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曜順着她的目光看了地上正嗷嗷直叫的那人一眼,便又轉回了頭,認真的看向蔣婷。他看着蔣婷臉上訕笑中流露的疏離,焦急的心情重新冷靜下來了。剛剛的一切,他看得很清楚。她出腳非常乾脆利落,根本就是早有預警了。是了,這樣簡單粗糙的擄劫行爲,怎麼可能傷的到她?
他慢慢收回了手,臉上神情也冷靜了下來,但還是雙目不離她分毫,依舊很擔心的道:“婷……蔣姑娘,你先回去吧。這裡的事情,我來幫你處理。”
蔣婷看了躺在地上的二人一眼,對劉曜笑了笑,回道:“還是不麻煩世子爺了,我先去問問他們到底爲何要害我,然後再報官好了。這樣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來擄人,想必是有人撐腰的。世子爺還是不要……”
“你說的哪裡話?”劉曜突然惱了,瞪着蔣婷道:“在你眼裡我就是那種欺軟怕硬的小人嗎?你什麼話也不說就自己出來了。這裡這麼亂,我怕你出事纔跟在你後面追了出來。誰想到你剛出門就遇到這樣的事情?若是你當真出了什麼事,讓我怎麼……怎麼跟蔣大人交代?不行,這事兒你還是別插手了,我來審。你先回去吧,這外頭危險……”
蔣婷目光閃爍的看着劉曜,直到將他看得面紅耳赤了,才點了點頭道:“好吧,那就請世子爺幫忙審審他們,再去送官吧。不過,我也要聽聽看,到底是什麼人僱了這樣沒用的混混兒來害我的。”
劉曜看着蔣婷堅定的目光,臉上赤紅慢慢退去,最後還是點頭應了。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能夠將她保護起來,不要看到那些骯髒污穢的事情。但是顯然她並不像其他的女子一樣,是願意被人層層保護起來嬌弱花朵。
她一直自強而自立,有着一顆能夠直面困難和危險的強大心臟。他想要她的眼裡印上自己的身影,他想要跟上她的思路,他想要在未來的日子裡與她同行,所以他必須選擇尊重她。
“好吧,不過送官的事情還是我來做吧,不要動用蔣家人了好嗎?”劉曜溫聲相勸着。
若是蔣家人將這倆混蛋扭送到官府,那麼外人勢必猜到蔣家姑娘曾經到過白家瓦。但這件事對蔣婷的聲譽是很有礙的,所以劉曜不希望她動用蔣家人直接出面。
蔣婷看着目光溫和的劉曜,輕輕笑了,眼神中閃過一絲感動:“那就麻煩你了。”
“不、不麻煩……”劉曜感覺自己被她那樣溫柔的目光注視着,心跳突然猛烈的是要蹦出來一樣,讓他覺得整個人都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他突然不敢直視蔣婷的眼睛,方寸大亂的轉變着視線的焦點,最後轉到了那個雖然被蔣婷踹倒在地,卻還沒有暈過去的混混身上。
那個混混似乎發現自己是踢到鐵板了,看着劉曜和蔣婷一直說話,似乎沒有要理會他們的意思。他竟然悄悄爬到了同伴旁邊,搖醒了同伴,兩人正忍痛相互扶持着爬了起來,要逃跑呢。
劉曜一看頓時氣樂了,一指那倆混混,對蔣婷道:“你看,這倆傢伙倒是挺有情有義的呢。來人,把他們給我弄暈了帶進來。”
蔣婷並沒有順着他去看那兩個傢伙。她看着臉上紅色尚未完全褪去的劉曜,目光漸漸變得深沉起來。她的心思轉動着,對於劉曜爲何突然對自己這麼好,似乎能想明白,可轉到關鍵點上,便又想不明白了。
之前在老爹娶親的時候,她就發現了,他對自己並不像以前那樣處處刁難了。前幾天在望梅小築,兩人玩兒了一場追逐賽後,關係便好像更融洽了些。原本她是拿劉曜當損友看的。可現在她倒更覺得他對自己不像損友了,像好友更多些。
可是,他最近怎麼動不動就在她面前臉紅呢?她又沒有笑話他什麼,他臉紅什麼?以前的時候,他臉紅多是因爲氣得。那麼現在是因爲啥?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容易害羞了?難道他現在已經認識到自己之前對她做的各種錯事,悔悟了?所以纔會在面對她時這麼不好意思的吧。
蔣婷暗暗點頭,覺得這麼想似乎比較靠譜。否則的話,他這麼不遺餘力的幫自己,實在是說不通了。
其實,若是劉曜再長個兩三歲,跟劉銘差不多大,或許蔣婷會以爲他是情竇初開了,看上自己了。可現在的情況是,他們一個十三歲,一個才十一歲,根本還沒到年齡啊。至於說早熟的問題,對於一個前世長到十七八歲才第一次喜歡人,還被慘痛的拒絕了的遲鈍女來說,她根本想不到那一塊兒去。
所以,即便蔣婷覺得今天的劉曜很反常,但也還是完全沒有往曖昧的方面去想。因爲在她看來,他還是當初那個在樹林裡下被嚇得痛哭的小屁孩兒呢。即便他已經有所成長了,但在她眼裡,就算在成長,不也還是隻有十三歲的小屁孩兒嗎?
兩人並沒有驚動正在看戲的劉銘他們,帶着那倆混混跟白老闆打了聲招呼,在二樓找了個僻靜的雅間兒,開始審了起來。
當然,第一個審的,是白家瓦那個給蔣婷傳口信的小廝。白老闆誠惶誠恐的提溜着那被捆成了糉子樣的小廝,交給了一臉陰沉的劉曜和蔣婷:“世子爺,蔣小爺,小的真沒想到這小子會給您傳假口信啊。這小子平時是出了名的老實人啊,不老實的小的也不敢讓他去伺候各位爺不是?可誰料到竟然就在他這裡出了這樣大的紕漏……求兩位爺原諒,這事兒真的跟咱們瓦沒關係啊。小的給您二位磕頭賠罪……”
“行了,別在這兒叫喚的煩人了,出去。”劉曜板着一張冷臉,通身釋放着冰冷迫人的氣勢,讓正要跪下磕頭的白老闆停了話,僵住了動作。
肥嘟嘟的白老闆小心的看了一眼神情冰冷的劉曜,又看了一眼目光銳利的蔣婷,不敢再亂說什麼,低頭弓腰的慢慢退了出去。出門之後,他還沒忘了幫他們關上了門。
看着白老闆出去了,劉曜對方纔從暗處現身,幫他們抓了那倆混混上來的自家其中一個護衛點了點頭。那護衛拱了拱手,便出門守着去了。而剩下的一個,則仍舊待在房間裡,聽從他們的差遣。
蔣婷目光詫異的看了看劉曜,又看了看房裡那名布衣打扮的年輕男子,心中暗暗驚訝。剛纔出去的那人,拱手行禮的姿勢,像是江湖人吧。劉曜這傢伙,哪裡找來的江湖人做暗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