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就是那樣子,覺得自己裝柔弱,讓別人頂上去,這是十分聰明的舉止。
可是如今,謝夫人卻也會氣得不輕了。
在謝夫人想來,白薇薇不清不白,已經是讓謝夫人惱恨之極。
可是謝夫人非但不能如何,還得人前爲白薇薇掩飾,爲白薇薇出頭。
謝夫人內心之中一陣子的惱怒。
她幾乎是想要吐血,可血到了喉頭,卻也是生生的嚥下去。
裴凰卻也是一臉無辜:“謝夫人說哪裡的話兒,我可是真心實意的前來。不過我是武將出身,性子直了一些,若是說錯了什麼,只盼望你也是不必介意。謝夫人,你不會是因爲我說錯了幾句話,卻也是將我逐出去吧。”
謝夫人卻不動聲色,和裴凰耍這個嘴皮子:“謝家多多少少,是有那麼幾許規矩。裴大小姐別處守不守規矩,我們謝家也是管不着,也是絕沒必要去管。只不過若是裴大小姐在謝家鬧事,恐怕謝家就是饒不得了。”
裴凰卻也是不覺福了福,溫溫柔柔的說道:“原來竟然是我言語有失,竟然是讓伯母有所誤會。既然是如此,我在謝家,也是謹言慎行,再也不說什麼不中聽的話兒。我們裴謝兩家素來就有交情,想來伯母也是會饒了我這一遭。”
謝夫人的心中,卻也是不覺升起了幾許惱怒。
其實裴凰這樣子說話,謝夫人也是隱隱明白這般緣由。
除了爭風吃醋,這些日子,裴凰也是時常來謝家,求謝家幫襯一二。
謝家雖也有些不臣之心,可是卻覺得裴家風頭太盛,並不是最好的合作對象。
從前謝玄朗和裴凰感情十分親密,謝家卻也是冷眼旁觀。
可是如今,謝玄朗既然和裴凰情分淡了下來,謝夫人也是趁此機會,將謝家和裴家的關係冷一冷。
裴凰是個聰明的人,自然也是有些明白謝家的意思。
如今裴凰不單單是針對白薇薇,還爲了針對整個謝家。
方纔謝夫人還在內心之中還將裴凰和白薇薇比較,覺得裴凰到底比白薇薇上得檯面上一些。
可是如今,在謝夫人瞧來,裴凰卻也是十分可恨。
裴凰雖然有些本事,可是性子鋒銳。
若是當真入了謝家的門,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少事情出來。
謝夫人淡淡說道:“既然是一時口誤,只要裴大小姐謹言慎行,那也是自然無妨。”
倘若裴凰當真是要說些什麼不好,謝夫人也是不會客氣了。
裴凰溫婉一笑:“我也是一片好心,想不到居然是惹來了這樣子的誤會。伯母,今日我還精心爲謝家備好了精緻的賀禮,只盼望伯母能夠開心。”
這樣子說罷,裴凰一伸手,卻也是命下人取了一個錦盒過來。
“這錦盒之中,是京城之中安大夫所煉製藥丸,是上等的調理身子上品。任誰都是知曉,安大夫乃是京城的婦科聖手,調製的藥丸必定是對少夫人有些用處。”
裴凰這樣子的言語,分明是當衆諷刺,白薇薇不能懷孕之事。
白薇薇輕輕的啊了一聲,面上卻也是頓時流轉了幾許難堪之色。
她眼眶紅紅的,似乎也是說不出話兒來了。
謝夫人先是被裴凰給氣着了,如今也是生生被白薇薇氣着了。
這樣子的白蓮花樣兒,也是不知道給誰瞧的。
可當真是有能耐得緊,好好的,居然是讓自己去出頭。
謝夫人的內心之中,果真也是惱意無限。
平時她折磨人,卻也是不見血的。可是如今,謝夫人覺得用這個手腕對白薇薇,當真是有些便宜白薇薇了。
白薇薇輕輕的揚起了臉孔,俏生生的臉兒卻也是說不出的可憐。
“瞧來裴大小姐卻也是當真來裴家鬧事。”
謝夫人不動聲色,容色不覺微微冷。
“謝夫人,誰不知曉,謝家的少夫人不能生育。如今我不過是爲謝家着想,只盼望她能好生調養身子。如今藏着掖着,對謝家何嘗是件好事?”
