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雅克冷哼一聲,合上雙眼,不再出聲。他知道,對他,那纔是最壞的結局。他的那幾個兄長,這幾年,被他打得落花流水,惶惶不可終日。他們早就對他恨入骨髓,再沒有半分的骨肉親情。假如自己真的落到了他們的手中,結果可想而知。
對於死亡,他其實早就看透,也並不畏懼。但是,就這麼死在那班蠢貨手裡,他是絕對不會甘心的。要死,也應該死在戰場上。死前,他應是領着普羅國的大好男兒同大玥朝的軍隊酣戰一場,拼個你死我活。那樣,即使是死,也死得痛快,死得其所。
莫宛心見他不再說話,也失了說話的興致。想想今日一整天的經歷,可謂是波瀾起伏,悲喜交加。明明一開始還是高興的,找到了那麼一大片翡翠原石,就好像已經看到京都競寶會上,博玉齋的玉器會大放異彩一樣。可是,這半途的襲擊將一切美好都打碎了。死了那麼多士兵,要怎麼跟他們的家人交代?
說實話,她寧願沒有抓到雅克,如果能換回那些士兵的話。可惜沒有如果。死掉的士兵再也不可能回來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和她一樣,有再活一次的機會的。
幸好,燕九沒事,那根黑色的鞭子纏上他的時候,她真的很害怕。就算現在想起來,也是後怕的。怕她都來不及告訴他自己喜歡他,他就不在了。是不是應該將所有的顧慮都先放到一邊?是不是應該對他表明心跡?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馬車停在了戍邊大營的前方。營中有守衛看到了他們的狼狽模樣,知道一定是出事了。於是號角聲響起,兩隊士兵急速跑步出了大營,分列兩旁。不到一會兒,莫程峰也急匆匆趕了出來。畢竟,這次外出的還有他的寶貝女兒。
“出什麼事了?怎麼就你們幾個回來了?”
“將軍,向良玉無能,帶出去的一隊兵只剩一半留在了霞山,跟着我們回來的那些人都死了。”他直到此時才真的繃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父親!”聽到莫程峰的聲音,坐在馬車中的莫二小姐一下子掀開了車簾,一躍而下,奔到父親身邊,雙腿一軟跪了下來。
“宛心,你沒事?”
“女兒無事,只是,因爲要保護女兒,那麼多人都丟了性命,我……我罪無可恕。”如果不是因爲她要出營,他們也不會被盯上,也不會招來殺身之禍。
“將軍,其實這與小姐沒有什麼多大的關係。那沙盜雅克本就針對我們戍邊大營,前段時間,我們滅了他們不少人,這次他們多半也是來複仇的,只不過,戰好碰上我們出營。如果不是莫小姐機智靈敏,我和燕掌櫃也是凶多吉少。而且,我們還有收穫。”向良玉並不認爲躲在營地裡做縮頭烏龜就能避免一切事情的發生。
“收穫?什麼收穫?”莫程峰奇道。
“我們抓到了雅克。”向良玉並不希望莫宛心爲這件事情擔上什麼責任,所以直截了當地將這件事告訴給了莫將軍知道。
“你們抓到了……抓到了普羅國的六王子?他,在哪兒,帶我去看。”他迫不及待地想見一見這位傳說中的六王子。
“將軍,他就在馬車裡,他受了傷,手筋腳筋都被挑斷了。”
“這麼嚴重?是誰傷的他?聽說他武藝真的很強,按理不會受這樣傷纔對。”
“是我,將軍!”燕九走了出來,總該有人爲這件事負責。
“燕九?是你做的?”
“抓住他的並不是我,挑了他手筋腳筋的是我。”燕九說這話的時候異常平靜,並沒有因爲自己狠辣的手段而感到絲毫的不安。
“哦?抓住他的另有其人?良玉,難道是你?”
“不是我……是,是二小姐。”
“宛心?”莫將軍對這樣的答案感到匪夷所思,女兒雖然不是長在自己的身邊,但妻子書信往來中從未提及有給女兒請武學師傅的事情,難道是她們瞞着他麼?
