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像是一塊心病橫在煥煥心中, 她希望妹喜得到幸福,能夠幸福。
耳邊嗡嗡地傳來老師唸經般的聲音,但她完全沒有聽講經文的內容, 時不時的放空, 甚至直接趴在課桌上睡覺, 原因就是昨晚沒睡好。
朦朧中好像有人在拍打她的臉。
“喂, 起來了, 下課了,喂…”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這麼快就下課了!?”
“對於睡了一上午的人當然快啦, 走吧,吃飯去了。”齊裕整理着書本, 催促着身邊的人, “對了, 好像忘了恭喜你哦,嫂子。”
面對突然坐回來的齊裕, 煥煥有點措手不及,先是一驚,再是一愣,“我也希望這是一件好事。”
齊裕疑惑地跟在他的身後,撓着頭, “這本來就是一件好事啊, 不是嘛?”
煥煥垂下眼神, 沒有答話, 對於她來說當然是一件好事, 但對於妹喜來說......她不知道,她只希望她也幸福。
在下樓梯的時候, 他們正好遇到音協會長,“你們都在,正好不用我一個個去通知了,今晚對面‘玲姐’。”
“爲什麼去玲姐啊?會長”
會長不滿地看着提出疑問的煥煥,“你是多麼不關心咱門音協啊!”看向齊裕的時候卻完全換了一副樣子,嬌媚,沒錯,就是嬌媚,“當然是爲了慶祝咱門小裕得到大獎賽的冠軍啦!”
說完還不忘嬌笑幾聲,齊裕迅速躲在煥煥的身後,語帶害怕,“不…不用了,會長。”
“你是咱門音協第一個奪得全國大賽冠軍的人,當然要啊,就這麼說定了哈,今晚七點‘玲姐’見。”
“真的不用了,會長。”齊裕臉上掛着兩行清淚,望着會長遠去的身影。
煥煥拍了拍他的肩,算是安慰。
齊裕跟在她的身後,想着各種可以不用參加這個慶祝的法子,但個個都好像不行。
“裝病,我裝病總可以了吧,他肯定不會把病人拖到酒桌上吧。”
煥煥真誠地點了點頭,“確實,別看會長自私無情,但他還不至於喪心病狂硬拖着病人喝酒。”
有了別人的贊同,齊裕有種得到解脫的感覺,卻在下一秒又被煥煥打回了地獄,“他會像每一個貼心的頭兒一樣登門拜訪,甚至以探病的藉口留在你宿舍照顧你。”
聽到煥煥的話,齊裕猶如雷擊,風化在原地,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更可怕的是他對煥煥的話深表贊同,會長確實能幹得出這種事,又是兩行清淚,“現在該怎麼辦?”
煥煥欲說時,眼角的餘光不自覺的掃過荷花池旁邊的林蔭園地,雙眼劃過驚訝,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個,那個不是哥哥嘛。”齊裕也看到了那邊的人,眯着眼睛像是在確認,“還有一個,好像是你們宿舍的。”
滿池粉荷邊,男的俊,女的美,藍天白雲,綠草粉蝶,不愧爲一副美景,煥煥點了點頭,眼裡透着失落,焦急,還有一點點酸。她沒想到妹喜真的會像齊大漠告白,這種結果算是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吶,我們就這樣走了,真的沒問題嘛,她可是在向哥哥表白!”齊裕拉着要走的煥煥。
“你都會說是在表白了,那你還好意思站在這裡妨礙別人表白,快走啦,再不走就沒飯吃了。”
說她不介意是假的,說要祝福妹喜得到祝福也是真的。但是妹喜的幸福也不能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啊,妹喜表白的時候,她離開,不是因爲她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而是因爲她相信他說的如果厭倦她的那一天真的會來,他會努力把它推遲到他死後,至少不是現在。
但是心中的這種慌亂又是什麼?
呀,煩死了!
煥煥重重地合上書本,沒在一起的時候,患得患失,心煩意亂,在一起的時候依然患得患失,心煩意亂。
反正課是聽不下去了的,也差不多快下課了,提前十分鐘溜走應該沒問題吧,早點到玲姐,等着他們,人多應該就不會心煩意亂了。
給齊裕發了一條“我先過去了”的信息便走了。
她來的也不早,基本上玲姐都已經坐滿了。
玲姐是學校對面的一間燒烤店,很多社團活動結束後都會來這裡慶祝,基本上已經成了A大默認的習慣,因此玲姐的老闆娘對我們學校的學生也是相當熟悉,老顧客基本上都打折,這樣一來二往的,大家都約定俗成來這裡了。
不僅玩的高興,各社團間還能因此聯絡聯絡感情,時不時即興來個聯誼什麼的。
“會長,你不是說所有人都退會了嗎?”煥煥十分鄙夷地看着他們會長,“那這些人是誰啊?”
“確實是所有人啊,但他們看了你在成果展上出色的演出,又將我這裡的退會表拿了回去。”會長一副你撿了便宜的模樣,“還順便吸收了一些你的粉絲。”
“我的粉絲?”
“自成果展之後,你的人氣都比我高了。”齊裕湊了過來。
“呵呵,這種人氣我不太需要咯。”煥煥掩着嘴,逼着對面那些男生的目光,“難道他們不知道我喜歡的是你哥嘛,一個個望過來想幹嘛!!”
