,若不再趁現在生出皇子皇女來,日後明帝駕崩,她這種沒有子嗣的妃嬪會被送到廟中與青燈古佛過一輩子。她怎麼就會爲了陷害章瀅,把自己未來的希望狠心捶掉呢?
除非是她的身後有人支持,而這個人無論她有沒有子嗣,都不重要。
一瞬間,雲卿覺得腦海裡有什麼東西快速的閃過,但是眼下時局實在緊張,她先側頭裝作看向窗外,用極小的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對着章瀅道:“儘量拖延時間!”
若不是她前幾天才進宮,惹得明帝逼御鳳檀表明心態,她完全可以自己站出來爲章瀅拖延時間。但是畢竟她不是宮妃,身份也相對比較敏感,還是莫要明裡表現出插手後宮妃嬪的事情。而且這事由章瀅自己處理,效果會更好。
章瀅聞言,心頭一凜,剛纔雲卿還在那邊看戲,這邊事情發生的時候她也不在,眼看這局勢就要一面倒,沒有辦法再解救,怎麼她又讓自己拖延時間呢?然瞧着雲卿一臉淡然清華,一雙眸子卻幽然深邃,透着無盡的靈氣。那雙鳳眸清清淡淡,朝着她傳送着暗暗的鼓勵,頓時心中如充滿了勇氣。
每次事情到了最後關頭,雲卿總是能化解危機,這一次,她也應該相信她。想到這裡,章瀅便有了勇氣,她朝着明帝道:
“陛下,就算曾經有爭吵,那也是碧貴嬪坐了臣妾的位置,她一個貴嬪越級坐了妃子的位置,不合規矩,臣妾也不過說了幾句後,便將位置讓給她休息。若是臣妾有心的話,完全可以在她當時肚子疼痛的時候,讓她走開,也許就會對碧貴嬪的孩子造成影響。可那時候臣妾並沒有這麼坐,因爲她肚子裡是陛下的孩子,臣妾不忍心,雖然心底會有不痛快,但是也依舊把位置讓給碧貴嬪了。從這一點看,臣妾完全不要用這種手段!”
碧貴嬪看章瀅辯解,又激動了起來,逼緊一步,“那時候人多眼雜,你自然是不好下手,若不是你那時候表現出大方來,我又如何會讓你上來,做了引狼入室這等行爲,都怪你平日裡僞裝的太好,不然,不然我和陛下的孩子如何會被你這狠心的毒婦尋着機會打掉了……陛下,你一定要爲我們的孩子做主啊……”
碧貴嬪轉頭又哭了起來,明帝聽着兩人的辯解,最後目光還是落到了章瀅的身上,打量了她很久,從他心裡來說,是不願意相信章瀅做了這樣的事情的,但是事實擺在面前,這麼多人都作證,當時珍妃和碧貴嬪起了口角,沒過多久,兩人在一起,碧貴嬪肚子裡的孩子就被人狠狠的敲掉了。
看着明帝閃爍不定的目光,碧貴嬪視線有意無意的朝着東太后掠過,然後落到了跪在地上的宮女身上,那原本一直驚惶的宮女目光裡閃過一絲與她外表害怕完全不同的狠毒,悽聲道:“陛下,雖然奴婢在外頭,沒有看到廂房內的情況,但是當時奴婢的確聽到了屋子裡的慘叫,還有碧貴嬪娘娘大聲喊,不要珍妃傷害她,這聲音奴婢聽到了,珍妃身邊的貼身宮女當初也聽到了!”
魏貴妃對着米兒道:“你是不是也聽到了?”
米兒跪下來,咬着嘴脣,手指交握在袖下幾乎要扭成一團,她實在不相信自家娘娘會做這麼狠毒的事情,雖然以前性子衝動,可進宮以後變了很多了,可是她的確也聽到了裡面的聲音,心中不願意承認,又怕不說出來反而給章瀅添了麻煩,聲音便如蚊子一般,“是……奴婢也聽到了……不過,只聽到聲音不算什麼,當時珍妃也喊了——碧貴嬪你在做什麼!這證明碧貴嬪也許真的是把自己的胎兒打掉了……”
“夠了!”明帝頓時拍案而起,走到章瀅面前,看着她那張海棠般美豔,又如春中桃仙一般水靈的眼眸,想起這些天對她的疼愛,越想越氣,眼神冰寒如劍,朝着章瀅射去。
自己怎麼會疼愛一個如此蛇蠍心腸的女人,還以爲她像漪蘭呢!
那種無形的怒意從天子身上散發出來,只要是人就要存上幾分畏懼,何況章瀅本就心存害怕,緊張的朝着明帝呼道:“陛下,臣妾沒有,臣妾絕不是如此狠辣之人……”
“夠了!”啪的一下,衆人只見暴怒的帝王一揮手,那絕豔的珍妃臉上頓時亮起一個紅腫的五指印,生生被扇到了地上。
章瀅捂着臉頰,丹鳳眸中充滿了驚愕,震驚,絕望,哀傷,她進宮這麼久,所見到的明帝都是和煦溫和的模樣,哪裡會想到有一日,明帝會當着衆人的面,給她扇了一巴掌。一瞬間,她的眼神極爲複雜,神色又極爲哀憐,淚水簌簌的往下掉。
當着衆人的面掌摑妃嬪,實在是太下面子。然,章瀅進宮之後,獨蒙聖寵,衆妃嬪早就心下嫉妒,此時見她被摑,只有暗暗高興的,沒有一人出來求情。
人情冷暖,後宮中最爲黑暗。
章瀅早已看透,她眼下只能靠自己。她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慢慢的撐起身子,半臥在地上,悽美的一笑,“陛下,我說這不是我做的,你不相信,本以爲陛下是真心疼愛,可如今就這麼一件事,陛下都不相信我,這一巴掌陛下不是扇在我的臉上,是打在我的心裡,讓我痛不欲生!讓我對陛下的一片深情都被扇得要破碎了!”
