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王洵倒是極爲伶牙俐齒,不但不肯讓容太后的人搜,還這樣子說話兒。
原本在容太后的心中,王洵卻是個行事極爲魯莽的人。只要白薇薇面頰之上流露出那麼幾分苦澀味道,王洵就恨不得將自己的一顆心給挖出來。
卻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王洵已然是變了一個樣子,行事果決,並且還頗有些手腕。
容太后惱怒之意更盛,卻也一陣子恨意。
王珠也還罷了,怎麼王洵也變了。
難道陳後所出,一個個的,當真就是人中龍鳳不成?
容太后心有不甘,一陣子的惱怒酸楚。
趙女官打發走了那侍從,卻也是不覺壓低了自己的嗓音:“太后,其實在我瞧來,此事不成,也未必不好。”
容太后想要說什麼,卻有些容色黯然。
她能讓清王的餘孽來攀咬太子,自然也是早就有所關係。
其實那個死去的木如居士,所言也未必是假。
而容太后之所以能設計出這樣子的計策,究其原因,卻也是因爲容太后的移花接木。
她死死的捏住了自己的手指套,想到了當年的清王,那個對自己微笑的大夏王爺。
容太后這一刻,內心竟也是不覺涌動了幾許甜蜜。
馬車之上,王洵搜出來的證據送上來了。陳後略瞧了瞧,頓時也是氣得身軀瑟瑟發抖。
“當年曦兒生出來的時候,分明也是已經足月,卻也是絕非是什麼用藥催下的孩子。
這個事情,我原本也是比誰都要清楚一些的。
可是有的人,胡言亂語,如果這些證據都拿出來,那也是怎麼都說不清楚了。”
她手指一顫,指尖的信紙緩緩的滑落,最後也是落在了王珠的膝蓋頭。
王珠不覺將這些信都收拾好了,卻也是輕輕的嘆了口氣。
這些信,她也是會徹徹底底銷燬掉。
王珠目光之中,卻也是不覺流轉了冷凜之色:“母后,那死去的木如居士,女兒雖然並不知曉她的身份,可是女兒有一種感覺,她並非是冒充的清王餘孽。可是一個大夏的太后,怎麼能使喚一個逆賊呢?”
王珠這樣子詢問,卻也是讓陳後輕輕的嘆了口氣。
“那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也是已經記得並不如何清楚。遙想當年,容太后待字閨中時候,那也是名聲在外。而且京中誰人不知,其實,其實太后和清王是青梅竹馬,原本也是一對兒的。”
“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原本已經是差不多已經定下來了。可是那時候,先帝卻突然將容太后納入宮中。而這,卻也是並非單單因爲容太后貌美,還因爲當年先帝對清王有一種莫名的忌憚厭惡之意。好好一對璧人,卻也是這樣子被拆了去。”
王珠聽得入神:“那後來,後來又怎麼樣了?”
陳後笑了笑:“還能怎麼樣,當年的容家姑娘,可是並沒有尋死覓活,否則也不會是如今的太后娘娘。入了宮,容家姑娘也是沒怎麼見清王爺了。年少時候的情分,自然也已經是沒有了。不過,這也是我到京城之前的事情。我和那清王爺,並不如何的熟悉。就連後邊那位清王妃,其實我也不太認得她。”
王珠卻也是不覺若有所思,心中更隱隱覺得,這樁事情指不定會有什麼內情在。
陳後則捏捏王珠的手掌,也不覺示意王珠不必多想了。
而王珠內心之中卻也是不覺充滿了劇毒。
容太后幾次三番算計陳後和大哥,王珠是不會饒了她的。
容太后所做的事情,她必定是十倍奉還。
而王珠的內心之中,卻也是頓時浮起了冷凜之意了。
回到了皇宮之中,紫枝眼見王珠已經是疲憊,不覺也是點了一枝夢香甜。
和容太后走了這麼一遭,也可謂是步步驚心,也是難怪王珠居然是這般疲憊。
就着夢香甜的味兒,王珠不覺就這般睡過去。
朦朧之間,王珠卻也是仿若做了個十分奇怪的夢。
她在桃花林裡面行走,有一個人背對着自己。
王珠就莫名的知曉,眼前的男子就是自己今日所見的清王。
她一步步的走了過去,眼中頓時也是充滿了好奇之意了。
可那個男子,驀然就轉身了,容貌居然是王珠十分熟悉的一個人。
晏修!
