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樑漢文在想這些的時候,並不知道他已經成了名人。
用獨門暗器殺死鹽幫二幫主包丕子,是一招斃命,何等高深的功夫啊?
前文說過,包丕子的功夫很高,比包屠天還要高,此人是武癡,曾挑了不少江湖高手,可以說,各門各派他都去挑戰過,也因爲他的挑戰而多了許多被挑了手筋腳筋的過氣高手,若不是有鹽幫撐腰,估計包丕子早就被人以邪魔外道被人滅了。
武林盟主也是師出無名,因爲鹽幫是朝廷管轄,又不是武林盟的人,所以他雖然可以殺了包丕子卻不能動手,而白道也不流行偷襲,所以纔有包丕子張狂了這些年。
如今,樑漢文大俠一出手就要了他的性命,確實大快人心。
樑漢文意識到自己名聲鵲起是在他翌日出去買東西,賣糖葫蘆的老頭竟然白送他,還對他豎起大拇指露出曖昧的笑容,然後賣包子的大娘白送他幾個大包再稱呼他一聲大俠,他終於明白過來了。
然後,他更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那就是,他殺了包丕子啥都沒混到,卻變相得罪了鹽幫,以後整個鹽幫十餘萬的幫衆都是他的敵人了。
莫說十餘萬人動手揍他,就是一人吐口水都能把他淹死。
他覺得自己是時候要找一個大靠山了。
放眼京城,放眼江湖,能保住他的人,除了獨孤蓁,大概就是皇宮那一位主子了。
但是他總不能淨身入宮做太監,雖然他也沒有娶妻的打算,但是那。話兒卻不能割了去,割了他的人乃至整個人生都不再完整了,連男人的尊嚴都沒了還談什麼呢?
而這一路回去,他都覺得有人跟蹤他,他想起之前看過的武俠小說,想起那些什麼懸賞通緝令之類的,心頭更是發憷,要知道,他除了會點拳腳功夫之外就什麼都不會了,莫說江湖上一流的殺手他無法應付,就是隨便三流的都能撂倒他。
他摸了一下腰間的槍,幸好,昨晚問阿蓁要了子彈,還能抵擋一下下的。
御書房內。
皇帝聽了暗衛的稟報,臉色沉凝了許久,沒有說話。
皇帝冷笑一聲,看着沈路,“老頭子,你怎麼看啊?”
沈路拿出手絹印了一下額頭的汗水,虛笑一聲,“這,老奴也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皇帝眸色倏然一冷,“但是,你與春意卻每日在朕面前,說她與太子之間並無私情。”
春意麪容蒼白,道:“皇上,男女之情,有時候要發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實在是讓人始料未及,之前校場射箭也證明他們還沒有……”
春意的話還沒說完,皇帝便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朕現在才發現,朕身邊最親近的兩個人,都是在矇騙朕,是不是都被太子拉攏了?”
兩人皆臉色慘然,急忙跪下辯解。
皇帝面容鐵青,“滾出去!”
兩人只得磕頭退下去。
皇帝繼續問暗衛,“醇香樓內發生的所有事情,你看見的聽見的,全部說出來。”
暗衛跪在地上,把當夜發生的事情鉅細無遺地
說了出來。
聽到暗衛說韓立喊的那句話,皇帝的眸光忽然迸出一抹冷酷之意。
“韓立說了此話之後,太子怎麼說?”
“太子並沒有說話,倒是粵南縣主以飛針傷了韓立。”
“如此說來她果真是鬼醫!”皇帝臉色冷漠。
“臣估計是的,尋常人要裝死騙過鹽幫的幫主和韓立只怕不容易,而且,臣並未見到她出手,是從她與韓立的對話中知道她以飛針傷了韓立的,她是連手都沒擡,可見她對針的使用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皇帝冷冷地道:“那麼,如果她要取一個人的性命,幾乎是無人可阻擋,也可以做到無人能發現?”
暗衛道:“至少,以臣的眼力無法發現,而以臣的功夫,她要殺臣,臣也是無法抵擋的。”
“去叫國師來!”皇帝沉吟片刻吩咐道。
“是!”暗衛退了下去。
慕容子尚在半個時辰之後入宮來到御書房。
門一關,皇帝便盯着他道:“如你猜測的那般,獨孤蓁確實是鬼醫。”
慕容點點頭,“回皇上,此事確實毋庸置疑。”
“而她與太子之間,也有私情。”皇帝的面容鐵青,顯得十分震怒,“朕最厭惡的便是這種人,他明知道獨孤蓁是他弟弟的未來王妃,他這樣做,把逍陽的面子往哪裡擱?”
