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晨雪,純白的花朵將世界裹上了銀色,美麗而又幹淨。硃紅色的大門推開,響起沉重的吱呀聲,並將門後的雪給堆開。
外面陸續進來衆多人,擡着禮箱而來,爲首的是蕭容。
姜桓在裡面聽說之後,趕緊放下手中的筷子出門相迎。即便是寒雪也蓋不住那份熱情。
蕭容帶着彩禮前來,在姜府與姜老爺寒暄了一陣,然後才離開的。離開之前卻並沒有見姜雲妨,只是因爲在成親之前他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
離開了半個時辰,承歡閣的姜雲妨才聽說他已經來過了,諸多彩禮被送到姜雲妨的房間,由她親點。姜雲妨無聊的坐在桌子上,一隻手撐着桌子,索然無味的看着眼前的彩禮,桔子和阿銀倒是在一旁幫她整理那些彩禮,兩人都高興極了。
“小姐,這裡面你喜歡什麼奴婢給你拿出來,剩下的就要放在倉庫裡了。”畢竟東西太多,這裡是放不下的。
姜雲妨嘆息一聲,放在桌子上的手曲了曲。轉即站起身來,然後來到門口,看着外面銀裝素裹的院子,沒有一絲別的顏色。
她雖然能跟蕭容在一起了,但是白瑾妍一天沒有找到她就一天不能放下心來。畢竟那個女人的手段她是清楚地,睚眥必報。
桔子放下手中的東西然後來到姜雲妨身邊,將白色的披衣蓋在她身上:“小姐你怎麼了?”
姜雲妨搖了搖頭:“沒事,東西都放倉庫裡去吧,改天典當了。”
“哎,典當?小姐缺錢嗎?”桔子眼中浮現了可惜的神色。
“不是,放在倉庫也是放着,不如換一些有用的東西。”畢竟現在的姜家需要週轉的地方太多了。不是缺錢,而是有些銀兩,總有用武之地的不是。
桔子喔了聲,點頭,然後再看了眼好幾箱子的彩禮,跟阿銀把箱子扣上,然後帶出了房間,東西放進院子裡之後,桔子還把點認的結果上報給了姜雲妨。而後兩人的婚禮定在了三日後。
與此同時的皇宮裡,簫音的秀女選任出來了,因爲發生了太多事情,所以根本就沒辦法按照程序來選任秀女。最後還是簫音隨便冊封了幾個。其中一個便是姜雲芯。對於姜雲芯還是因爲姜雲妨來了信,上面說的那天晚上是姜雲芯,因爲如此他心生了奇怪的感覺,可能是愧疚。
所以就納入後宮,冊封貴妃。在第二日冊封進宮。
姜雲芯入宮爲妃,讓民間關於皇上與姜家之間的成見不攻自破,再加上姜雲妨還要嫁給蕭容,因而成了有利的證據。皇家和姜家的關係似水相濃。
洛陽某宅
滿院子的冬竹已經被積雪壓彎了腰,一身白衣如雪,如流水一般從木廊上鋪散下來,散落在雪面上,與銀白相融,分不出輪廓。
那女人蒙着白色的面紗,細長的指縫中一支梅花枝,細細的。院子外一個小廝匆匆而來,步履急促,踩着雪地咯吱咯吱的響。
他走了過來,來到女子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姐,得到消息,王府三日後大婚。今日才送了彩禮,還不少。”
說着他小心翼翼的擡頭瞄了眼眼前的女子,不想那人正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眸子裡如水一般平靜,又似乎如浪一般波濤洶涌,讓他心裡忐忑,慌忙低下頭,誠惶誠恐。
“有趣,既然這麼快。”那女子眯起眼縫,一抹促狹就出來了。她沉默片刻,向那個那人招了招手:“你過來。”
小廝抖着身子站起來,彎着腰過去了,誰知剛走到了她面前,就突然被哪雙冰冷的手抓住脖子,一個力道而來,他嚇得猛地跪在地上,嗓子眼就是一股窒息感。那女子手上的梅花緩緩小廝的發中,雖然蒙着面紗,也能感受到那嘴角上冷厲的笑容。
小廝窒息的翻起了白眼,心裡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而後在他以爲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那人突然停止了動作,鬆開了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甩開他,然後一把手抓起地上乾淨的雪放在自己手上摩擦出水,任由那份冰冷侵蝕自己。
小廝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脖子咳嗽,眼睛裡還有驚魂未定。
“你下去給我辦一件事。這一次我得好好備上大禮。不然他們還真以爲我不存在了。”女子說的風輕雲淡,這其中的重量卻不必任何一句威脅的話要輕。她的手指已經通紅。
“是是。”小廝誠惶誠恐的叩首,然後豎起耳朵聽取那女子悄聲說的話。一一銘記於心,不敢漏下。
聽完之後也就退出了院子,慌忙的動作之下,他頭上的梅花落在了地上,隨着他一腳而過瞬間陷入白雪之中,給雪染了血的紅。
姜家下午的時候,姜雲妨閒來無事,乘着雪停了之後,叫來桔子,準備出去看看於憐那邊的情況,可是人才剛剛走到門口,就被李姨娘大老遠的攔下。
“姨娘,有事嗎?”姜雲妨見她行跡匆忙,似乎是爲了攔住她跑得很快,到了她面前的時候都還在大口大口的。
“雲妨啊,你的那些彩禮可是都點認好了?”李姨娘整理好自己的情緒開口問姜雲妨。
“都好了?怎麼了?”姜雲妨不解的反問回去,猜測着她是要幹什麼。
“要不再去看看,其實我剛剛是看見有人鬼鬼祟祟的從倉庫走出來,手上似乎還拿着什麼,我沒看清楚那人是誰,但是我想你的彩禮恐怕少了什麼。”李姨娘神神秘秘的向姜雲妨敘述,精明的眸子在眼中轉了兩圈。
姜雲妨斟酌片刻,覺得這其中有蹊蹺,但是李姨娘的態度太強硬,她也只好先去倉庫看看。至於於憐的事情還是等弄完現在的事情再說吧。然而她並不知道這一次錯過意味着什麼。
跟着李姨娘來到倉庫門口,那大門上的鎖看來確實有被打開過的痕跡,但是本來是來放過東西,這種痕跡也是正常。
幾人問管家要了鑰匙然後打開倉庫,由李姨娘和桔子親自點認。這點讓姜雲妨覺得奇怪,爲什麼李姨娘這麼積極。
等了許久之後,桔子神色緊張的來到姜雲妨面前報道:“小姐,確實少了東西,有兩幅血玉鐲子不見了。”
姜雲妨擴了擴眼簾,沉默片刻:“你確定?”