王珠頓時驚醒,不覺升起了一身的冷汗。
她輕輕的喘了一口氣,忽而手指輕輕撫摸那朵白瓊花。
這瓊花白玉的吊墜兒,是晏修所送,自己手指輕輕拂動間,似乎也能從這吊墜之上察覺到了一縷微微的暖意。
王珠沒有驚動宮婢,卻也是自己緩緩起身。
她找出了那幅畫兒,畫中的男子容貌也是可謂美得難描難敘。
王珠的手指輕輕拂過了,心中忽而有些悵然。
說到了這畫中的男子,這世間是原本沒這樣子的一個人的。
晏修的眼睛,配上了夏侯夕的下半張臉,糅合成了一張近乎完美的俊俏面容。
王珠自從是回到了京城,她似乎都沒想過晏修了,這京城之中有許許多多的事情,是要她去算計。
可是如今,晏修那張臉,終於也是在睡夢之中,這樣子的悄悄跑出來了。
王珠伸出了手,不覺捂住了那畫卷的下半截,只露出那男子一雙眼睛。
王珠脣瓣,卻也是流轉一縷近乎模糊的笑容。
等到自己將這些大夏之事做完,說不定自己就會韶華已逝。
到時候,沒有人會等自己了,沒人會等自己這樣子的女人。
晏修,也許會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娶妻生子。
又或許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就已經死了。
離開了兗州,王珠不去想晏修,是因爲這樁事情是十分的渺茫。
她手指輕輕撫摸這枚白玉瓊花,容色卻也是不覺有些悽然。
王珠喃喃自語:“王珠,王珠,只允你現在可以傷心。到了明天,什麼都不會讓你軟弱的。”
次日王珠醒來了,眼角底下卻也是分明添了幾許青紫。
含黛不覺說道:“九公主,昨個兒,你好似也是沒曾睡好。”
她一邊爲王珠梳妝打扮,一邊爲了王珠面頰輕輕補了些輕粉。
這些脂粉塗抹上了,也是遮掩住了王珠昨夜的睡眠不佳。
好似王珠這樣子的年紀,實則無需十分打扮,已經是姿容清爽。便是偶爾有那麼一夜無甚好眠,也是絲毫無損。
早膳已經是備好了,王珠也是輕輕品嚐了那麼一口綠豆粥。
有宮婢前來,向着紫枝耳語幾句,紫枝面上卻也是不覺流轉了驚訝之色。
畫眉給王珠碟子裡夾了一枚乾絲包子,王珠筷子夾起來,輕輕的沾了點醋,卻也是漫不經心的咬了一口。
“紫枝,這宮外頭如今又鬧出什麼事情,卻也是但說無妨。”
紫枝原本準備讓王珠用完早膳再說,如今卻也是將自己聽到的消息娓娓道來。
只不過紫枝這樣子說着的時候,面頰之上,卻也是禁不住流轉了幾許古怪。
“今日一大清早,聽聞居然是有人前去京兆尹自首。卻是京中幾個無賴混混,前來投案。而這幾個無賴,卻也是不覺招認,說他們曾經在京中暗巷欺辱了靜怡公主,而且,是裴大小姐指使。”
王珠聽了,也是不覺微微一怔,脣角更不覺輕輕的上揚起。那些無賴,不是早就已經死了。這些招供的,又是從哪裡跑出來的。
想來,也不過是那裴大小姐的一種手腕。
便是當衆投案又如何?謝家難道還當真是要京兆尹秉公辦理將這些事兒處置了不成?只恐怕謝家明明是知曉這些個事,心中再如何的惱怒,卻也是強忍心中怒火,非得將這麼些個事情生生的壓下去不可。
一旦當真將這些無賴定罪,謝家這清貴的家族門閥,卻也是再無絲毫體面存在了。
謝家心裡苦,可是卻也是偏生就說不出來。
王珠輕輕的翹起了脣瓣,心中卻不覺涌起了幾許舒坦。
裴凰的手腕,確實也是極爲噁心。
可是當這些手腕用在了謝家的身上時候,卻也是令人覺得十分舒坦。說到籠絡男人的心,確實也是白薇薇的強一些,可是說道耍弄心計,算計別人,卻也是裴凰比白薇薇厲害得多。
王珠胃口大開,不但吃了幾般點心,還喝了一碗翡翠藕羹。
昨日睡眠不好所帶來的那麼幾許抑鬱之意,如今卻也是已經蕩然無存了。
王珠眼珠子輕輕一眯,忽而脣瓣綻放幾許笑容:“紫枝,前些日子,你不是還提點於我,只說謝夫人的生辰將至了。”
紫枝想了想,確實也是有這樣子的一回事兒。
只不過那個時候,王珠也是一派慵懶,漫不經心的模樣。
瞧着王珠的樣子,似乎也是沒將此事當真放在心上。
在紫枝瞧來,王珠是不欲去湊這個熱鬧了。
怎麼如今,王珠卻又提了這麼一樁事情?
