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一角
俞筱晚聽到這話怔了怔,小麒兒不好了嗎?昨日在王妃的正院裡,明明還聽得下人稟報說什麼吃得好、玩得好什麼的,這不過一天,就算是着涼,也沒多大的事兒吧?
若是昨夜休息好了,她可能還有心情問一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昨夜一宿沒睡,還施了一夜針,真的是累得手指頭都擡不起來,她微微側了側小臉,看着那名宮女隨牛嬤嬤走遠,便讓宮女們服侍着,到廂房休息。
師嬤嬤是個懂規矩的,親自帶着人到了正院,要向王妃稟報昨夜俞筱晚診治吳庶妃的事兒。可是張君瑤正帶着人在正院的堂屋裡哭鬧,師嬤嬤只能侍立在一旁,垂眸看地,當木樁子,聽了一會兒便將事情弄明白了。
攝政王妃昨夜服了安胎藥,睡得極香,凌晨小公子發病的時候,是許嬤嬤代爲應下,差人領了太醫去秋海堂。因王妃懷孕,攝政王特請了太醫院每日安排太醫在王府值夜,可是昨夜值夜的鄭太醫並不擅兒科,診了一個來時辰,藥也服下去兩劑,仍是不見好,可憐這麼點兒大的孩子,話都不會說,不能告訴太醫他是哪裡痛、哪裡不舒服,只知道哭。小麒兒哭得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脣色都有些發青,張君瑤立時哭到了攝政王面前。
一大早兒的,攝政王還得上朝,斷沒得因兒子生病就將朝政荒廢了的道理,張君瑤苦求了許久,也只能讓王爺匆匆到秋海堂看了兒子一眼,讓侍衛立即拿了他的名帖,去請孟醫正,攝政王府雖然離皇宮不無,可是也得一段時間,孟醫正才能趕過來。王爺又讓大管家東方浩先帶人將秋海棠保護起來,等王妃醒來後處理……這是讓張君瑤最不滿的一點。
因爲,張君瑤認爲這事就是王妃乾的!她跟蘭嬤嬤兩人的確是打算給兒子下點兒不礙大事的藥的,可還沒尋思好下什麼藥呢,而且還得想法子將禍水引到王妃的身上,這事兒並不那麼好辦,因而八字還沒一撇,可兒子就開始犯病了。半夜裡忽然哇哇大哭,一開始還以爲是驚夜,哪知小麒兒越哭越厲害,到了後面,上吐下瀉,最後,還拉出了血水……
她斷定這是中毒,向王爺哭訴,可是王爺卻不信是王妃所爲,喂麒兒吃了一顆皇家秘製的解毒丸,麒兒就明顯好多了……這不是中毒是什麼?
張君瑤決定等孟醫正到來後,讓他將中毒的結論給診出來,別象昨夜那個庸醫一般,硬說不是中毒,是暑熱!於是她便到王妃的正院裡來尋事,一來是真的心疼兒子,氣不過;二來,她知道王妃的胎兒懷得不穩,想着用言語衝撞一下,最好讓王妃禁不住氣,滑了胎纔好!
她一會兒說兒子怎麼怎麼可憐,一會兒暗指是有人在暗害她的兒子,她要求王妃徹查……只不過,還沒開始查呢,張君瑤話裡的意思,這個幕後指使人,怎麼聽都象是王妃。
可惜,張君瑤哭鬧了這麼久,都被許嬤嬤等人攔在堂屋裡,不讓進稍間打擾到王妃休息,王爺也說了同樣的話,她再怎麼不忿,也不敢直闖進去……慢慢的嗓子沙啞了,她也漸漸熄了聲。
師嬤嬤真是想用手指頭掏掏耳朵,心中不屑地想,這還是大戶人家的嫡女呢,跟個街坊上的潑婦一個德性!無憑無據的,憑什麼暗指是王妃乾的?
堂屋裡不過安靜了小半盞茶的功夫,劉嬤嬤便從側門進到堂屋,向着張君瑤福了福道:“側妃,王妃起身了,傳您進去問話。”
張君瑤一聽這話,火氣就蹭蹭地冒了出來,傳我進去問話!她姓姜的還真是拿自己當個人物了!等孟醫正找到你給我兒下藥的證據,我一定要讓你身敗名裂,讓出這王妃的寶座!