裴凰笑得十分甜美,眼見謝玄朗遲遲沒有來,這心中卻也是頓時流轉了幾許不屑之色。
自己在裴家鬧得這般厲害,謝玄朗卻也是沒有出現。
她就不相信,謝玄朗一點兒都是不知曉。
不過是覺得,若是見到了自己之後,卻也是不知如何處置。
裴凰心頭卻也是在滴血,心中卻也是說不出的酸楚。自從那日在靜安寺分開,裴凰也是心心念念,想要再見謝玄朗一次。
可是便是自己來謝家鬧,謝玄朗卻也是仍然是見不到。
裴凰忽而久覺得索然無味,若換成如今處境的是謝玄朗,自己必定是想方設法的去幫忙。
如今謝玄朗對自己這個樣子,說到底,也是無非因爲自己在謝玄朗心中的位置,遠遠比不上謝玄朗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眼見謝夫人已經是氣得面色發白,裴凰已經是不想再理會這謝家。
自己的處境,除了自己,卻也是絕沒有人能幫襯到自己了。
想到了這兒,裴凰卻也是不覺淺淺微笑。
“不過謝夫人居然是對我有如此誤會,我留在了謝家,那也是覺得好生沒趣了。既然是如此,裴凰就先行告辭了。”
裴凰如此言語,謝夫人也是隻得瞧着裴凰揚長而去。
而待裴凰離去之後,在場氣氛也是微微有些尷尬。
謝夫人心中雖然是在滴血,卻也裝出那渾然無事的樣兒。
她另外尋了個話頭,讓衆人議論,卻也是讓她們不必糾纏此事了。
而白薇薇則挨着王珠,委委屈屈的坐下來。
王珠不覺壓低了嗓音,緩緩的說道:“白姐姐,若是需要,我從宮中帶來幾個御醫,也早日讓你懷上。”
白薇薇心中動怒,卻也是胸口一陣子的鬱悶苦澀,說不出的難受。
從前自己有的是法子讓王珠心中泛堵,甚是難受,卻也是絕沒有想到,王珠如今也是能氣得自己心中發苦。
園中,男子聚集的所在。
陸明卿搭箭上弦,刷的一箭射出來,咚的一下卻也是正中紅心。
他如此技藝,卻也是惹來一陣子的喝彩。
陸明卿心中卻也是一陣子的煩躁。
那日京城比武,自己輸掉之後,卻也是很落得個不是。
別人都說,自己這個陸家二公子,不過是個繡花枕頭。
如今這些人雖然是這般喝彩,可誰也是不知曉心中在想些什麼。
說不定這些人的心中,還在暗暗的嘲笑自己。
更不必提,陸明章那廝,居然已經得了那自己圖謀的副統領位置。
這樁樁件件,卻也是好生不順。
陸明卿緩緩垂下自己手中之弓,脣瓣卻也是不覺頓時輕輕吐出了一口氣,一股子的惱怒之意,更是涌上了心頭。
一旁卻也是有人頓時一笑:“二公子,不知如今公主可是已經回府?”