桔子點頭:“已經確認過三次了,還是如此。”
“她說的沒錯,我也看過了,沒有什麼血玉手鐲。”李姨娘在旁邊附和桔子的話。讓姜雲妨不得不相信,只是沒想到這個人膽子這麼大,竟然當天就偷她的東西,感覺有什麼地方奇怪。
“雲妨,你要嫌我這姨娘多事,這畢竟是楚王殿下是送來的彩禮,若是被歹人拿出去典當,被楚王知道了,也不好不是?姨娘雖然知道你與楚王情投意合,但是這是面子問題,這楚王即便是在呵護你,你也不能任由東西不見了還無動於衷不是?”
這李姨娘好像巴不得姜雲妨趕快找出那個小偷,字字扎心,讓姜雲妨都不敢說不這個字。
“姨娘的心意雲妨領了,雲妨一定會找到那鐲子的,還請姨娘告知你看見的那賊人有什麼特點沒有。”雖然這麼說,但是姜雲妨自己心裡清楚這李姨娘也不是善類,搞出這些事來一定是有目的的。
她倒要看看這個人玩什麼花樣。
李姨娘一臉深思,想了許久纔回答她的話:“好像是你房的丫鬟。廋廋高高的。跟她的身形差不多。”說着就指向桔子。
桔子臉色瞬間大變,惶恐跪在地上:“李夫人這話可不能亂說,桔子只是奉小姐命令把東西放進倉庫,桔子就算有一百個膽也不敢偷小姐的東西啊。”
姜雲妨走大桔子面前,神色猝然冷了下來,盯着眼前的人,冰冷的語氣出口:“姨娘,桔子是我身邊的丫鬟,跟了我這麼久,我瞭解她。她對我是段不然有一片虛情假意。況且她還救過我很多次。”
李姨娘臉色有些難看,尷尬的擺擺手,訕笑道:“你看你緊張什麼,我只是說跟她的身形很像,又沒說就是她。你這院子裡難道就沒有別的丫鬟跟她很像嗎?”
這話似乎有意指向了誰。姜雲妨平日裡喜歡安靜,所以院子裡的丫鬟也不過兩個,一個是桔子一個是阿銀。而且兩人的身形本來就很相似,不高不矮,廋廋的樣子。
李姨娘見她不說話,就趁熱打鐵繼續開口:“我說,其實雲妨大可以叫人搜房,這時間相隔的並不長,說不定小偷還把東在房中呢。”嘴角勾起狐媚子一樣的笑容,看起來就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這讓姜雲妨心裡更加茫然,所以說她到底要幹什麼。
“好吧,那就依姨娘所言。”姜雲妨垂眸:“桔子,你去把阿銀叫到我房中,然後你們每一個的房間都要搜一搜,看看誰纔是這小偷。”故意把小偷兩個字咬的,有意看了眼李姨娘,她還帶着滿意的笑容。
“是,小姐。”桔子離開了。李姨娘跟着姜雲妨來到承歡閣,連人都找好了,然後就是先搜索桔子的房間,並沒有找到那兩個血玉手鐲。最後是阿銀的房間,找了一遍,竟然在阿銀的牀底下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找到了。
阿銀嚇破了膽,慌忙跪在地上:“小姐饒命小姐饒命,奴婢並沒有拿你的鐲子,奴婢並不知道這爲什麼在這裡。”
姜雲妨還沒說什麼,李姨娘倒先扯着嗓子吼叫:“你這賤婢,證據都在這裡,你還想狡辯。”
“小姐小姐,奴婢真的是無辜的。”阿銀哭了起來,桔子在一旁也幫忙說情話。
“小姐,阿銀本分,應該不是做這種事的人。”
姜雲妨一個頭兩個大,還沒說一句話,倒是讓她們一唱一和去了。
“你這奴婢,爲她說情,莫不是你也是幫兇?”
桔子臉色漲的通紅:“李夫人,你不要這麼說,我相信阿銀是不會做這件事的。”
李姨娘瞬間炸了,張口就要噼裡啪啦的一大堆,姜雲妨連忙截住她的話:“我看這件事,雖然證據都在這裡,但是我也相信阿銀不是這種人。”雖然之前她是做過錯事。但是這個人膽子很小。
“雲妨,我是爲你好,你這話讓我爲難了。我幫你找到了小偷,你一句相信她就不管這事實了?”李姨娘瞪着大眼盯着姜雲妨,就好像受委屈的是她一樣。
姜雲妨神色爲難,心裡還在想是不是阿銀在什麼地方惹到了李姨娘,這個時候這麼肯定的咬着她不放。
而此時王氏也突然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