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邊有一個林子,支上帳篷,今晚在此歇息一宿再行趕路。護衛隊分成四小隊,晚上輪流值夜。”車隊停在林子裡,護衛各司其職。
“來!丫頭們都下來歇歇腳。”坐了一天馬車腰肌勞損的少女們這才慢慢悠悠下車來。不過就蘇依的觀察來看,中間五六輛有丫鬟攙扶,而丫鬟的數量決定是小姐碧玉還是大家閨秀,前後幾輛纔是村裡選出來的相貌姣好的女孩,共有四十左右的人數。
“怎麼在這地過夜!荒郊野外的,萬一出個意外誰擔得起啊?!”“就是!王姨,這你可得給個說法。”“我們家老爺可是給了你那麼多銀兩的!我們家小姐這身子骨哪能睡這地!”蘇依一樂了,轉頭就要湊湊熱鬧。
“臭小子,快回來!我可告訴你,那王姨可不是好相與的。你過去找罵呢!”趙魚兒一把拎住蘇依。
果不其然,鶯鶯燕燕抱怨議論聲正沸反盈天,只聽王姨“嗷”一嗓子怒道:“都給老孃閉嘴!也不掂量掂量,這方圓幾十裡沒個人煙,出了宜安鎮,老孃就是把你們賣了、帶錢跑嘍,也有人信沒人管!再吵吵得讓老孃心裡不痛快,把你們一個個賣到窯子裡去!”頓時一個個噤若寒蟬不再言語。
蘇依趁趙魚兒一個不留神,掙脫開身子撒腿就跑了過去。“哎呦王姨!你可千萬別生氣。我們這一行人可都指望着您吶!氣壞身子也沒人替不是。她們小門小戶的哪能體諒到您的心意啊!我可是知道,王姨是想讓我們趕路,好到那兒休息幾日。以最好地狀態美美地往那一站,就壓到全場達官貴人。還不是爲她們日後賺得彩頭、嫁個好人家着想!王姨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嘛,快喝口水歇歇火!”
王姨這才舒了口氣,笑眯眯道:“呵呵,就你最貼心懂事!好啦,你們也不用太擔心,王姨我還想過幾年安生日子,有那個賊心也還沒那個賊膽,你們一個個老實實的聽我話,包你們錦衣玉食。一會吃晚飯,都早歇吧!”
“想不到你家少爺那麼冷冰冰地,竟有你這玲瓏乖巧的隨從?”蘇依扶王姨在四下沒人的地上鋪好席子坐下,乖巧的在王姨背後捏着肩,假裝無奈道:“大府的少爺都有那麼點脾氣嘛!我家老爺也就看我這張嘴皮子好使,才讓我伺候的。您看這一路好幾天的,還要請王姨多擔待不是。”
“好嘞!就衝你這乖巧樣,這事包在你王姨身上了。”王姨回頭見蘇依吞吞吐吐的樣子,“你小子還當王姨是外人?還有什麼話儘管說就是!”
“我也就不瞞王姨了。其實我家少爺是離家出走,一路躲着大道走,生怕老爺知道行蹤追他回去。說句不好聽的,這麼一大府早晚還不是我們少爺的?我也不怕被您笑話,伺候好少爺那就是以後有了個金飯碗。我家少爺往西我就絕不往東,他說去鬆幕大會,我也得支持是吧。可是鬆幕大會這麼大盛事,萬一老爺也來,碰不上是萬幸,假若撞上那我這小命豈不就交代這兒嘍!”
“嘿,你倒想的周全!既然這都給王姨講了,肯定心裡早打好了算盤,說吧!”王姨拋給蘇依個心知肚明的眼神。
蘇依誠惶誠恐道:“王姨真是經過大風浪的人,我這點小心思哪瞞得過您!等哪天小九兒發達了,先接您京城溜一遭,吃啥買啥。”
“行了!呵呵…快別耍嘴皮子了說吧。”
“王姨,您跟我說實話,您看我家少爺長得,比您這些漂亮大小姐如何?”
“這怎麼能比?!不過,若真要比…”王姨瞧着遠處依樹而立,與一隻狐狸相得益彰、自成風景的某人,停頓一會道:“只能說,若生成女子也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冰美人!”王姨狐疑的一掃正暗自幸災樂禍的蘇依,詫異道:“你不會…?”
蘇依頭一點,肯定道:“‘蕙質蘭心’一詞用來形容王姨真是再恰當不過了!我可聽說,中頭彩那姑娘的引薦人也會有豐厚的回禮。我家少爺那份彩頭他肯定是不稀罕的,若事成之後王姨略給我點盤纏,也算是皆大歡喜。不知王姨以爲如何?”
“可是?”王姨有些心動的猶豫道。
“少爺那邊由我去說!被老爺押回家責罰和稍微的女裝孰輕孰重他也得思量思量。何況以王姨的本事,畫個女妝一遮,誰能辨得雌雄!鬆幕大會也有規定,中彩頭的姑娘有選擇拒絕的權利。真被看上拒絕了就是,反正在奉陽城也不能明目張膽的要人。”
王姨低眉垂首環視一週道:“可這些人是知道你們的,保不準哪個…錢雖然重要,可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我做事您放心!王姨甘冒這麼大風險幫襯,我也不能害您不是!一會我整個幺蛾子,您一生氣把我趕走就是。咱另約定個地方偶然遇上,我和我家少爺都提前扮個女裝,您再這麼一捧一誇,我們樂呵得跟您去鬆幕大會,這事不就水到渠成了!”
王姨上下打量幾眼蘇依:“哎呀喂!一直沒怎麼注意,看不出來你倒也有幾分姿色,加上你這機靈勁,倒還真像那麼回事!”蘇依憨憨的撓撓頭:“王姨可別笑話小九兒了,我這也算犧牲小我、成全少爺、忠心可嘉…”
“快打住吧!要讓你說下去天明也吹不完。王姨我可醜話說在前頭,但凡出什麼事,可是不管不問的!這是我備用的地圖,你且收藏好了。後日黃昏我會安排在慶原鎮徐家渡口邊上的悅來客棧住上一宿。第二日清晨就走,你們可得趕準了時間。”
蘇依收起地圖,感激的說道:“有您這話就成了!煩勞王姨一會尋個時機,說丟了只隨身的朱釵。等趕我走後再說找回來了,總不能毀了我家少爺的名聲。這可使得?”
“都依你…但有一件,這約定可要記得清楚。”蘇依點點頭頭,轉身朝玄夜走去。
飯後王姨招呼大家都去睡下,還沒等躺下身,就聽王姨怒火洶洶的挨個帳篷搜查:“都給老孃起來!那個兔崽子手癢癢,敢偷老孃的碧鳳釵!給我搜!”弄得所有人都聚在敞篷前的空地上,一時間人心惶惶。
正要搜停車時最抱怨的那位大戶小姐的包裹。那小姐死活不依,指着蘇依喊道:“今天離您最近的只有那個小九子,你怎麼不去找他!”所有目光一齊看向蘇依。
蘇依心裡一緊張,生生退後兩步:“我…我沒有!”羣衆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雖然有點心裡準備,但被這麼多人怒視,感覺還是有些怕怕的。
“難怪你小子怎麼這麼熱心,往老孃這兒湊近乎,原來安得這心!給我搜!”玄夜一個箭步擋在蘇依身前,劍微出鞘,冷光閃耀,周身散發着冰冷的殺氣:“往前一步,殺無赦!”蘇依趁雙方對峙,跑回帳篷拿着行李抱起小白,衝回玄夜身後。
“她,沒有!”扔下一句話,玄夜掠起蘇依轉瞬消失在茫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