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汝嫣上前,目光緊緊的打量着季雲笙,說道:“這丫鬟不得力,季大小姐留着又有什麼用?一個人走進來她也能撞上去,這眼是長哪裡去了?我倒不是在意那碟桃花酥,只是,今日她撞的人尚且是我的丫鬟,他日若是在外頭撞到了別的貴人,那可就不是一句抱歉可以解決的。我瞧着這丫鬟甚是無禮,沒有一點教養,怕是季大小姐平日裡在府裡少教這些小的。季大小姐,這奴才啊,若不好好管教,哪天爬自己頭上都不知道呢,所以,今日我就替季大小姐,好好教教你這個丫鬟,做奴才的本分!”
方汝嫣說着,厲眸一瞪,她身邊帶着的兩個丫鬟忙上前就要對着意柳掌嘴。
可季雲笙哪裡給她們機會,直接攔了過去,“我的丫鬟我自己會教,就不勞煩方大小姐了。”
方汝嫣聞聲,臉色倏然大變。
她冷笑着,“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這奴才敢把本小姐的桃花酥撞灑,恐怕,是季大小姐您授的意吧?不然,一個奴才做錯了事情,教訓教訓,又有何妨?”
“方大小姐慎言,意柳怕也是無心之失。”
要真只是做錯事情教訓,季雲笙自然沒話說,可這方汝嫣顯然就是沒事找事,想要挑起事端,順便扣她一個目中無人,不把她方汝嫣放在眼裡。
“好一個無心之失,季大小姐的狡辯能力可真是厲害。”
“我自是實話實說,難不成,方大小姐覺得我這丫鬟在針對你?這可是宋老夫人的六十歲生辰,作爲晚輩,我今日是來祝賀的,不是來讓主人家添堵的,沒必要在這裡做這下作的事情。”
季雲笙也來了氣,這方大小姐無腦成這樣,這點小事也讓她動怒成這樣,實在是無腦至極,難道,她真的以爲,一點小小的事情,就能翻出點什麼浪花證明自己的存在感嗎?可別到時候,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她看向方大小姐身邊的禮部尚書三女兒劉君,心中很快有了底。
這劉君,看着便是個心機城府深的,知道打蛇打七寸,瞭解方汝嫣的脾性,順着杆子來搓磨他們!
“你的意思是,方大小姐污衊了你?”劉三小姐反問道。
她這意思故意說的很明白,‘既然季雲笙說她不是做那等下作事情的人,那麼,下作的人,自然就是方大小姐了’,劉三小姐話裡有話,連方汝嫣也聽的清楚。
方汝嫣眼底裡漸漸染上怒火,又問道:“季大小姐意思就是,我纔是那下作的人,來宋府鬧事?而不是季大小姐故意?”
季雲笙反笑,“這只是個誤會,我並沒有這麼說方大小姐,還望別誤會了。”
“怎麼了這是?”正當衆人面面相覷,僵持不下,作爲主人家的宋玲走了進來。
她在外頭也聽了丫鬟說起方汝嫣,她和方汝嫣因爲父親是左右相的事情,本來就不對付,聽到好友被欺負了,心下暗道不好,忙的趕過來。
方汝嫣聞聲,臉色依舊不好看,心道,又找了幫手過來不是?有錯還想賴嗎?
“這是怎麼了?怎麼都一臉的惱火呢。”宋玲
笑着說道。
有丫鬟將來龍去脈又說了一遍給她聽,隨後是宋玲化解矛盾的笑,“這恐怕也是誤會一場,這屋子裡有人多,丫鬟走動的地方不寬敞,難免撞上,廚房多的是桃花酥,我讓人送過來,方大小姐也彆着急動了火氣。”
方汝嫣看着宋玲臉上的笑容,一副大家閨秀的作派,只覺得噁心。
“我看着,你們這都是不歡迎我來,故意讓個小丫鬟來找我晦氣的,季雲笙,你真以爲自己了不起是嗎?”
方汝嫣本來只是想在衆人面前,讓趙文月這些要好的朋友落一落面,若是季雲笙被罵上幾句,連忙認錯道歉,或許她就這麼算了,但是顯然,季雲笙也不依不饒,方汝嫣最不能受委屈,自然心中怒火越燒越旺。
“方大小姐,你言重了,我從未這樣想過。”季雲笙依舊臉色淡淡道,神色不屈不撓。
“呵……你心裡想了什麼,自己清楚!”
宋玲尷尬的看着方汝嫣,心中恨不得她以後都別來參加這樣的宴會了,一個小小的誤會,偏偏弄的跟別人要她命一樣。
對方僵持着,宋玲也無奈,只能看向季雲笙的方向,頗有些歉意。
季雲笙心裡知道,這方汝嫣也就喜歡這樣鬧一鬧,逞口舌之快,多的也做不來,不管怎麼說,在座的各位,並不是隨便能欺負的,方汝嫣就算不顧及自己,也要估計她爹。
不過季雲笙沒有想到的是,方汝嫣今天像吃了火藥一樣,就是要教訓意柳,偏偏季雲笙這當主子的沒讓她有教訓的機會,兩人都染了怒火,一直僵持不下。
長平郡主聽到這事情之後,連忙從前院趕了過來。
剛進了房門,長平郡主的手“啪”的一聲,重重的拍在了桌上,臉上的怒火不比方汝嫣臉上的少!
