煥煥最近很忙, 忙着畢業,忙着實習,忙着準備畢業論文。
當初在模特公司工作是因爲齊大漠, 但現在她完全是因爲自己。自從齊大漠畢業後, 他就一心當他的醫生, 不再兼職做模特了。
如今煥煥依舊在公司實習, 但換了一個工種, 不再是小助理了,而是策劃部門當個廣告文案,一個服裝品牌的成功, 取決於它的質量,更多的是廣告宣傳。
“真的不去嗎?”周圍熙熙攘攘的人都已落座, 光線也暗了下來, 只留下大屏幕上的白光, 煥煥在電影開始前再問了一次。
“電影開始了。”
煥煥塞進爆米花,又是藉口不回答。
最近新出了一套男裝, 公司一直在找模特,本來公司一直用着的那個模特挺好的,但因爲合約問題,他提前解約了。
服裝是按照模特的身材做的,新品發佈會就快開始了, 如今卻連宣傳照都還沒有, 根據另外一個模特的身材再做一套肯定來不及, 所以模特經理, 也就是煥煥以前的老上司纔會想到齊大漠, 拜託他回來照一組宣傳照。
電影的光打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真的搞不懂他, 難不成他是在介意上了年紀,年老色衰,想到這兒煥煥不禁偷笑出聲。
偷瞄了他一眼,目不轉睛的看着屏幕,還真是認真啊。
出了電影院,煥煥吸着瓶裡的汽水,突然好奇的湊上前去,牽着他的手,“你不會是在擔心自己的臉蛋身材比不過那些年輕的小夥子吧!?”
明顯地看到了他嘴角的抽搐,“你想太多了。”
“那你爲什麼就是不肯去呢?”
齊大漠轉過身來看着煥煥,“你真的想我去?”
煥煥死命的點頭,可以重賞他的風采,當然願意啦。
他無奈又寵溺的點了點頭。
“真的?”
“真的。”
之所以這麼執着這次勸說,完全是因爲經理答應幫她實現專業團隊拍藝術照的願望,她一直想和他拍藝術照,但又嫌影樓的太過土氣,所以遲遲沒有提起,如今有個這麼好的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煥煥欣喜的拿出手機想要撥給經理說“搞定了”,卻收到一條短息,臉帶焦急了,聲音中帶着幾分顫抖,“乾媽…乾媽心臟病復發!”
手術室的燈暗了,隨着推出來的人煥煥的心也回到了原地。
病房裡沒有開燈,光線很暗,直到謝峰進來,纔有了光線。
“乾媽她會沒事吧?”她一直都知道謝母有心臟病,只是平時來醫院檢查的勤,也按時吃藥,基本上沒有出現復發的情況。自從爸爸昏迷後,她就害怕自己僅剩不多的親人也會離她而去。
“嗯。”謝峰的神情也很是垂落,“但醫生說心肌梗塞是比較嚴重的病,所以還要再做一次搭橋手術。”
“以前不是做過手術了嘛,不是好了嘛,爲什麼還會復發?”煥煥難過地握緊謝母的手,希望她沒事。
謝峰滿臉悲慼,“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公司這幾年運營的並不太好。最近又因爲新產品的市場佔有率不足預期的一半,公司內部權力交錯,董事會逼着老媽負起全部責任,她因爲情緒起伏過大,所以……”
“怎麼會,新推出的提神飲料不是很受學生歡迎嗎?”
“我們的目標羣體是18至45歲的羣體,學生只不過佔了其中的四分之一。”
“怎麼會這樣!?上次都成功了,所以這次也一定會沒事的,恩,絕對會沒問題的。”煥煥自我鼓勵着,也順便鼓勵着旁邊的人。
“醫生檢查了老媽的心臟,病變血管太多,而且血管較細,醫生也拿不準。”
煥煥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沉穩中帶着自責,悲傷中帶着疏離,他們的關係是始終回不到從前了。
煥煥只能在週末的時候才能見到他,有時因爲自己有事不回家,她甚至要一兩個月才能見他一次,每次見面都強裝着彼此都還和以前一樣,笑着,鬧着,開着玩笑,其實很多事情都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
就如他畢業後決定搬出去住,爲了更好的忙自己的事業,也爲了更好的避開她。
就如以往親密無間的兄弟現在變得陌生,只因還不能放下。
煥煥關上房門,靠在門上,回頭望着裡面的人,真的是十分不好受,難受的想要掉眼淚。
垂着頭,淚眼模糊,空無一物的地板突然多出了一雙男式鞋子,擡頭,正好遇上伸過來抹掉眼淚的手,“本來就已經很醜了,再哭就更加醜了。”
煥煥感覺抓住齊大漠的手,“心肌梗塞手術的成功率一定很高吧,乾媽以前的那次做的都很成功,所以這次一定沒問題的,對吧!”