紫枝不覺小心翼翼的詢問:“公主不是說了,這些日子,身子有些不是,不會去謝夫人的壽宴了。”
王珠漆黑的眸子裡,卻也是頓時流轉了幾許狡黠:“之前身子雖有不快,如今卻也已經好了許多了,更何況從前每次謝夫人的壽辰,我都一定會去。若今年謝家招惹了些個不是,我就不去了,人家還覺得我踩高捧低,和白姐姐沒有這個姐妹之情呢。”
王珠雖然是這樣子說,可她身邊宮婢卻也是不覺神色各異。
九公主話兒說得好聽,其實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情。
她們又不是傻子,又怎麼會聽不出九公主這言下之意了。
謝家如今有些熱鬧可以瞧,王珠正好前去,也是能湊個趣兒。
九公主這是趁火打劫,趁機在別人傷口之上撒鹽。
王珠隨即囑咐紫枝備好了這賀禮,一塊兒送了過去。
紫枝是宮中的老人了,自然也是知曉禮數的。
只是紫枝內心之中,卻也是頗爲感慨。
正如王珠所言,當初的王珠,可是對謝家之事上心之極了。
謝夫人的壽辰,王珠必定也是會被好壽禮,千挑萬選,只盼望謝夫人能夠滿意。
哪裡好似如今的王珠,容色卻是淡淡的,一副瞧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模樣。
至於壽禮,紫枝也是知曉,應當置辦得不好不壞,也是不必如往常那般出挑了。
只是紫枝內心之中,卻也是還有一個疑惑,不覺去問王珠:“不過如今謝家傳來若干不是,卻也是不知曉謝夫人,今年可是還會做壽?”
便是往年,謝夫人也是湊了整才大做。
平時過生日,謝夫人不過設了小宴,所請的人也會不多。
王珠原本也是不必去的,只不過以前因爲謝玄朗,眼巴巴的送禮去了。
王珠卻十分肯定,今年謝家必定是會隆重做壽。
她瞭解謝家,更是瞭解謝夫人。
如今謝夫人便算是恨透了白薇薇,那也是絕不會此刻休了白薇薇了。
若休了白薇薇,豈不是證明外邊傳的那些髒事兒,盡數都是真的?