“皇上打算如何?”慕容問道。
皇帝盯着他,神色微微和緩,“朕讓你來便是聽聽你的意見。”
慕容沉吟片刻,道:“既然知道獨孤蓁是鬼醫,也就是說她是唯一可以醫治皇上的人,何不讓她入宮爲皇上診治?臣聽說,如今許多顯赫都打算找她,武林中也有好多人爲了她而甘願得罪鹽幫,可見此人醫術確實是十分高明的。”
“確實,這一次她被抓到鹽幫去,武林中很多人都出動了。”皇帝冷笑一聲,“既然她能號召這麼多人,那麼一點她與太子勾結,那朕這江山還保得住嗎?治病不治病又有什麼打緊?還不如好好利用這一兩個月的時間,殺了太子。”
慕容心中一寒,觸及他陰狠的眸光,從沒聽見過這樣酷狠的眸光,他說殺了太子,而太子是他的兒子,親生兒子,爲了皇位,他真的什麼都不顧了。
他沉聲道:“皇上,臣以爲,不必如此冒險,太子不敢弒君,因爲他如今是儲君,並且十分愛惜羽毛,一旦弒君,天下皆會知道他是亂臣賊子,他也沒有必要犯這樣的錯誤。”
“你能保證?”皇帝哼了一聲,“朕卻不能相信他,他這些年得朝中百官進言還少嗎?百姓如今只知道有太子而不知道有朕了。”
國師知道勸說無用了,只是,若皇帝不接受獨孤蓁的治療,確實也熬不下去了,自然,他天年未盡,會昏迷一段時間直到他壽元盡了纔會駕崩,而他昏迷的這段時間,是否能確保琪親王不會與太子開戰爭奪皇位?
一旦開戰,死傷的只是將士和百姓,這等殺戮,若他能阻止,斷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頃刻之後,他沉聲道:“皇上,既然知道獨孤蓁與太子有情
,不妨,便依照原先說過的那樣,挾持太子威逼獨孤蓁。”
皇帝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他盯着慕容許久,忽地,露出一抹笑意,勾脣道:“卿家所言有理。”
慕容拱手,心底卻悄然嘆息,這本就是皇上自己的意思,但是,他卻不願意自己說出來,是因爲他也知道,要挾持太子來威脅一個女人不是男子漢所爲,更不是一個君王所爲。
冷君陽在醇香樓抱住阿蓁的那一瞬間,他便已經知道等着他的是什麼樣的命運。
但是,他一點都不後悔,這一步總要走出去的。
所以,當看到沈路來宣旨的時候,他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太子冷君陽接旨!”沈路神色嚴肅,眼底流露出一絲哀傷,轉眼滑過。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冷君陽下跪接旨。
“朕纏綿病榻已久,疏於朝政,國之大事,刻不容緩,一國不能無首,朕念東宮太子聰敏睿智,行事沉穩,得朝臣愛戴,特旨太子暫代監國之位,待朕病癒再還政,欽此!”
“臣接旨!”太子雙手高舉,接過黃綢聖旨。
沈路道:“殿下,皇上還有吩咐,監國期間,但凡國家大事,先入殿稟報皇上,再做定奪。”
“是!”冷君陽眸色一沉,道。
沈路微微嘆息一聲,“殿下好自爲之吧!皇上已經立下了遺旨!”
“謝公公!”冷君陽輕聲道。
沈路領着宮人侍衛走後,柳風不明白地問:“皇上竟然讓太子您監國?這不是等同把家國大權都交託再您手上嗎?”
冷君陽沉默不語,神色卻是十分陰暗。
蘇青對柳風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上還在,並且能親理朝政,卻讓太子監國,這分明是要尋個由頭抓殿下的把柄,要知道,這監國辦理朝政,一個不循他的意思便是死罪啊。”
柳風還是不明白,“可這監國不是皇上下的聖旨嗎?而且事事都要去問過他的意思,如何能抓住殿下的把柄?”
蘇青道:“問題就出在這裡了,國家大事,需要前去問過他的意見,可若他不直接說自己的意見而是模棱兩可呢?不管殿下最後決定哪一個,只要他說一聲錯的,那麼,就是殺頭的大罪,就算不殺頭,廢黜也隨時成立。”
“但是,這樣一來,皇上如何就能保證縣主是真心爲他治病?”
蘇青眸色一閃,看了看冷君陽一眼,然後對柳風道:“你沒聽說沈路說嗎?皇上已經立下了遺旨,這份遺旨,相信說的就是如果他在治療期間駕崩,便是太子下手毒害,到時候遺旨公開,朝臣還會尊一個弒父弒君的人爲帝嗎?如果他在遺旨中另指了繼位人選,此人登基,殿下焉能有命?”
柳風聞言,嚇得久久無語。
冷君陽把聖旨放在桌子上,神色已經平靜了下來。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只要他願意讓阿蓁爲他治病,便能找出母后決意在三途河的原因,只有這樣,才能解開母后的心結救她出三途河。
既然如此,父皇對他做了什麼,又有什麼打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