在宮中生存久了的人,一個個都是天生的戲子,縱使她現在心生怨恨,可她還是記得雲卿所說的話,要拖延時間,爲自己爭取一線生機。梨花帶雨,海棠沾露,自古便是美人兒的形容,章瀅不僅是個美人兒,還是個精心打扮過的美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什麼狀態下,讓男人看了更不忍。
半垂的眸子,如羽的長睫,那似哭還悲,不說怨,反念情的聲音,讓明帝心底怒氣之中想起往日的寵愛,不免多了一層煩躁!
就在這時,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喧鬧聲,李元從外面跑了進來,看着一屋子人,先頓了一下,然後還是接着進去朝着衆人行禮後,急忙道:“陛下,奴才有事稟告。”
“怎麼了?”明帝皺着眉,心情顯然不好。
李元看屋內氣氛不好,明帝明顯臉色發黑,一副誰惹誰倒黴的樣子,斟酌了一番後,才報道:“陛下,慈寧宮處走水了!”
慈寧宮是明帝的親生母親,西太后的住處,如今西太后正昏迷靜養,一聽到這話,明帝哪還能站得住,立即道:“走,快帶朕一同去看看!”
魏貴妃眼看明帝就要懲治章瀅,突然出了這事,耐不住的問道:“陛下,那珍妃這事?”
明帝朝着門前走的背影微微一頓,反過頭看了章瀅一眼,甩袖快步朝着廂外走去,留下一條吩咐,“待朕回來處理!”
李元見明帝已經走了,朝着衆人又施了一禮,連忙追了上去,跟在明帝的身後。
西太后宮中走水,衆妃嬪在此處都是聽到了的,若是不過去一看,只怕是顯得對西太后不孝,便是東太后都站起來,吩咐道:“宮嬤嬤,你留在此處,扶起珍妃吧,這天氣冷,坐地上對身子骨不好!”這分明就是讓宮嬤嬤在此處監視了。
有了她在,就等於東太后在此,魏貴妃等人也放心的跟着東太后過去了。
屋中就剩下碧貴嬪,章瀅,雲卿,宮嬤嬤,米兒和碧貴嬪的貼身宮女,屋子裡的氣氛變得十分的奇怪。
碧貴嬪見明帝走了以後,也不再一副要生要死的淒厲模樣,由宮女扶着靠在牀頭,嘴角似笑非笑的望着章瀅,卻是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說。
雲卿看了一眼碧貴嬪,果然能在衆多妃嬪裡得到明帝的喜歡,知道人的嘴巴不要太多,越是說的多,越是錯的多,誰能保證沒有隔牆有耳呢。只是今日所做的事,手段就未免有些過於狠辣了。
“起來吧。”雲卿走過去,扶着還坐在地上的章瀅起來,碰到她的時候,才發現章瀅渾身冰涼,全身都在微微發顫,根本就不像她表現出來那般的鎮定。
這種顫抖,雲卿熟悉,不是因爲害怕的那種顫慄,而是生氣,一種從心底生出來的極度憤怒,使整個人處於極端剋制的憤怒之中,而心與身體相悖,導致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
被當衆扇了巴掌,這對於驕傲又張揚的章瀅來說,是一件極爲丟臉面的事情,何況還是在東太后,在魏貴妃這些不懷好意的敵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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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着章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了一臉褶子,卻也和東太后一樣不多一言的宮嬤嬤,看來她在這裡,只是免得章瀅手腳,其他的事情她是不管的,果然是東太后手下的人,做事滴水不露。
這樣也正好給了雲卿機會。
“既然不是你做的,你就不要怕,陛下是明君,定然會給你一個公道的。”她拉着章瀅的手,表面上和她說着話兒,手指卻飛快的在章瀅的手心上寫字。
假裝和我說話。
章瀅望了一眼雲卿,目光裡帶着疑問,表面上依舊很配合,咬牙切齒道:“當然不是我,這件事是誰做的,陛下一定查的出來!”
碧貴嬪聽章瀅的話,哼了一聲,目光裡竟是輕蔑,她就不相信,到了這一步,章瀅還有什麼本事翻身。兩個人還在這裡廢話又有什麼用。
藉着冬日裡寬大的斗篷遮掩,雲卿繼續寫着,一面道:“我也相信不是你做的,反正你怎麼也要跟陛下說清楚,你沒有動過碧貴嬪……”
手心寫道:那火是我讓人去放的,等陛下到了你就按我說的去做。
原來火是雲卿讓人放的,章瀅心中一嘆,難怪來的那麼巧,氣悶的心情卻散了不少,怒道:“我當然是沒動過她,她一個位分比我低的妃嬪,就算是生了孩子,又能怎樣!”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雲卿和章瀅在袖下已經進行了一番交流,隨着雲卿一句一句的交代,章瀅的目光愈來愈亮,透出一股不可思議的光芒。心中暗中冷笑,碧貴嬪,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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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幫醉推廣文的讀者們,麼麼,然後仙女阿珂童鞋,表示你口味好重,願意洗乾淨脖子等四皇子臨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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