謝家如今行事,那是絕不會畏畏縮縮,免得證實外邊那些猜測了。
這些前朝的世族,必定是要自己顏面上能好看了去,什麼髒的爛的,都是應當隱藏在朱門的奢華之下。
就好似前世,謝玄朗明明是已經恨透了自己了,卻也是仍然保存自己那皇后之位。不就是,爲了堵住別人的口。
十數日後,謝府之中,卻也會張燈結綵,好不熱鬧。
謝家府門前面一條街已經是封住了,當真是好不熱鬧。
一輛馬車行駛過來,謝家之人瞧着跟隨侍衛俱是宮中服飾,卻也是越發殷切了些。
撩開了簾子,這三名貴女卻也是紛紛下了馬車。
王珠今日上半身對襟蝴蝶紋襖子,下撒一條素紅色高腰雲紋長裙,發間一枚珊瑚流蘇。伴隨王珠的走動,而這流蘇也是不覺輕輕的響動。
一旁的王溪卻也是素色衣衫,淡綠色竹子刺繡,發間別着一枚透亮的翠玉釵。唯獨雙手手腕上戴着一雙金絲鑲嵌濃透白玉的鐲子,顯得也不至於太肅靜。
至於同行的姜翠影,卻也是穿着湖綠色的衣衫,青鸞帶束住腰身,上面卻也是掛了一對雙魚佩。小家碧玉,越發秀麗逼人。
這宮中兩位得勢的公主,外加一位未來的大夏太子妃,謝家的人越發的殷切了。
正在此刻,一匹白馬卻也不覺匆匆趕過來。
馬上的女子身姿婀娜,體態俊俏,竟然是一名女子。今日來的女眷也是不少,可以大都是做轎子前來的。如眼前的女子一般,策馬狂奔,並且如此招搖,她卻也是唯一的一位了。
畢竟京中武將之女雖是不少,如這般招搖的卻也是絕無僅有。
那少女盈盈而來,風姿出挑。
她一伸手,不覺輕輕攏起一縷秀髮,別在了耳後。
今日的裴凰,卻也會一身大紅的衣衫,宛如一團烈火,十分引人注目。
她匆匆而來,便是謝家的下人瞧見了,也是不覺有些說不出話來。
今日謝夫人做壽,客人們自然也是會挑顏色鮮豔,瞧着喜慶一些的衣衫。
可是縱然是如此,如裴凰一般,一身紅衣的,那卻也是絕無僅有的。
如此的招搖,竟好似要將謝家的臉皮狠狠的踩到底一般。
這種鮮豔的顏色,卻也是容易喧賓奪主,搶了主人家的風頭。
則但凡知曉些個禮數的客人,也是斷斷不會穿如此亮色的衣衫。
然則裴凰卻也是顧不得這般多了。
她一身嬌豔無比的衣衫,十分招搖。
裴凰馬鞭也是輕輕擦着掌心,不覺含笑:“這裴家和謝家都是世交,我又怎麼能不來。”
裴凰這樣子言語,謝家也是無人敢阻攔。
姜翠影輕輕一抿脣瓣,卻也是不覺輕輕的嘆了口氣:“這裴凰未免太招搖了。”
王珠搖頭,姜翠影的性子,也是未免太低調了。
雖然如此隱忍,是不容易招惹什麼是非。可姜翠影是如今的太子妃,以後的皇后,這樣子的軟綿綿的性子可以不行的。
要知曉陳後性子雖是十分的溫婉,可以應當堅持的時候,卻也是絕不會有絲毫的含糊的。
“翠影,你有太子哥哥撐腰,也是可以招搖的。”
王珠不覺若有若無的提點。
姜翠影輕輕的搖頭,眼中卻也有着若有若無的哀愁之色:“我縱然不能爲太子分擔一二,也決該爲他招惹什麼麻煩。更何況,更何況家裡面也是提點,讓我身爲太子妃,卻也是絕不能胡作非爲。”
一邊這樣子說話兒,幾個女子也卻也是盈盈的踏入了謝家。
姜翠影緩緩的去了面紗,露出了自己的臉蛋,
她年紀輕輕的,面頰之上,卻也是隱隱有了一縷說不出的哀愁之色。
王珠心中卻不高興,王曦已經是費勁心思對姜翠影好了,姜翠影有什麼資格鬱鬱不樂的。
不過王珠並沒有說出口。
其實她也是知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楚,不能一概而論。姜翠影瞧着是處境不錯,卻也是未必就一定會歡歡喜喜。