張君瑤坐在椅子上,忍了幾十忍,纔將氣息給調均了,儀態萬方地扶着蘭嬤嬤的手,從稍間進了內室。
站在堂屋裡,自然是聽不到內室裡的對話的,師嬤嬤只覺得自己等了一刻鐘左右,張君瑤才從內室出來,一張俏臉沉得有如深潭,可見心中是極惱怒的,腳步也極重,似乎要將正院堂屋的地面給踏出幾個坑洞來,心情才能舒緩一點似的。
張君瑤一走,師嬤嬤就被傳了進去,王妃已經起身,正歪在竹榻上用早點,自己不必動手,幾位嬤嬤輪流幫忙餵食。師嬤嬤一福到地,靜候片刻,王妃似乎才發現她,擡起了眼眸,“起吧,一大早的,什麼事兒?”
師嬤嬤謝了恩,站起身來,垂視地面,小心地答道:“吳庶妃昨夜有些不妥當,俞小姐幫着照顧了一夜,累到剛剛纔睡下,今日一早不能過來請安了,庶妃着奴婢過來向王妃告罪。”
聽說吳庶妃不妥當,王妃微蹙了眉,“怎麼個不妥當的?”
師嬤嬤的目光向左右看了看,王妃便一揮手,幾名宮女退了出去,幾名嬤嬤卻還都留了下來,“說吧,這些都是我得用的人。”
師嬤嬤這纔將她們幾人昨夜商量好的話說出來。雖然要壓着不放出消息,可是不可能連王妃也不告訴,吳庶妃沒有什麼勢力,一切都指着王妃給出頭呢。
王妃聽得秀眉蹙成一團,先關心了一下吳麗絹的身子,聽說無礙了,這才道:“的確是要查,暗查!正好藉着查麒兒的事,將這事兒一併查了,你們做得對,不能打草驚蛇。”她尋思了一刻後道:“俞小姐若是醒了,不拘什麼時辰,讓她到我這兒來。”
師嬤嬤應承後,謝了王妃的賞退下。
俞筱晚的確是累了,直睡到快到晚膳時分才醒來,師嬤嬤立即將王妃的話兒傳達了,又將麒兒的事情說了。
這事兒已經查了一整天,王爺仍在宮中處理朝政,可也幾次差了人回府問訊兒。孟醫正給出的診斷結果,仍舊是暑熱,還多了一項腹絞,原是有些性命之憂,現在卻好了些,只是還沒脫離危險,要繼續小心醫治。但不管是多少種病,總之是病不是毒。張君瑤爲了孟醫正的診斷大吵大鬧過,直言是被人收買了,直到王爺親自派了人來阻止,纔不甘不願地住了口。
俞筱晚默不作聲地聽了,先用了晚膳,再給吳庶妃聽了脈,確認沒有大礙了,又開了一張方子,讓師嬤嬤給吳庶妃連續服用三天,這纔到正院給王妃請安。
俞筱晚被許嬤嬤直接引到內室,在王妃榻前三步站定,正要施禮,王妃就含笑伸出手,虛扶了一下,“快免禮!許嬤嬤給俞小姐搬張座兒。”
許嬤嬤立即吩咐宮女搬來了錦凳,俞筱晚謝了座,才側着身子搭着邊兒坐下。王妃揮退了所有的侍人,待內室裡只有她與俞筱晚兩個人時,卻沒問吳庶妃的身子,也沒說麒兒的事,只幽幽嘆了一聲。
俞筱晚忙關心道:“王妃可是身子不適?是否需要臣女請脈?”
王妃在用膳前才讓孟醫正請了脈走的,知道自己這還是宮弱的毛病,說白了,她的子宮比一般的女子要小也要脆弱,俞筱晚的方子將脆弱的這一部分給診好了,可是大小的問題卻是藥石無法作用的。所以這孩子懷上了,現在是不穩,日後,待胎兒大了,還有得她受的。她已經不想去想這事兒了,剛知道自己無法生育的時候,她連死都想過,可是王爺卻安慰她說天下名醫秘醫何其多,或許有診好的一天,現在也算是如願了,只要能做一回母親,她就覺得滿足了。
因而王妃只是笑了笑,“不必了,孟醫正剛剛請過脈,開了方子。”
宮中的養胎方子,自是最好的,俞筱晚便沒去強出頭,等着王妃的下文。王妃卻說起了當王妃的苦,“表面上風光無兩,可是內裡的辛苦有誰知道?每件事、每句話,我都得掰開了碾碎了,一字一句地放在嘴裡嚼,嚼完了往肚子裡咽,咽完了還要反覆地去想,直到把每一個字都品出其中的味兒來了,這才能開口說話,說出來的話,也才能安人心、安我自己的心。”
俞筱晚無法接話,垂首聆聽着。
王妃又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我自問是個能容人的,就算是爲了王爺,也要容了她們。王爺每日忙政務要忙到半夜,這後宅裡更是要一團和氣,才能讓王爺安心在國事上。可是爲什麼就總是有人想興風作浪呢?你瞧瞧,這個時辰了,王爺還未回府,或許忙到半夜纔回,或許一會兒就回了。可就算是馬上能回府,難道我還要拿後宅子裡的這點齷齪事兒去麻煩王爺嗎?”
