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炸進季堯的耳朵裡。
季堯腳步微微一滯。
他的眸光中閃過驚詫,並沒有想到,永貞帝會做這個選擇。
“承之,你就不好奇,朕爲何要廢了太子?”
季堯回頭注視不過一夜之間,已經年老了十歲的永貞帝。
他們兩人年紀相差不大,可如今看來,他還年輕,可眼前的永貞帝,卻老了。
他答道:“皇上自然是有自己的理由。”
如今,朝堂之上,永貞帝突然提出廢除太子,季堯覺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永貞帝這人,不做決定便矣,一旦做了決定,便是誰也拉不回來,而這個答案,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廢除太子的決定,永貞帝已經下了決心,所以,即便那麼多人在求情,永貞帝卻是揮手說道:“你們都不必替太子求情,太子這些年的功績不用朕說,你們也該知道,至於他所犯的事,這裡都寫了。”
永貞帝拍着面前放着的奏摺,然後,讓身邊的王得全一一念了出來。
這不念不知道,一念嚇一跳,這太子做的那些隱晦的事情,都一一被人給翻了出來。
太子聽着自己的罪狀,臉色煞白,他這些事情,本該隱秘到了極致,根本就不可能讓人發現,爲何父皇都會知道?
他還知道些什麼?
太子聽的冷汗涔涔,而一旁的方左相,也是汗如雨下。
太子做的事情大多數是經他的手去辦的,上面雖然沒有細說,但是顯然,都已經是查出來了。
等王得全把所有罪狀唸完,太子乃至給他求情的衆位百官,終於是消了聲音。
這一個突然的變故,把百官打的措手不及,而因爲永貞帝身體不好,很快便下朝了。
至於廢除太子的旨意,很快就會傳到太子府,而太子,被降爲了王爺,賜名惠,惠王!
旨意是跟着太子一道進入太子府,太子回去的時候,一路陰沉着臉色。
他的父皇倒是一副爲了他好的模樣,覺得他難當大任,所以卸去他的太子之位,給了他一個惠王,甚至還大發慈悲的把太子府依舊成爲他的王府,甚至,還給他安排了封地,意思半年後就要出發去封地。
這封地倒是還算繁榮的地方,可是,惠王忍如何不知道,這賜了封地意味着什麼?
一般情況下,只要上一任帝王還未駕崩,膝下皇子根本就不需要馬上去封地,畢竟儲君之位隨時變動,除非,已經鐵了心,定了太子,剩下的其他王爺,趕去封地。
一般情況下,被趕去封地的王,基本遠離了儲君之位,這輩子都和皇位無關,甚至無召見,不能再入京,除非有什麼大事,比如皇帝駕崩,又或者其他事情。
這種情況下,不是斷了惠王的所有心思了嗎?
他熬了那麼多年,一直鞏固着太子之位,卻沒想到,臨了居然被廢除了太子之位!
“爲什麼?爲什麼?”接了旨意之後,已經變成惠王的楚軒,惡狠狠的說道。
宣旨的公公已經離去,這府裡,只剩下他的人。
楚軒問着問着,又突然笑了起來,“父皇這算什麼理由,本宮做的這些,哪裡及昊王做的三分之一,他居然這般輕巧就剝奪了本宮的太子之位,他想做什麼?難道,他想把皇位給楚昊嗎?”
屋內氣氛冷凝,兩個小廝一句話也不敢說。
這個答案不僅僅對於惠王是個沉痛的打擊,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十分的震驚,都被打擊的不輕。
本來以爲,以太子現在的情況,即便這兩年做了一些錯事被皇上責罰,但是昊王也好不了哪裡去,這種情況,一般不會有什麼大的變動。
現在皇上身體每況愈下,朝堂之上,必須有一個能穩住朝局的人擔此大任,而太子,顯然是最適合的人選!
可惜,一朝變故,什麼都沒了!
“不……不,本宮不信這個結果,本宮定要去問問父皇,爲何如此?”
說着,楚軒連忙又讓人備馬車,準備進宮一趟。
可他的人還未進入龍乾殿,就被人攔了下來。
“王爺,皇上有令,不見任何人。”
“連本宮也不見?”楚軒自稱還沒換過來,在他眼裡,他依舊是這大曆的太子,是未來的君王!
那守門的侍衛伸手擋在面前,“皇上說了,誰也不見,還請王爺不要爲難我們。”
楚軒氣極,“本宮有要緊的事情要同父皇說,你們馬上派人前去稟報,就說本宮有要緊事要說,父皇一定會見本宮的。”
侍衛並沒有把楚軒的話放在心上,甚至在他說完這些話之後,依舊冰冷板刻的說道:“抱歉,王爺。”
“你……你們……”
楚軒憋了一肚子火氣,在此刻胸腔中猶如有滔滔怒火涌出。
他朝着面前的人,擡起腿,一腳踹了過去。
那兩個守門的侍衛似乎也沒有想到他會有此舉,兩人都被狠狠的踹了一腳。
而就在楚軒想要衝進去的時候,卻被其他侍衛快速的攔截下來。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本宮也不能了?”