“即使是再簡單的手術醫生也不敢保證成功率是百分之一百,手術檯上有很多變數,而且這也要看病人的年齡、病情和身體情況來決定的。”
煥煥放開了他的手,抹着眼淚,哽咽着,“但是…但是上次幫乾媽做手術的那個醫生說…說支架植入手術已經很普遍了,成功率會…會很高的。”
“恩,是啊。”他任她在懷裡小聲哭泣,安慰地拍着她的肩。
第二天煥煥再來的時候,謝母已經醒了,臉色已經好了很多,但依舊有些虛弱。煥煥陪着她,和她說笑,待謝峰來換她的時候纔去吃飯。
現在還沒有做手術,醫生特別叮囑她的情緒起伏不能過大。前幾年因爲有謝母撐着,所以謝峰還可以開開自己的小公司,按着自己的興趣來玩。
但如今發生了這種事,他也準備關了公司,賣出自己的股權,前幾年經營的好,還開發出好幾款受歡迎的軟件,於是願意收購他公司的人也多。
現在基本上回歸了謝氏集團,準備力挽狂瀾。
兩人可以交談的也侷限於今天謝母好像好了一點,醫生說後天就可以做手術了,最後再說幾句不痛不癢關心的話,不太親近,也不太疏遠。
因爲心裡堵得慌,所以煥煥在工作的時候都昏昏沉沉的,差點將重要的策劃案當作廢紙送進了碎紙機,幸好旁邊的前輩眼明手快,搶救回來,否則她今晚一整晚都要在公司重寫策劃案。
加了一小時的班,出了公司才知道外面早已天黑,簡單的在外面買了個套餐,還沒吃完就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她的臉已經青了,攔的的手都在顫抖,謝母因爲情緒過大,再一次送進了手術室搶救。
“小謝…”煥煥認識眼前的人,以前去謝氏公司的時候,迷路了,是他帶她去西棟二十四層的,銷售部經理,“我不知道…不知道董事長還不知道這條消息,要不然…要不然我也不會打開電視的。”
謝峰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他媽說什麼,啊,說什麼,你不知道,我開會的時候不是跟你們說過嗎?你沒長耳朵啊!!!啊??”
被謝峰的暴怒嚇到,銷售部經理緊張地說道,“我,我,開會的時候我不在,我也是剛纔,剛纔外面出差回來,回來。”
原來銷售部經理去北京出差剛回來,一回來就聽到董事長進醫院了,也不知道謝峰出任了總經理一職。他一直以爲謝母住院時因爲這件事,便急急忙忙來看董事長並報告他在北京帶來的好消息,孰知謝母並不知道公司股價一直持續下跌,面臨資產重組。
謝母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很晚了。
“乾媽,乾媽你沒事吧!?”煥煥淚眼婆娑的坐在牀頭看着她。
謝峰坐在另一邊,“媽,你沒事吧?”
“你這臭小子,別人不說你就打算一直瞞着我是不是,啊?”
“媽,頭髮,頭髮,疼。”謝峰抗議着一醒來就揪他頭髮的謝母。
“乾媽,你千萬別激動,千萬別激動。”煥煥在一旁虛空順着他的氣。
“我這不還是爲了你的身體着想嗎?”
“你還敢說,是吧。”對於謝峰的撇嘴反駁,謝母又是一通亂打,平下氣來之後,她終於注意到角落的銷售部經理,對他苦口婆心一番,也感謝他對公司的受苦受累,最後還幫謝峰道了歉,希望他一直支持公司。
“明明就是他故意讓你看到新聞,讓你再進手術室的。”謝峰嘟囔道。
“臭小子,在商場你還是太嫩。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況且集團內部勢力錯綜複雜,多拉攏些人還是好的。”
許是心中壓着事情,煥煥他們前腳剛到家,後腳醫院的電話就來了,病人的病情急轉直下,手術提前。
二人急趕到醫院,恰好撞上送去手術室的謝母。
她臉色蒼白,口上戴着氧氣罩,耳邊聽到謝峰和煥煥的呼喚,睜開了眼睛,示意停下,嘴裡一張一合的,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煥煥擦着眼淚,讓她一切出來再說,但謝母依舊執意要現在說,她只好俯下身去,聽清要傳達的信息。
她的心猛抽一分,像是要停止了,但很快又跳動回去,並且狂跳不已,煥煥只感覺心臟像被什麼揪着,連呼吸都感到困難,眼淚掉的更厲害了。
她本來想畢業的時候就正式介紹齊大漠給乾媽認識,以男朋友的身份,如果他願意的話,以未來老公的身份。現在還未等到畢業,這個介紹就胎死腹中了嗎?
“答…應我,好嘛,煥煥…”謝母摘掉氧氣罩,強撐着一口氣,虛弱地懇求着。
“嗯,嗯,我答應,我答應,只要你不放棄,你說什麼都答應。”煥煥來不及多想,她此時此刻只想要自己的乾媽能夠平安。
“砰…”手術大門再一次被關上,手術中的紅色燈光再次亮起。
“媽都跟你說了什麼?”謝峰靠在牆上,垂着頭,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希望我能夠嫁給你!”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