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害怕,蘇淮倒也沒說什麼,只拉着阿和的手重新坐回到雜草上,安慰道:“每一個鬼魂都是有靈性的,他們知道該去找誰,你與他們素未謀面,他們定然不會來嚇你。”
“六皇子請。”
陳琰進來時,便看見蘇淮輕拍阿和肩膀安慰的模樣,見她臉上盡是溫柔,陳琰竟有些不忍打破這一刻的安靜。
“你怎麼來了?”
蘇淮並不知道陳琰心裡所想,站起身子走到木欄處問道。
“我來幫你。”
陳琰輕聲道。
這廂翟鑾手上卻是丟給那獄卒一袋銀兩響聲說道:“去買些好酒好菜吧,這一天天的守在這實在辛苦。”
“哎呦,多謝六皇子體恤。”
獄卒亦不是傻的,手上接過銀子嘴上應着,卻是將銀子遞給了一旁的一個侍衛。
“主子體恤,你去買些酒菜,咱們好好吃上一頓。”
見獄卒並未離去,陳琰也沒有說什麼,只讓他把門打開,領着兩個侍衛走了進去。
“幫我?對了,你幫我往外傳個消息,我懷疑明親王要造反。”
“我不會幫你傳消息的,不過,”
陳琰頓了頓,目光往外轉了轉,見翟鑾正跟獄卒說話,方繼續說道:“我可以幫你越獄。”
“越獄?爲什麼?”
蘇淮蹙了蹙眉,不知陳琰此話何意。
“皇上此舉,定然不是臨時起意,你父親已經請旨剿殺餘孽了,你此時逃出去,說不定還能幫上什麼忙。”
蘇淮聞言咬了咬脣,下一刻卻是點了點頭。
“好。”
陳琰說的有道理,她如今在天牢裡只能乾着急,若是父親出了什麼事她也只能束手無策,若是她出去了,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
“皇上,皇上,不好了,蘇小姐,蘇小姐不見了……”
御書房內,獄卒將頭伏的更低,身子止不住顫抖起來。
空中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夠聽見。
良久,才響起皇上帶着怒氣的聲音:“蘇淮真的越獄走了?”
“是,是……”獄卒結結巴巴的再次重複了一遍,“小人發現不對的時候,蘇淮已經被替換掉了,現在牢裡面的是另一個女子。”
“啪嗒”是瓷器摔碎在地的炸裂聲,一片瓷器的碎片緊貼着獄卒的臉上刮過,帶出一條長長的紅痕,血液源源不斷的涌出。
劉福低嘆了口氣,小聲安撫道:“皇上,這會兒耽誤之急是找到人,可不宜氣壞了龍體。”
皇上呵斥:“龍體,朕看蘇淮壓根沒有將朕放在眼裡,還有那些個守着的獄卒,都是幹什麼吃的,連個人都看不住。”
吃白飯的獄卒頭抵在了冰涼的地板上,臉頰刺痛濡.溼,他卻連動一下都不敢。
生怕一個不甚就掉了腦袋。
劉福還在小聲勸道,“皇上,不能這麼想,天大地大,還有什麼比你的龍體更爲重要?”
他說着,又揚聲問道,“那蘇淮離開之時可有留下什麼痕跡?”
“有,有的。”獄卒手忙腳亂的從懷中掏出一張白紙,雙手奉上,“這,這便是在桌子上發現的。”
皇上看了劉福一眼,後者立馬快步走到獄卒面前小心的接過了那張紙。
白紙上黑色的墨跡娟秀。
只一眼,劉福便收回了目光,遞到了皇帝面前。
皇上拿起看了看,憤怒的神色凝重起來。
“臣女爲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當真是爲了樑國,爲何還會勾結和氏族人,如今爲何又要越獄?
皇上摩擦着紙頁,眉皺了起來。
獄卒見空氣變得更爲安靜,不由更加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喘,心下卻是越來越絕望。
他今天,不會真的要命喪於此了吧?
怎的運氣會這般差,正巧他值守就碰到了這檔子事呢。
冷汗涔涔,獄卒甚至想好了遺言。
就在這時,劉福尖細的聲音響起:“好了,好了,下去吧,今日的事不要透露半分,如若讓外人知道了定要了你的腦袋。”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謝皇上恩典。”獄卒磕了幾個響頭,連滾帶爬的跑出了殿內。
沒出息的模樣讓劉福不禁搖了搖頭。
這般模樣的獄卒,又怎麼能夠真的看守住人?
他再次看向沉默的皇上,低聲詢問:“皇上,這事兒是準備壓下去嗎?”
“嗯。”
迴應他的是沉悶的一個字,皇上將那張紙折了起來。
不知怎的,劉福心中鬆了一口氣,他低眉順眼的站在了原地,安靜下來。
半晌,劉福又躬身倒了一杯熱茶放在桌子前:“皇上,喝口茶,暖暖。”
步入深秋,天氣漸漸冷了起來,即使殿中已經提前用了些許銀碳,還是能感受到通氣時涌來的冷風。
皇上淺抿了一口,看向窗外凋落的樹葉,心思百轉。
另一邊,蘇淮渾身亂糟糟的從後門鑽入了蘇府,府上空蕩蕩的並沒有多少人,就連後廚的人都消失了大半。
很顯然,蘇有望並沒有在府上,那就是……城外。
蘇淮顧不得自身形象,遮遮掩掩的往城外走去,卻遇到了一大批向回走的百姓,她擋了半張臉,隨手扯了一個人問道:“你們方纔……”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那人自顧自的道:“你也是送蘇將軍的?”
蘇淮點了點頭,那人嫌棄的抽回自己的衣袖,搖了搖頭,“不用去了,蘇將軍已經出發了,這會兒指不定走了好一段路了,沒想到一個乞兒,還有這份心。”
說罷,搖搖晃晃的離開,倒也沒有過多的爲難。
蘇淮愣了愣,沒想到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她咬了咬牙,迎着人羣穿梭,硬生生往城外擠去。
爹爹雖然出發了,但是哥哥定會送爹爹。
只能先囑咐着哥哥了。
人潮擁擠,步步艱難,成功來到城外時,蘇淮頭髮更爲散亂,她隨手攏了攏,疾步朝着那個挺直的背影而去。
似有所感,蘇明長轉過身。
只一眼,他的眼睛就不受控制的睜大,一把扯着蘇淮來到了較爲偏僻的角落,焦急道:“你怎的出來了?”
私自越獄可是要殺頭的罪名,況且越獄後還如此大大咧咧的晃悠,當真是不要命了嗎?
怎的平日裡那般聰明的人,這兒會倒是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