陸明卿面頰之上,卻也是頗有些不悅之色:“如今她鬧到外邊去,卻也是遲早要回去的。”
在陸明卿瞧來,王溪如今沒有合離,必定是放不下去的。
來來去去,卻也總是陸家的人。
最初陸明卿知曉王珠要合離,內心卻也是不覺有那麼幾許欣喜之色。不過如今,這樣子的欣喜之色,卻也是淡了不少了。
正在此刻,他擡頭時候,卻也是正好瞧見了薛嬌瑛矇住了臉蛋,在花叢之後,卻也是輕輕跟自己示意。
陸明卿眉頭輕皺,卻也是不覺緩緩的鬆開了。
他隨即將自己那手中之弓拋去在一邊,尋了個機會,去和薛嬌瑛相會。
這其實是他和薛嬌瑛之間一種小小的把戲了。
從前自己不能明着和薛嬌瑛見面,便是不覺想了這樣子的一個法子。
兩個人在京中這樣子的宴會之中見面,這也是讓陸明卿覺得非常刺激。
正因爲家中之人不允許,他每次和薛嬌瑛見面的時候,內心卻也是不覺涌起了幾許的甜蜜滋味。
可是如今,陸明卿卻驚訝的發現,同樣的事情,卻也是已經減少了過去那種甜蜜。
也許是因爲自己總能夠和薛嬌瑛見面了,所以和薛嬌瑛見面這件事情,頓時少了幾分的神秘。
薛嬌瑛拉着陸明卿的手,來到了僻靜之處,卻也是扯下了面紗,露出了臉蛋。
她前些日子被王珠狠狠的鞭笞了一頓,背後有傷,精神也是不那麼的好。
如今薛嬌瑛臉蛋兒白白的,卻也是頓時少了幾分的血色。
不過見到了陸明卿,薛嬌瑛卻也是十分歡喜的樣子,不覺說道:“陸郎,你方纔當真是威武霸氣。”
陸明卿卻也是不以爲然:“這也是算不得什麼了,哼,那日若非,若非讓陸明章突然算計,也不會當衆出醜。他得了陛下另眼相看,這也還罷了,要緊的則是,父親居然似也向着他。母親日日擔心,卻也不是沒有道理。”
薛嬌瑛微微默了默,卻也是說不出話來。
藍氏自然也是從沒有好生教導過她,讓她學習如何成爲一個當家主母。薛嬌瑛雖然也是學了一些手段,可是這些都是跟當小妾的親孃學的。
說到如何籌謀夫君未來,說到什麼官場爭鬥之事,她當真是半點都是不懂。
然而薛嬌瑛雖然不懂這些,可是卻也是自然是有那麼一些小手腕的。
她嘆了口氣,真情無限的說道:“陸郎,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無論你有沒有這個榮華富貴,我都是樂意跟你在一起的。無論發生了什麼,我們都是不離不棄。”
薛嬌瑛一邊這樣子說話,一邊輕輕的拉住了陸明卿的手掌,一臉的柔情無限。
依照薛嬌瑛的經驗,自己這樣子說了,陸明卿必定是會露出那感動之色。
陸明卿輕輕的撫摸薛嬌瑛的手掌,雖然有些柔情,但是也是隱隱有些失落。
從前他覺得薛嬌瑛什麼都好,沒有什麼不好的。
可是如今,陸明卿卻也是隱隱察覺到了薛嬌瑛的不足。
想當初王溪進門,雖然這個二公主是個狠毒的人,但是陸明卿和她議論起這前程之事,王溪也還是能幫襯謀略一二。
就好似陸明卿的親孃蔣氏,何嘗也不是將陸明卿的前程盯得死死的。
不過如今,薛嬌瑛這方面卻也是幫不上什麼。
當然,薛嬌瑛對他的一片心,卻也還是真的。
陸明卿這樣子想着,微微有些悵然。
若是王溪和順,能容得下薛嬌瑛,那麼自己內宅平安,貴妻嬌妾,豈不是極好?
都是王溪不好,這好好的日子不肯過,卻也是不知道鬧什麼。
陸明卿想着,內心卻也是不是滋味。
他捉着薛嬌瑛的手掌,輕輕的親了一口,卻也是不覺說道:“瑛娘,你好端端的,怎麼來這裡。”
薛嬌瑛垂下頭去:“我原本也是自知身份卑微,不該前來這兒。可是夫人不知道怎麼了,今天非得帶我前來。不但如此,夫人還帶了白姨娘前來。我,我來這兒,很是不好,會招惹閒話的。陸郎,別人瞧見我了,必定是會覺得,我爲什麼配得到你這樣子的愛護?二公主瞧見了,必定也是會心生不悅的。”
薛嬌瑛說不配,不過是刻意示弱。
她故意說得十分可憐,將自己說得十分卑賤,就是等着陸明卿反駁這一點。
她要陸明卿抱着自己,斬釘截鐵的表示,就是要對自己好,不必在乎別人的眼神。
誰想陸明卿卻嘆了口氣,不覺說道:“你倒是個懂事的,知曉分寸,什麼都懂的。如今你來了謝家,那就低調一些,那也是不必出什麼風頭。若遇到了二公主,你躲着就是了。”
薛嬌瑛頓時一愕,一時之間卻也是說不出話來。
沒有人比她更爲了解陸明卿,這一刻薛嬌瑛也是清清楚楚的知曉,陸明卿內心已經是有那麼一縷偏向王溪了。
雖然只有一點點,薛嬌瑛卻也是很不開心。
王溪算什麼,不過是能爲了陸明卿前途之上,有所點綴而已。
她又怎麼比得上,自己對陸明卿的一片真心?