無論如何,王珠都懂得一個原則和分寸。若非必要,自己親人的夫妻相處之事,自己是不能插手。至於王溪,那也是陸家行事,實在也是太可惡,顯得也是極沒有分寸。
謝家也是安排了沙轎,這些貴客進門之後,就用轎子擡去了園子裡。
姜家是武將,又是新貴,素來和謝家沒有什麼交集。
如今的姜翠影,還是第一次踏入了謝家的大門。
姜翠影眼珠子左顧右盼,難免是有些好奇。
謝家的院子,卻也是十分精緻,山水園林,很有些古風古韻。
下了轎子裡面,這謝家的院子裡新搭了一處綠皮翠竹亭子。
亭子的周圍,卻也是種了許多花兒。
人到亭子裡面,就是一陣子的花香襲來,令人心曠神怡。
王珠等來到了亭子裡面,這些京中貴女也是紛紛向前,和王珠說話兒。
姜翠影瞧着一人,不覺趕緊過去:“嫂嫂,你也是來了。”
這雲氏是姜皓之妻,也是姜翠影的嫂嫂。
今日雲氏一身素淨的衣衫,雖無十分之色,卻也是舉止頗爲精悍。
王珠和這些京中的貴女說話兒,眼角餘光,卻也是瞧着雲氏和姜翠影一塊兒走出去說話。
王珠輕輕的皺起了眉頭,卻也是應付了幾句,也是一併跟了出去。
花叢之中,小徑幽幽。
四周無人,雲氏和姜翠影說話也是沒什麼顧忌了。
“翠影,你哥哥,還有母親,又是如何囑咐你的?讓你身爲未來的太子妃,也應當行事低調。可是你呢,卻也是將這些話兒盡數的拋棄在腦後。今日你和九公主一塊兒前來,得意洋洋,人人都是是十分奉承,哪裡還記得低調兩個字。”
姜翠影卻也是說不出話兒來。
王珠聽了,卻也是不覺冷漠臉。
不錯,姜家必定也是有所囑咐,就是姜皓,必定也是對姜翠影有所提點。
可是雲氏這樣子的說,完全是對姜翠影心存嫉妒。
以雲氏的身份,縱然不會受到輕視,必定也是不會有如姜翠影一般的待遇。
這雲氏必定是心中不平,所以這樣子鬧起來。
王珠猜測的,果真是沒有錯,雲氏果真是這般想的。
姜家重男輕女,素來也是不將女兒放在心上。姜家的男子,卻也是無不覺得,這家中大事斷斷沒有女子說話的餘地。
雲氏是嫡長子的媳婦兒,而且又生了個兒子,在姜家的地位,卻也會絕非區區姜翠影能相比的。
如今姜翠影出盡風頭,雲氏內心也是泛酸。
姜翠影卻也是不覺有些委屈,更是不明所以:“嫂嫂,我不過和九公主一併前來赴宴,又怎麼算是故意出風頭。”
雲氏卻自有理由的:“如今九公主風頭正盛,你跟她一塊兒前來,不就是招惹是非,不就是爲姜家招事?這九公主若是遇到什麼事情,你若去理會,便是招惹仇恨。你若不理會,太子跟前又如何交待?最好的則就是跟我一塊兒前來,自然也是不會有什麼事情了。”
雲氏原本是心中泛酸,所以可以爲難。可是如今,雲氏這麼樣子一說,又覺得自己果真是有些道理的。
她越說,就越發覺得自己是理直氣壯的。
姜翠影原本也是拙於言辭,一時卻也是說不出話。
雲氏目光一掃,卻也是落在了姜翠影的身上。
“況且你今天這身裝扮,卻也似乎有些不是。” шшш ●ⓣⓣⓚⓐⓝ ●¢O
姜翠影一掃自己的衣衫,卻也是不明所以。
自己這樣子的衣衫,小家碧玉,又不失體面,哪裡也是瞧不出錯的。
在姜翠影瞧來,雲氏衣衫素淨了些,反而是有些不是。
不過姜翠影素來是懼怕雲氏,也是不好說出口。
雲氏冷冷一笑,目光卻也是落在了姜翠影腰間玉佩之上:“這腰間玉佩,是古月齋的珍品,價值恐怕不少於千金,你如此佩戴,人家又如何看待姜家?任誰都知曉,姜家不屑於經營商事,哪裡來的銀子買這個。莫非,姜家還貪墨軍餉不成?”