“有完沒完?想吃回你左相府吃,不過撞灑了,再拿就是,方汝嫣,你再鬧,本郡主直接讓人把你丟出去!今日宋老夫人六十歲大壽,你在這裡嚷嚷,也好意思?”
“我……”
沒等方汝嫣說什麼,長平郡主直接打斷她的話,問道:“難不成,你這是對右相府有意見?還是說,你們左相府,對右相府有意見?”
長平郡主身份尊貴,這連大公主都不敢招惹的角色,這會面對方汝嫣,也根本就沒把這樣的人放在眼裡。
而長平郡主後頭那番話,瞬間讓周圍的人都安靜下來。
雖說後宅之人不論朝堂之事,但是這身爲官宦家的子女,自然也知道,朝堂之上,左右相向來不合,加上右相的權利比左相要大一些,這會方汝嫣在人家右相府老太太的生辰宴上鬧,說小了是因爲丫鬟的事情,說大了,就是對季雲笙的不滿,對太傅府不滿,甚至對整個右相府不滿,而這種不滿,自然會把整個家族也帶上。
衆人唏噓,方汝嫣聽完,也是沒敢再說其他了。
她雖然性子直,但是也知道長平郡主那番話什麼意思?
最後,方汝嫣只能歇了火氣,“怕也是我一時着急,誤會了,還請季大小姐,別把我惱上纔是。”
方汝
嫣臉色平和,好像剛纔發怒的人不是她。
昭雪靈冷笑,低聲說了句,“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她聲音不大,只有圍着的幾個人能聽到。
而身爲肇事者的方汝嫣自然聽見了,她聽完臉色倏然大變,但是見長平郡主也在,再多的怒氣,也知道自己越說越被人抓住把柄。
她也是剛纔氣糊塗了,差點着了道,讓人看了笑話。
想到這裡,她目光回頭朝着劉三小姐看去,眼神中帶着對對方的不悅。
劉三小姐也沒想到長平郡主會來,不過這是宋老夫人的壽辰,人來的多,自然也不奇怪的。
怕成了方汝嫣惱怒的對象,劉三小姐連忙把腦袋低了下去,不敢多看對方。
見對方都這般了,季雲笙大度的笑了,“方大小姐不過是一時着急罷了,這只是一場誤會,若是方大小姐喜歡吃桃花酥,正巧,我府裡有一位廚子,慣會做桃花酥,我把人送到左相府,讓他給方大小姐做桃花酥吧。”
方汝嫣心中厭惡季雲笙笑的這般甜美的樣子,但是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只道:“不用了,桃花酥雖好吃,吃多了也膩,季大小姐留着自己用吧。”
她想,她這輩子都不會想要吃桃花酥了,一吃恐怕就想到在季雲笙面前落了下風的事情。
……
這場小風波也總算過去了,季雲笙沒什麼損失,反正,每次這樣的宴會之上,總會有那麼一些人挑點是非,鬧上一鬧。
當然,這些人也不敢鬧大了去,畢竟,也要給主人家面子,更不想在外人面前落了個不是。
等人散開,宴席就要開始了,期間,季雲笙遇到了大公主楚琉璃,難得的是,這次大公主的心情極好,見了季雲笙,也是帶了笑容的說了句,“季大小姐。”
季雲笙不解大公主的高興來自哪裡,不過她這般,倒也是件好事。
宴席開始,衆人一邊吃,一邊欣賞着遠處高臺上上的戲子表演,祝賀。
季雲笙看的津津有味,身邊一個個人上前了去跟宋老夫人祝賀着,恭賀她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希望她長命百歲。
宋老夫人笑呵呵的一一接下道謝着,小輩上來,直接送上紅包,以顯示宋老夫人的喜悅心情。
季雲笙的祖母季老夫人因着和宋老夫人多年未見,這會宋老夫人不願意讓人走,就讓她陪在身邊說話。
宋家是京城大家族,所以今日祝賀的人除了朝堂上的人,還有不少親人朋友前來,整個大院坐滿了人,好不熱鬧。
麗夫人小聲的詢問着季雲笙關於今日和方汝嫣的事情,季雲笙笑了笑,道:“母親不必擔心,沒事了。”
麗夫人知道眼前的姑娘是個有主見的人,見也沒什麼大礙,也放心了。
她的目光停在了主桌上的人,臉上帶着笑意,“今日你祖母很高興。”
季雲笙點點頭,的確,很難得見祖母高興了,看樣子,祖母是從祖父的疼痛中,漸漸走了出來了。
她心中高興,面對面前的食物也多了食慾,多吃了兩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