薛嬌瑛輕輕的垂着頭,面頰之上卻也是頓時流轉了幾許惱恨之意。
就算自己出身卑賤,陸明卿那也是應當,應當將自己當成全世界最珍貴的寶物一般。
就算王溪是金枝玉葉,那也是遠遠不能和自己相比的。
說了會兒話,薛嬌瑛也是和陸明卿分開。
其實今日蔣氏叫她前來,薛嬌瑛也是並非真的不滿意。
不錯,別人瞧她的目光,是不覺有些古怪。可是薛嬌瑛不在乎別人如何鄙夷自己,而是要狠狠打這些京中貴女的臉。
她們不是瞧不上自己這個奴婢所出的女兒?
卻也是讓這些賤婢瞧一瞧,這皇族女兒,那也是爭不過自己這個婢生女。想到了此處,薛嬌瑛卻也是不覺伸手理理髮間的釵。
花園中,蔣氏也正與這些京中貴婦說話兒。
而白芙則在一旁,只覺得頗爲無趣。
那些正正經經的京中女眷,卻也是不會搭理白芙的。
如今白芙雖然是頗爲受寵,可是誰知道會不會是那麼一場新鮮勁兒。
更何況白芙也是毫無底蘊,別人瞧來,也當真是個上不得檯面的。
而白芙也是隱隱明白這些人的心思,不覺脣角噙着一縷冷笑,手掌緩緩的撫摸過自己的小腹。
自己既然是從那地方出來的,自然是要在謝家,將這個寵長長久久的受下去了。
想到了這兒,白芙的眼中,卻也是不覺添了那麼一縷狠勁兒。
蔣氏與這些京中女眷說話,心中同樣也是有些不好受。
這些京中女眷都是這樣子,衣衫光鮮,可是性子卻是十分虛僞。
她們一個個的,面上和自己說笑,可是心裡面卻也是還不知道實在如何的編排自己。
無非是說自己,如今兒子落得一場空,而且夫君也是添了美妾。
這陸家一樁樁的事情,卻也是沒有一樁能讓蔣氏順心的。
蔣氏的目光掃過了白芙,不覺流轉了幾許恨意。
尤其是這個騷狐狸,更不是什麼好貨色。
而蔣氏一邊說話,一邊卻也是不動聲色的打量。
她守株待兔,果真是等到了王溪。
只見王溪陪伴姜翠影前來,溫言細語,卻也是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卻是王溪眼見姜翠影正在哭泣,不覺向前,寬慰姜翠影幾句。
王溪是個性子十分溫柔的人,她明明自己也是十分不悅,卻也是仍然是體貼入微,對姜翠影更不覺是十分關切。
姜翠影原本心中鬱郁,聽了王溪幾句開解的言語,這心情頓時也是好了許多了。
姜翠影不覺一笑,心中滋味莫名。
她和王曦這個太子在一起的時候,心中十分的快活,可是和姜家的人在一道時候,姜翠影卻也是鬱鬱不樂。如今連二公主王溪,其實也是比自己那個嫂子云氏體貼溫柔得多。
正因爲這個樣子,姜翠影內心不是滋味。
可她卻也是不由得覺得,自己原本不該這樣子想的。
姜家的人,畢竟是自己的家人,相處之時雖有摩擦,可是牙齒還有咬着舌頭的時候。
日日相處,難免有些厭憎之處,說不定自己離開了姜家,反而會思念一二。
姜翠影的內心之中,卻也是不覺這樣子的寬慰自己。然而她一伸手,腰間卻也是不覺空落落的。摸不着自己的玉佩,姜翠影的內心卻也是忽而不是滋味。
正在這時,一道嬌柔的身影卻也是攔住在兩人面前。
王溪吃了一驚,見着攔路的人正是薛嬌瑛,面頰之上,卻也是不覺流轉幾許厭憎之色。
王溪原本不想說話,偏生薑翠影卻驚訝好奇:“這女子是誰?”