姜翠影卻也是不覺嚇了一跳,手指輕輕撫摸自己腰間的玉佩:“這枚玉佩,是太子所贈,我卻也是不知道這樣子的玉佩居然是這樣子的珍貴。”
姜翠影不過是實話實說,可是雲氏卻覺得姜翠影這分明是在刻意的炫耀,趁機給自己沒臉。
她內心酸酸的,卻也頓時不覺說道:“太子所贈,你如今還沒進太子府,雖有婚約,卻並不曾嫁過去。既是如此,落在有心人的眼中,豈不是私相授受?況且太子費了銀錢,給你買這個,你又歡歡喜喜的戴在了身上了。別的人瞧見,還道姜家已經順了太子。”
雲氏手帕輕輕擦擦面頰:“虧得我發現得早,你也是不曾將着來歷說出去。否則過一陣子拉拉扯扯的,人家問起來這檔子事兒,你一招搖,豈不是什麼都不是了。”
王珠原本內心對姜家存着一縷困惑,如今這縷困惑卻也是不斷加深。
姜家的舉止,實在是有些反常,更顯得有些不是。
要知曉,若自負清高,不樂意被人說姜家攀附太子,卻也是絕不會做到如此地步。
王珠慢慢的揉揉的額頭,心中卻也一陣子的算計。
前世姜家沒有幫襯王家復國,不過卻也是並沒有依附謝玄朗。
據說姜家在大夏邊界,自開闢山寨,收容百姓,自成一國。
所以最初,王珠對姜家的印象,卻也還是不錯的。
不過如今,王珠的內心之中,自然也難免有那麼一些另外的想法。
姜家,也許是有一些問題的。
至於究竟有什麼問題,王珠卻也是說不上來。
若是姜家有什麼問題,那麼姜翠影必定不能跟王曦相好了。
這世上,除了裴凰這樣子喪心病狂的人,那也是絕沒有別的女人能背棄整個家族的。
一想到了這兒,王珠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
重生之後,在王珠的心中,姜翠影是個很懦弱的人。
這樣子的女子,若放在尋常人家,這樣子純潔無暇的性子甚至是一種美德。可是若是生於皇家,這簡直就是那麼一樁罪惡了。
可是不知道怎麼了,一想到王曦可能真不能和姜翠影好了,王珠居然有些不舒服。
她盤算自己的那些心思,雲氏和姜翠影的隻字片語卻也是傳入了王珠的耳中。
“這玉佩實在也是有些不好,不如,我先行替你收下來。”
雲氏瞧來,倒是當真盯上了這塊玉佩了。
王珠也是並沒有細細去聽,而是匆匆離去。
回到了竹子亭中,謝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正含笑和亭中的女眷說話。
謝夫人姿態雍容,頗有風儀,舉止之間頗有些優雅。
這樣子的優雅,曾經是讓王珠頗爲着迷。
可是後來在謝家,王珠卻也是隱隱明白了謝夫人的真面目。
謝夫人頂着一張錦繡的面容,卻也是滿腹心計,折磨起來時候,卻也是殺人不見血。
如今謝夫人除了面色蒼白了一些,似乎也是無損她的雍容華貴。
王珠前世覺得,謝夫人這樣子的優雅,甚至是不會輸給陳後。現在想來,自然是說不出的可笑。
而一旁的白薇薇,一身衣衫倒是鮮光,不過面頰之上倒是頗有些悽然楚楚之色。
謝夫人原本不是這樣子打算的。
她原本盤算,讓白薇薇落落大方現身,大氣一些。
別人瞧着白薇薇這樣子坦然,那些個傳言,卻也是都是消失無蹤了。
可白薇薇就是爛泥不上牆,夫人的身子小妾的命。
說到舉止大氣,白薇薇哪裡能有這個本事?