“父親,我不過是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瓶軟筋散,這纔不費吹灰之力,將雅克抓住了。女兒並沒有什麼過人之處。”
就在他們說話之際,有兩個士兵從馬車中將雅克給擡了下來,經過莫程峰身邊的時候,還停頓了一會兒。
“給他請個大夫,雖然不能讓他恢復武功,但至少能保住他的手腳能夠像普通人那樣動作。不管怎樣,他也還是一國的王子,該有的禮遇我們給他。”
“是的,父親。”她也是這麼想的,看來父親和她的想法很多時候還是能達成一致的。
那雅克閉着眼睛,並沒有睜開,他一直視莫程峰是自己的對手,如今,都還沒有上戰場交戰,他就已經一敗塗地,被一個小丫頭給抓住這樣的事情,是極爲丟臉的事情,他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面對。
“宛心,這漁網也是你給他罩上的?”他看出這漁網有些怪異,收得特別緊,有些還嵌到了他的皮肉裡,勒出了一道道紅痕。
“是我做的,要我爲他解開嗎?”她覺得雅克現在已經功力盡失,解開漁網應該也沒有什麼大礙。
“你等等。”燕九一邊喊住她,一邊連點了雅克周身的幾大穴位,道:“現在可以了。”
“呵呵!”那雅克終於忍不住睜開雙眼,看着燕九,出聲譏諷道:“燕掌櫃未必也太小題大做了,我都成了這副樣子,手腳都差不多廢了,還要防我防成這樣嗎?”
“對於像你這樣的危險人物,我們不妨也不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說得不就是你麼?”
“哈哈哈……承蒙莫將軍看得起,我一定不會很容易就這麼僵掉。”雅克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笑話一樣,笑不可抑。
雅克被人擡了下去,莫程峰讓燕九和向良玉回去休息,唯獨留下了莫宛心,陪着他緩緩往後寨的將軍府走。一路無話,一直等到了將軍府,他讓她跟着去書房。
在書房中,莫程峰將自己的疑惑一一問了出來,尤其是她會輕功這件事情,太過讓人無法相信了。
莫宛心並不想欺騙自己的父親,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尤其是墨鑰空間這件事,她不知道父親能不能夠理解。但是,她還得解釋。
“父親,在回答您的問題之前,我想問您一件事。不知道您是否可以如實相告?”
“有什麼就問吧!”
“父親,小三叔爲什麼要選擇經商?小三叔那麼聰明爲何不走科舉這條路子?”
“宛心,人各有志,就像我也違背了你祖父的心願一樣,我和你小三叔都走了自己喜歡的路。”
“那麼,您有沒有聽過一個叫墨鑰空間的地方?”她小心翼翼地問出口,他不知道莫氏對於墨鑰空間的保密程度到達了一個怎樣的地步,是不是父親根本就不知道空間的存在。
“你是說空間?”他瞪大了雙眼望着她,幾乎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看到莫程峰的表現,她知道自己的父親對於墨鑰空間絕對不是一無所知的,反而,應該是很有了解纔是。這不符合小墨說的墨鑰空間是高度機密的事情。可是,父親是從哪裡得知的呢?
“父親,您真的聽說過那個空間?”
“宛心,你的意思是你承接了這個空間嗎?”
“您爲什麼會如此肯定?或許我只是聽說呢?”
“是了,一切的與衆不同都是有原因的,這樣就可以解釋清楚了。”
“父親就如此篤定?”
“自然篤定,這墨鑰空間的存在唯有掌握空間的本人知曉得最爲清楚,但是每一代家主也是能夠從家族的大事記中瞭解一二。我之所以能夠知道,無非是因爲你的祖父曾一度想將整個莫家交付我的手上的緣故。他給我看了只有家主才能看的莫氏大事記,我才窺見了一些端倪。”
“原來是這樣,所以,我們的很多認知都是有偏差的,墨鑰空間的存在並不是什麼秘密。”知道墨鑰空間的人越多,當初搶奪小三叔空間的人的範圍也就越大。但是,這樣真的沒有違背與墨鑰空間簽訂的那個協議嗎?爲什麼連小墨都不知道莫氏大事記中會有關於墨鑰空間的記錄呢?莫氏的祖先是不是留了足夠的線索讓更多的莫氏族人瞭解這樣一個神奇的空間呢?
“當然是極爲隱蔽的秘辛咯!莫氏大事記上並沒有直白的關於墨鑰空間的記錄,而是一些非常隱晦的術語,只不過,我喜歡研究這些代表着秘密的術語,所以纔得到了比別人更多的信息。”
“那您就從來沒有想過要獲得如此神奇的空間嗎?”她到底在懷疑些什麼?爲什麼要試探自己的父親?
莫程峰望了她一眼,奇道:“爲什麼要那樣想?那個神奇空間真有那麼好?你獲得的越多,你肩上的擔子就越重。我連莫氏族長的位置都不肯接受,怎麼會去接受更爲棘手的墨鑰空間?你祖父因爲我的不識擡舉而大發雷霆,差點就將我驅逐出莫府,也未曾改變我的初衷。比起在官場上爾虞我詐,我更喜歡在戰場上努力拼殺的感覺。宛心,我沒有想到,我逃過了這些責任,最後,竟然是你重新將這些責任給拾了起來!難道說,我欠下的債,就非得我女兒來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