姜翠影既然是問了,王溪自然也是不能不理會:“陸明卿房中的薛氏。”
她不過低低的這麼說了一句,姜翠影頓時懂了,倒吸一口涼氣。
王溪的那些事情,早就是已經,沸沸揚揚的傳遍京城了。
這件事情,姜翠影也是知曉的。姜翠影也是十分同情王溪,很不喜歡這個薛嬌瑛。
在姜翠影瞧來,王溪是溫柔體貼,十分小意柔順的一個人,她實在也是不懂陸明卿怎麼會不喜歡王溪。
姜翠影目光之中的憐惜之色,卻也是讓王溪輕輕的垂下頭。
她知道姜翠影性子單純,是真正的好性兒,可是有時候同情也是一種傷人的東西。
一邊,薛嬌瑛卻也是咚的跪下來,不覺悽然說道:“公主,還請你回去陸家吧。我薛嬌瑛不過是個妾而已,怎配讓夫人生氣,更是不能奪走夫人你的一分一毫。公主不會陸家,是沒給自己夫家顏面,也是跟自己過不去。何苦爲了妾身這個下賤之人,平白苦了自己。”
大庭廣衆之下,薛嬌瑛這樣子一番表演,也可謂是唱作俱佳。
薛嬌瑛原本就有那麼一副好嗓子,加上她原本就口齒伶俐,一番話竟似說得極爲動聽,好似唱大戲一般。
末了,薛嬌瑛還舉起自己的手帕,輕輕擦去了眼角那麼一點淚水。
王溪的事情,本來也便是鬧得整個京城都是知曉了。如今薛嬌瑛這樣子一說,更是惹得衆人紛紛側目。
今日這謝家,倒是好戲連臺。
先是有那裴大小姐現身,和謝夫人打擂臺,如今又有這薛嬌瑛唱戲,來了個小妾勸正室回去的戲碼。當真是說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姜翠影聽得目瞪口呆,卻也是不覺瞪大了眼珠子。
姜家雖然規矩多,可卻沒有哪個小妾膽敢如此招搖的。若是犯了忌諱,還不是拖下去,一頓鞭子侍候。
好似薛嬌瑛這樣子戰鬥力強悍的妾,姜翠影還是第一次瞧見。
姜翠影拉着王溪的手掌,也是想拉着王溪避開。
如今衆目睽睽之下,姜翠影也是覺得一陣子的心慌。
在她瞧來,還是快些離去,免得留在這兒,讓別人當作笑話看。
王溪卻也是反握住姜翠影的手,對着姜翠影輕輕的搖頭,眸子之中漸漸是添了幾許的堅決之色。
她是不會躲開了去了。
自己堂堂的大夏公主,又爲什麼要躲開這麼一個妾呢?
