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乘一騎,走在夜色降臨的京城青石板馳道上,路兩旁有聞訊趕來的百姓,看到起火的是鹽幫的醇香樓,所有人都選擇了袖手旁觀。
有不知道內情的人想去救火,卻被人拉住教訓,“你懂什麼?人家鹽幫十幾萬幫衆,哪裡需要你去救火?且看着就是了。”
鹽幫橫行多年,行事乖張跋扈,尤其醇香樓的打手,對附近的百姓態度惡劣,如今醇香樓出事,不知道多少人笑歪了嘴巴,又怎會有人相救?
“那不是太子殿下嗎?與他同乘一騎的人是誰啊?長得這麼好看啊?”
“是啊,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呢?”
“莫非是未來的太子妃?”
“大概是的吧?否則怎麼不會不避嫌呢?”
“不對,那人似乎是粵南縣主獨孤蓁,是逍遙王爺的未婚妻啊。”
“不是吧?那爲何與太子殿下如此親密?”
“皇公貴族的事情,誰知道呢?”
一夜之間,京城傳了個遍,說太子與未來的逍遙王妃親密騎馬,從而腦補出一個劇情緊湊絕無灌水的愛情爭奪故事來。
這個故事便是太子垂涎未來逍遙王妃的美貌,與自己的親弟弟開展了奪愛大戰,而逍遙王爺是出了名的浪蕩子,哪裡是當今太子的對手?所以最後是太子殿下抱得美人歸。
阿蓁一大早便從段棋口中知道了這個狗血俗套的故事,她側頭想一下,對樑漢文道:“看來,這個年代也有很多網絡寫手潛伏其中。”
樑漢文撩了一下頭髮,做出一個比較帥的表情,“昨夜這麼驚險的故事,有人死有人傷,最後退化成狗血愛情小說,哎,真是悲哀。”
段棋已經從樑漢文口中知道昨夜事情的大概,但是還不知道細節,如今聽樑漢文說起,便問道:“那麼多銀票,真的燒了嗎?”
阿蓁卻反問段棋,“這個時代……不,我是想說,銀票兌換是必須本人嗎?”
段棋道:“銀票分兩種,一種是戶部開設的銀號開出來的銀票,數額比較巨大,有戶部的印鑑和做了水印防僞,所以,只需要攜帶銀票到各地戶部開設的銀號兌換,給兌換費就可以支取。而民間私人開設的銀號,因水印做得不清晰,所以鑑別會嚴謹一些,收取的兌換費也多一些,但是如今貨幣流通比較廣,也比較頻繁,所以一般都不這樣做了,基本就是可以直接拿銀票去兌換,只要你給票號兌換費就行。”
“這樣豈不是很危險?若有人冒領怎麼辦?”樑漢文蹙眉道,這不就等同現代的支票嗎?
“那如果你沒放好你的銀票被人盜取了也沒有辦法啊?就等於你的銀子被人偷了,人家也會花了你的銀子啊。”段棋道。
“那怎麼一樣?銀票的數額巨大啊。”樑漢文蹙眉,“這是應該謹慎一點的。”
段棋耐心地解釋道:“銀票這個東西還出來不是太久,所以很多東西沒有完善,自十幾年前開始,大周國的經濟繁榮,交易的金額也大了起來,朝廷沒有足夠的貨幣發行,便出了銀票,但是,一般百
姓都是不要銀票的,因爲銀票是要兌換費和保管費,只有商人之間用銀票往來,因爲商人走遍全國做生意,總不能隨時帶着一箱箱的銀子金子。但是每一張銀票,都有特定的號碼,若是被盜取或者丟失,可以去衙門申報,等衙門調查審覈之後再發文到戶部銀號,便可以防止有人盜領。”
阿蓁沉吟了一下,“那如果不申報丟失銀票,這張銀票依舊生效?”
“那是自然的。”段棋笑笑,“而且,銀票最大的面額是一千兩銀子,對商人而言,丟失了也就丟失了,頂多是白乾了,而申報的過程太長,一般人不願意去弄的。”
樑漢文嚇了一跳,“可我以前不是聽說銀票有幾萬兩的嗎?怎麼最大的面額才一千兩啊?”
段棋看着他問道:“你哪裡見過幾萬兩的銀票啊?”
“電視……不,我聽人說的。”樑漢文訕訕地道。
段棋奇怪地看着他,“你也是大男人一個,怎地連銀票都不知道?你該不是從山上來的吧?”
樑漢文支支吾吾地道:“我從不用銀票的。”
阿蓁支起下巴沉思,那些銀票,如果包屠天去報失,意味着自己就是拿着也沒用。但是他會去報失嗎?