如今謝夫人也是不能捂着不讓白薇薇現身。
若白薇薇不現身,也是不知道多少閒言碎語要給鬧將起來了。
謝夫人的內心之中,卻也會惱恨。
只能讓白薇薇頂着那麼一張楚楚面頰,讓白薇薇露出了受了委屈的樣兒。
王珠也含笑來到了謝夫人的身邊,和謝夫人說了幾句吉利的話兒。
無論王珠和謝夫人心裡是怎麼想的,兩個人面子上的功夫,卻也是做得極爲不錯。
謝夫人心中不覺泄氣,瞧來血緣果真是重要的。
白薇薇也是在皇宮之中長大,卻也是不過鳳凰窩裡面的山雞。
小時候還不如何瞧得出來,可是如今白薇薇卻十足小妾樣兒。
反而是王珠,舉止卻也是不覺大方得多。
雖然以謝夫人挑剔的目光瞧來,王珠是少了幾許的優雅,可是舉止卻也是極爲自信,落落大方。
就這一點,卻也是不知道比白薇薇強了多少了。
謝夫人腸子都悔青了。
想當初,自己盤算的,自家兒子不是娶裴凰,就是娶王珠,結果卻也是塞了個白薇薇過來,當真是沒有半點好處。
謝夫人十分敏銳,從前王珠對她總是有那麼一種討好之意了。如今王珠說話,雖然仍然是客客氣氣的,卻也是已經沒有了那麼大討好之意了。
王珠和謝夫人說話兒,眼角餘光掃了過去,卻也是見姜翠影過來。
姜翠影眼珠子微微發紅,王珠眼尖兒,瞧見姜翠影腰間的玉佩果真是沒有了。
雲氏的性子是十分剽悍,姜翠影果真是抵不過雲氏。
一道嫣紅的身影,卻也是盈盈而來,宛如一團紅雲,竟然是裴凰。
謝夫人瞧着裴凰,饒是涵養再好,此刻也是面色變了變。
在謝夫人的心中,最要緊的則是謝家的清譽。
裴凰卻也是將謝家的清譽狠狠的踩到了足底,不見有半點珍惜。
只要想到了這一點,謝夫人內心頓時也是好生不是滋味。
裴凰自然留意到周圍的人眼神,卻也不以爲意,不覺含笑過去:“靜怡公主,如今京中謠言紛紛,說你這身子不清不白,你可也是不要放在心上。”
白薇薇聽了,自然是不覺面色白了白。
她心中惱怒,實在也是不悅之極。
今日是謝夫人的生辰,誰也不會沒眼力勁,故意提及這樣子的話,讓謝家沒臉。
這私底下的議論雖然是有,卻也是絕沒有人膽敢如此明着言語。
可裴凰卻也是不會顧忌那麼多,今日裴凰前來,那就是爲了鬧事的。
她要打白薇薇的臉,已經是顧不得得罪謝家了。
白薇薇勉強笑笑:“不錯,這確實也是些傳言。”
謝夫人卻也是淡然得多:“我們謝家樹大招風,若招惹了什麼小人,那也是沒什麼奇怪的。”
裴凰卻一臉惱怒之色:“不錯,究竟是誰,居然是這樣子無恥,居然是這般不知分寸。說謝家的少夫人,這清清白白的身子居然是是讓京中無賴給佔了,說謝小侯爺穿的是一雙破鞋。還說這一切都是我指使的,這豈不是可笑。這樣子閒言碎語,豈不是挑撥我和謝家的關係。”
白薇薇氣得渾身發抖,淚水都是不覺流出來了。
平時她只要做出這個樣子,少不得也是會有人憐惜一二。不過如今,別人的眼中,卻也是盡數都是嘲笑之色。
白薇薇目光輕輕的滑過,瞧過了眼前的那麼一張張面容。
如今這樣子的一張張面容之上,不覺流轉了幾許嘲諷之色,白薇薇幾乎都是想要發瘋。
白薇薇瞧着姜翠影垂頭的樣兒,心中嫉妒之意更濃了。
謝夫人也是惱恨,淡淡的說道:“裴大小姐若當真做壽,我自然是十分歡喜,可是若是前來鬧事,我卻也是不會客氣。”
她面色冷冷,不怒而威。
在謝夫人心中,這樣子發落的也是應該是白薇薇。不過白薇薇只會裝可憐,讓別人頂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