初離陸家的時候,王溪也是有種種的擔心,只擔心別人的笑話,也是擔心別人譏諷自己。
可是過了一段時間了,王溪卻也是覺得不過如此,
並非沒有人笑話,也並不是沒有人譏諷。
只不過這一切似乎是已經變得不重要。
薛嬌瑛輕輕的伏在地上,心中卻也是冷冷的在想,只恐怕這位嬌滴滴的二公主,又是氣壞了吧。
她聽着衣服沙沙的聲音,王溪卻也是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
“薛姨娘,也是不必如此委屈,起來說話吧。一則我回去與否,原本不是薛姨娘一個姨娘能插口的。二則,便是今日原本是謝家謝夫人的生辰,你也不必是喧賓奪主。”
王溪這樣子言語,言語淡淡的,卻也是並無慍怒之色。
那些想要趁機瞧熱鬧的人,此刻卻也是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況且王溪說得也是極是有道理,薛嬌瑛這個妾,動不動就跪,實在有些沒將主人家放在眼裡。
薛嬌瑛心中卻一陣子惱怒,王溪言語之間,卻也是暗示自己出身卑微,很有些上不得檯面。可王溪不過運氣好些,託在皇后肚子裡面去了。
既然沒有,不如撕破臉皮,大家都丟臉了纔是。
薛嬌瑛頓時悽然說道:“妾身雖然不過是個奴婢,蒲柳之軀,卻也是知曉分寸,更知道以陸家爲先。當初公主讓我這腹中孩兒沒有了,我也是沒有計較。我身份低微,原本不配爲陸家生兒育女。妾身受盡委屈,可是隻要陸家能夠安寧,妾身都是能忍,公主何必計較?”
一番話,倒是令人不覺聽得津津有味。
陸家之事,原本衆人也是聽過了,卻也是沒想到,這其中還有如此內情。
王溪一個公主,居然還整治妾,弄得孩子都沒有了。
想不到王溪瞧着斯斯文文的,手腕還是厲害着。
王溪面色卻頓時有些古怪:“薛姨娘,我既然已經離開了陸家,從前什麼事兒,我原本也是沒有如何的在乎。你身爲妾侍,我與你爭執,原本是自折身份。可是如今你當衆攀污,我若不肯言語,豈不是連累皇族名聲。薛姨娘,陸家再如何不好,規矩還是有的。我只記得陸夫人也是沒忘記,讓下人送妾室喝了避子湯,薛姨娘,你的身孕又是如何來的?”
王溪這樣子說,卻也是指出薛氏心計深沉。薛氏必定是用了些手腕,沒有喝這個避子湯,所以方纔有孕。
薛嬌瑛卻也是有些惱怒,卻不肯罷休。
便是沒有這麼一樁事情,薛嬌瑛也是自認有個心計深的名聲。
可王溪,別人說起來那也還是單單純純的公主。
薛嬌瑛這樣子想,脣邊卻也是透出了幾許冷笑。
她要別人認定這位二公主,那也是是個心狠的人。
“那日我身子有些不是,喝了避子湯,卻也是盡數都是吐了出來。料不到居然就懷上了。公主,這孩子固然是不算來得合禮數,可是那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一條命。公主,我自然不敢見怪,誰讓這孩子沒福氣呢。爲了陸家,我這個妾,也是能什麼都不計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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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溪有些厭惡,這解釋點到即止也就是了,不必讓薛氏信口雌黃,卻也是更加不必如此糾纏下去。此刻再與薛嬌瑛糾纏,方纔是自折身份。
她目光落在了一邊的蔣氏身上,不覺說道:“陸夫人,事到如今,你莫非也不欲管束你陸家女眷。”
蔣氏不覺假笑:“這薛氏不依不饒,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妾,確實也是有失身份。”
說到了這兒,蔣氏卻也是不覺話鋒一轉:“不過薛氏懇求公主回去,細細想來,倒也是有那麼幾分的道理。再說這薛氏是阿卿房裡的人,我去管束總是隔了一層。公主乃是陸家正妻,回到了陸家,想如何調教管束這個妾,我自然都是十分贊成的。我瞧二公主在外邊住着,也是有許多不方便,還是快些回到陸家,這方纔最好。”