“如果銀票被撕爛了或者水洗了,那怎麼辦?一般人會去報失嗎?”阿蓁問道。
“銀票是用特殊的紙質製造,塗了油光的,所以水浸不怕,當然如果你長期丟進去浸住便不同了,而起只要破損不是特別嚴重的話,拿去銀號還是可以補回相應的金額,不至於一文錢都拿不回來。至於報失,也沒這個必要啊,不是被偷走或者丟了的話,一般不報,如果被燒了……”
段棋忽然瞪大眼睛看着她,“該不是那些銀票你已經私下轉移了吧?”
阿蓁清清嗓子,搖搖頭道:“沒有,哪裡來得及?而且這麼多搬去哪裡呢?”
事實上,那些銀票都在她歸墟里放着呢。只是如果對方報失,那就說着就是一疊廢紙了。
樑漢文盯着她,想起她憑空就把他一車的藥物瞬間變沒了,連一車子都能變沒了,銀票算什麼?
“真是太可惜了,如果那些銀票我們拿了,不知道能不能去兌換呢?”樑漢文惋惜地搖頭。
“自然可以。”段棋笑着說,“否則,哪裡能流通呢?要知道商人做生意,都是銀票交易,給了銀票就給貨,如果每一張銀票都要覈實,可就真是太麻煩了。”
阿蓁心裡便明白了,就是說如果包屠天不去申報丟失,那麼,這些銀票她就袋袋平安了。
“這樣其實也太危險了。”樑漢文道:“如果說有人帶着一萬兩銀票在身,被人搶奪了去,馬上拿起兌現,那真是哭也沒眼淚了。”
“所以,很多有錢人都會請保鏢護衛啊。”段棋笑笑,看着樑漢文道:“你看,獨孤府這樣的富戶,養了十幾個護衛,你以爲是吃乾飯的?”
樑漢文想想也是啊,其實現代還不是一樣?珠寶首飾帶在身上,或者現金放在身上被偷了,真正找回來的有多少?一樣沒有保
障。
徽娘剛好捧着水經過,聽得段棋的話,笑道:“我們府中的護衛就是吃乾飯的,昨天夫人被人進屋擄走,一個人都不知道。”
樑漢文怔了一下,“她被人擄走?被何人擄走?”
“不知道,但是人已經回來了。”徽娘道。
樑漢文看着阿蓁,“你覺得會不會是鹽幫的人?”
阿蓁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但是她當時選擇的是袖手旁觀,而她不想管的事情只有一個理由,不想過問人家的恩怨,當然,如果她想管的時候,會說適當的過問干預也是積福德的一種。
“不知道是不是呢。”阿蓁這樣回答樑漢文。
樑漢文開始覺得阿蓁很多秘密,而最多的秘密是她竟然與冷君陽開始了。
他纏着她,“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你跟冷君陽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跟你說。”阿蓁謹慎地看着他,“你嘴巴大,會四處說的。”
“去,”樑漢文哼了一聲,“你以爲你們兩個人的事情還是秘密嗎?滿大街都知道了。”
阿蓁想起剛纔段棋說的坊間傳言,笑了一下,“滿大街知道的也不一定是事實,總之我不告訴你。”
“我也不稀罕知道。”樑漢文不滿地瞪了她一眼,“等我以後談戀愛了,我也不會告訴你。”
“你拉倒吧,就你這樣還能找到女朋友?”阿蓁取笑他,“你太老了,在這裡,像你這樣年紀還沒成親的,基本不是患有頑疾就是窮。”
窮也是病,而且是絕症,在現代,你可以什麼都沒有,但是你不能沒有錢,沒有錢意味着你就什麼都沒有,有了錢哪怕你六親斷絕,你也可以很驕傲地說我窮得只剩下錢了。
樑漢文本來不覺得自己窮,但是阿蓁這樣說之後,他開始深思,他來這裡這麼久,沒賺過一毛錢,所有吃喝都是獨孤府的,所以說,獨孤平其實是他的米飯班主。
覺得自己窮再進一步承認自己窮,是一件很殘酷很絕望的事情,尤其樑漢文想到自己現在什麼都沒有,除了阿蓁一個朋友之外,是身無長物啊。
房子沒有,馬車沒有,戶籍沒有,連工作都沒有,如果阿蓁不管他,他就馬上得睡大街還得做乞丐。
危機感油然而生,他深思了一下,緩緩地宣佈道:“阿蓁,我要出去找工作。”
阿蓁詫異地看着他,“你能做什麼?”
樑漢文覺得阿蓁這句話很侮辱他,再怎麼他也曾經受過軍人專業的訓練,會救火會救災會開汽車,而且他的駕照是A牌。
但是,他雄赳赳地想完這一切之後發現,他會這麼多,然而在這個時代並沒有什麼卵用。
哎,還是女人穿越好啊,找不到工作還能嫁給人安枕無憂一生,不必爲一日三餐煩惱。
落魄至此,娶妻是不敢想了,頂多是打一輩子光棍,可自己也必須要有這個時代的求生技能,不能總是依靠女人,雖然就顏值而言,他是有吃軟飯的本錢。
但是,他是堂堂軍人,絕不可以吃軟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