“他們是知道你喜歡我哥,但是他們並不知道我哥也喜歡你啊。”
尼瑪!
煥煥基本上都避開了他們的敬酒,她本就不喜歡這些聚會,若不是爲了慶祝齊裕奪冠,她纔不會答應來這兒。
坐在座位上,無聊地啄着自己的飲料,突然不知去哪桌敬酒的會長又突然回來了,身邊還多帶了一個人,和會長勾肩搭背的,貌似感情很好。
“這是咱門可敬的副主席,咱門敬他一杯,別看咱門主席這樣……”會長有些醉了,說着還打了一個嗝,“他跳舞…跳舞可厲害了,傳說中的藝術團團長是也。”
“咳咳…咳咳……”要說是學生會副主席,她沒意見,但聽到藝術團團長的時候,煥煥喝叉了,連咳不止,不是說音協和藝術團是死對頭嘛,會長什麼時候和他們團長搞上了,一副稱兄道弟模樣。
見到大家淡定的樣子,煥煥突然不淡定了,難道音協和藝術團真的和好了。
“難道這位就是音協一曲震驚成果展的美女煥煥嗎?”
對這種油腔滑調的人,煥煥是從心底產生討厭,不想搭理。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咱敬你一杯。”
“主席說笑了。”雖然討厭,但煥煥禮貌還是有的,敷衍的將杯中的飲料喝完,假笑着坐了回去。
“飲料可不行,這麼高興的日子,當然要用酒啦,是不是,來,咱乾這杯。”說着,他便在煥煥的空杯中倒酒。
“她不會喝酒。”看得出來,齊裕也不太喜歡他,抓住他倒酒的手,強硬制止。
藝術團團長拿開齊裕的酒,“一開始我也不會喝的,喝上幾杯就會喝了。”
會長此時早已喝趴在桌上,估計是因爲醉了纔會不分青紅皁白,不分敵我的敬酒,最後把敵人引來了,自己先睡了。
藝術團團長也是氣不過一直沒有戰績的音協突然之間贏了個全國冠軍回來,心中不爽,純粹過來找茬。一直聽說社團之間的明爭暗鬥,現在煥煥是看出來了。
面對來找茬的人,是直接硬碰硬還是迂迴好呢?
她本來就不喝酒,如果說爲了慶祝齊裕奪冠喝一喝也沒關係,但是如今卻是被逼迫的狀態下,而且是勁敵的逼迫,想想也覺得憋屈,正僵持下,煥煥看着手中的酒杯被人拿起,“她不是不會喝,是我不願意讓她喝,這杯就由我代勞了吧。”
齊大漠的出現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謝峰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移出的腳步又挪了回去眼裡說不出是悲慼失落還是無奈痛苦,每次他都遲一步,若不是剛纔他還在猶豫,覺得見面時會尷尬,恐怕如今爲她擋酒的人就是他了。
苦笑着斂去眼中的複雜,回頭像是沒事人一般繼續和部門的人喝酒說笑。
“我們就這樣把你弟留在那兒,沒事吧?”飛馳而過的汽車吹起了煥煥的頭髮,手中卻傳來緊緊握住的安全感。
“那小子的酒量是無底洞,擔心什麼。”
“哈?但是他一直跟我說他不會喝酒。”煥煥想起剛纔齊裕湊過來時跟她說的話。
“都說他是滿口謊言的騙子咯。”紅燈變綠,他牽着她的手過馬路。
自從知道是關心弟弟的,只是關心的方式比較內斂,煥煥也沒有說什麼了,繼而開口玩笑道,“既然你都說他是滿嘴謊言的騙子咯,那你爲什麼過來,難道是慶祝他獲得冠軍?”
“這個倒沒想到,如果他需要的話我也可以送上祝福的。”
煥煥目瞪口呆,剛纔還覺得他關心弟弟來着,敢情他完全不知道,正想說齊裕很需要他的肯定的時候,齊大漠繼續說着,“你就這麼放心自己的男朋友被人表白?”
原來今天中午他早就看到煥煥和齊裕,他以爲她會任性地跑過來拉走他,印象中她就是這麼勇敢的,只是沒想到她拉着齊裕走開了。
“這個…呵呵。”煥煥避開他的視線,不敢與他對視,“我當然不放心啦,但是我有什麼辦法,腿長在別人身上,我總不能綁着別人,不讓她們靠近你吧,況且那人還是妹喜,若不是我搶先開口,估計她應該早就跟你表白了吧。”
酸味一下子轉變爲失落。
“她早就向我表白過了,在你還在死纏着我的那一個月。”
蝦米?
“她是來跟我告別的,她下星期就要出國了,聽說家裡已經幫她找好了學校。”
這些她都不知道。
“那你怎麼不留她,她跟你說應該是希望你留她吧。”明明很好的一句話,在煥煥說出來的時候卻變了味道,帶着一股酸味。
他停了下來,回望着她,“我也想啊,但我比較喜歡眼睛不太大,脾氣不太好還帶着一點二,不那麼漂亮的女生。”
笑着,幸福着,小鳥依人的跟在他身後追問着他,“你還沒有說爲什麼會來呢?”
被她煩着也是一種幸福,揚着笑,“貼上標籤。”
“什麼標籤?”
“笨蛋,當然是齊大漠的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