言下之意,她是不準備理會這個鬧事的薛氏了。
蔣氏也準備藉着薛氏這樣子鬧,將王溪給鬧回去。
王溪聽了,卻也是不覺輕輕的嘆了口氣。
“我既然是離開了陸家,又哪裡有資格,再去理會陸家的閒事。既然陸夫人不願意管,不如打法去薛家,請薛夫人來管教女兒。”
王溪這樣子說,薛嬌瑛卻也是面色變了。
這位二公主口中的薛夫人,自然也絕不會是那薛嬌瑛的親孃,而是薛家的正妻藍氏。
如今藍氏調教的親女兒死了,心中正不痛快着,必定也是會趁機當衆讓自己沒臉。
從小到大,薛嬌瑛都被藍氏整治,這心中畏懼之意也非是朝夕了。
一時之間,薛嬌瑛也是不好說什麼。
只不過薛嬌瑛內心之中,卻也是涌起了一縷疑惑,那就是王溪什麼時候,口齒居然是如此凌厲。
卻並不知曉,王溪如今沒有了顧忌,想什麼就說什麼,自然似乎變得厲害了不少。
從前王溪只盼望能在陸家立足,自然也是處處委屈,如今王溪拋開了包袱,乾脆就撕破了臉,自然也是少了幾許顧忌,更會多了幾份自在。
薛嬌瑛輕輕的伏在了地上,一雙眸子卻也是輕輕顫動。
陸夫人卻也是不覺說道:“二公主何必會如此呢?這不過是一樁小事,何必是大張旗鼓?二公主也是說了,今日乃是謝夫人的壽辰,咱們陸家家事在此招搖,卻也是有喧賓奪主的意思。”
王溪脣瓣泛起了一縷清凜的笑容,瞧着居然是有幾分倔強之意。
姜翠影瞧見了,心中卻也會有些吃驚。
二公主在她的印象之中,一貫都是柔柔弱弱,姜翠影也是沒想到,王溪能如此不肯退讓。
陸夫人觸及王溪有些清凜的目光,卻也是慢慢的低下頭去。
陸夫人嗓音卻也是有些幽潤:“白姨娘,你還不快些過去,將地上那個扯開。”
白芙似乎有些吃驚,卻也是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薛嬌瑛面頰之上,流轉狠毒之色,心中卻也是想起蔣氏說的話。
王溪這個公主,也許就已經是請不回陸家了。
若是請不回,王溪這個公主,必定是要名聲掃地。
薛嬌瑛雖然很是不喜歡蔣氏,不過蔣氏這個手腕,卻也是很合薛嬌瑛的心意。
今日謝家的家宴,來的人也是不少。
正因爲這個樣子,卻也是那等絕好的機會。
薛嬌瑛的手掌藏在了袖子裡面,卻也是不覺慢慢的捏成了拳頭了。
這樣子想着時候,白芙卻也是已經走到了薛嬌瑛和王溪之間。
而薛嬌瑛原本就死死盯住了王溪的裙襬,如今卻也是用力一拉。
王溪似乎也會猝不及防,頓時就倒在在白芙的身上。
而白芙被撞倒,退後了幾步,竟然是摔下了臺階了。
王溪跌跌撞撞的幾下子,卻也是摔得不輕,白芙更是不覺,低低的呻吟了一聲。
王溪被身邊的宮婢扶起來,她摔得頭暈眼花,不覺伸手輕輕的扶住了額頭。
可待她瞧清楚眼前白芙場景,卻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白芙摔得厲害,面頰之上盡是痛楚之色,卻也是不覺伸出手,輕輕的按住下腹。
她衣衫本來就十分素淨,如今衣衫之上,卻也是頓時多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嫣紅。
而薛嬌瑛卻也不覺站起來,尖聲說道:“二公主,你,你怎麼可這樣子推白姨娘?你可知曉,她已經是有了身孕,正在養胎。便是你不喜歡陸家的人,也不能如此下手。”她也是先下手爲強,叫做先聲奪人。
薛嬌瑛這樣子一叫,別人也是不由得覺得,似乎當真如薛嬌瑛所說的那個樣子。
方纔衆目睽睽之下,就是王溪撞在了白芙的身上,然後兩個人也是一起跌倒。
有孕在身?王溪也是不覺愕然。
白芙去陸家的日子尚短,如今居然是懷上了。
關鍵是是薛嬌瑛所暗示的東西,也是頓時讓王溪不寒而慄。
彷彿正是要印證薛嬌瑛所言,此時此刻,白芙的體下卻也是頓時添了那麼一縷鮮紅,觸目驚心!
瞧着這樣兒,這個胎卻也是分明已經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