楚軒起的雙眼赤紅,就要衝上去,可他進宮並不能佩戴武器,以至於不過一會,就被幾個侍衛給擒住了手不能動彈。
“放開本宮,本宮是太子,是儲君!”
那些人聞聲,面上露出了諷刺的笑。
他們雖然只是普通的侍衛,但是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出自京城的名門世家,誰不是被家裡人捧在手心上的寶貝,今日在這前太子這受的氣,頓時爆發了,紛紛嬉笑起來。
“王爺,您現在已經是惠王了,太子這兩個字,恐怕要在這前頭,加個‘前’纔是,早朝那會,皇上已經是廢除了您的太子之位了!”
“就是啊,你也不必再端着太子的架子……”
“你……你們……”
“況且,的確是皇上下的命令讓我們誰也不能放進去,這事情,並不能怪我們。”
“就是啊,皇上如今正在休息,不適合見人……”
以前,眼前的惠王一直端着太子的架子,自以爲是未來國君,對它們這些人,向來是看不起,頤指氣使,彷彿他們都是他的奴隸。
可其實,他們當中有多少人家都是高門世家出來的公子哥兒,來宮裡當侍衛,可不是來給太子呵斥指使的。
如今,太子被廢,他們心裡還挺高興的。
王得全走出來到時候,正巧看到前太子被幾個侍衛制服,十分狼狽。
他面上閃過一絲嫌惡,只是很快又消失不見,臉上堆上了笑意。
“這是怎麼回事?”王得全是個太監,聲音有些尖銳。
那幾個侍衛聞聲,都擡頭看了他一眼。
楚軒彷彿找到救命稻草一般,連忙喊道:“王得全,你快讓他們放開本宮,本宮要見父皇,本宮有要事要同父皇說。”
王得全聞聲,忙揮手讓人鬆開,“都給我鬆開,這是惠王,不是你們要抓拿的小賊。”
聞聲的守衛忙道:“王公公,咱們也是沒辦法,皇上說了,不見任何人,我們都是站崗的守衛,皇上的命令我們自然是要聽的,可是惠王不由分說的闖進來,若是讓他闖進去了,皇上怪罪下來,我們可如何是好啊?”
“雜家知道,不過這是惠王,你們切不可這般抓着他,快鬆開吧!”
因爲着急想要見到裡頭的永貞帝,所以楚軒並沒有仔細聽王得全話裡的意思。
被鬆開的楚軒,甩着被抓疼的肩膀,目光陰騖的看着那身後一個個侍衛,“你們給本宮等着,今日的事情,本宮不會就這麼算了。”
侍衛無視他的警告,如今惠王封地已經賜了,那就是與皇位無緣的人了,他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個人臣。
王得全笑着上前,道:“惠王這自稱,該是要改改了,皇上如今已經廢除了您的太子之位,若您再自稱本宮,皇上那邊,恐怕不好過啊。”
“你這話何意,本宮……”
楚軒還想說點什麼?卻被王得全連忙賠笑着打斷,“皇上今日下朝之後,氣色不是很好,顯然還在氣頭上,奴才覺得,惠王這個時候來見皇上,他恐怕是不會見的,就算見了,皇上在氣頭上,沒準又做出別的事情來。”
王得全意有所指,楚軒的臉色隨之大變。
他現在還不甘心自己就這麼成了惠王,他還要爲自己爭取這太子之位,
他喝道:“王公公這話什麼意思?本宮這些年一直本分做事,父皇對本宮有了些誤會罷了,本宮去跟他說清楚便是。”
楚軒說着,就要甩開王得全攔着的手。
可王得全與其他侍衛是一樣的,都不讓他進去。
“惠王爺冷靜些,現在皇上並不願意見您,您還是……”
“滾開,本宮不聽你這閹人說的話,本宮要見自己的父皇難道都要你一個閹人說了算?”
如果沒了太子之位,他還剩什麼?等到半年後他去了封地,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越想,楚軒心裡越害怕,他能感覺到,這次他被廢除之後,便是楚昊得到全部的好處。
想到這些年與楚昊針鋒相對,沒想到,臨了還是讓他得了逞,他難免氣結,他想着,就算自己當不了這個皇帝,也絕對不會讓楚昊得逞。
楚軒那一腳使了力氣,王得全不設防,倒是被他一腳狠狠的摔在地上。
有侍衛驚呼着上前,卻被王得全喊道:“攔住惠王,皇上現在不宜被打擾!”
那些侍衛訓練有素,不過一瞬間,就把楚軒給攔了下來。
“王爺,皇上有令,不能進入,若是王爺不聽勸,我們不介意對王爺動粗,還望王爺不要怪罪。”
“你們……”
王得全被人扶着顫顫悠悠的站了起來,他身體正虛弱着,被這麼狠踢了一腳,整個人破敗極了。
王得全拍拍身上的塵土,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更體面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