俞筱晚這算是聽出來,一定是張君瑤不服孟醫正的診斷,想要王爺替她出頭,可是王妃說這個給自己聽是個什麼意思?難道要我去查麼?明明有了個大方向,卻因爲是王爺親選,又生了庶長子的側妃,便不好拿來開刀了,於是要讓我當這柄刀麼?雖然除了張側妃,對我也有好處,可是好處更大的,應當是王妃您吧?您自己出面不是更好麼?這王府裡的渾水,我卻是不想淌了。
於是俞筱晚只當沒聽懂,接着話道:“何必麻煩王爺,這後院本就是王妃您掌管的,您如今身子不適,手下的嬤嬤們卻是得力的,何況王爺還安排了東方大管家來幫襯,必能處置好。”
王妃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也沒逼她什麼,只笑着道:“算起來張側妃也是你的表姐,她今日哭得嗓子都啞了,你且去安慰安慰她吧。”然後讓她退下了。
俞筱晚應了聲“諾”,便在許嬤嬤的帶領下去了秋海堂。張君瑤本是十分不待見她的,可是一想到王妃那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治不好的不育症,都讓俞筱晚給治好了,心中便又生出了些許希望,一面過度熱情地接着俞筱晚的手往內室走,一面說着兒子的病,“竟是忽然病成這樣,聽說俞妹妹會點醫術,少不得請妹妹幫忙扶個脈。”
俞筱晚本是要推拒的,可是一見到小麒兒可憐兮兮的小臉,心又軟了,將兩指搭在小肉腕上,聽了聽,眉心慢慢蹙起,問道:“太醫開的方子……”
蘭嬤嬤忙將藥方拿過來,俞筱晚仔細看了,琢磨了一番,點頭道:“極好的方子,果然是醫正,醫術已臻化境。”
她便不開方了。張君瑤盯着她問,“是病嗎?”
若是昨夜沒有給吳庶妃扶過脈,俞筱晚也會覺得是病,可是昨夜累了一夜,中途扶過幾次脈,她知道吳庶妃還是被人下了催產的藥。只是這種藥,的確是霸道又辛秘,若不仔細分辨,就與腹痛產生腹絞、又因腹絞而導致宮縮、最終導致早產的症狀,是一樣的。只是人分男女、脈分陰陽,麒兒再小,也是純陽之體,所以脈象裡不會有早產之兆,可是這腹中腸胃絞痛之狀,卻是一樣的……哪有同一天夜裡痛得一樣的事兒?
“孟醫正說是,應當便是了。”
俞筱晚卻不說實話,又虛言安慰了幾句,說道麒哥兒是福大的,必定不會有事,這便告辭了。
俞筱晚乘了馬車回曹府,跟着來服侍的初雲見她似乎有心事,小聲問道:“小姐,吳庶妃的情形不好嗎?”
“不是。我只是在想,這是誰幹的。”俞筱晚搖了搖頭,她在想着這事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原還懷疑是張君瑤,再讓自己兒子吃點虧,摘清嫌疑,也不是沒有的,可是方纔看了麒兒的情形,那不可能是張君瑤乾的,腹絞痛就是大人都忍不住,都能生生痛暈了去,這麼小的孩子,真的是九死一生啊。
東方浩能當王府的大管事,必不是什麼簡單的人,可是查了一整天,什麼東西都沒查出來,張側妃那院子裡,這幾天連只可疑的蒼蠅都沒飛進去過。而且她也問了吳麗絹,自上回催產藥一事後,水風景的人就特別緊張。這幾個月來,吳麗絹除了有兩回陪王爺去花園子裡散心,就再沒出過院子,平時丫頭們也被拘着,不許離開院子一步,去廚房領飯食,也是師嬤嬤、牛嬤嬤或者喜兒親自帶了人去,接待過的客人們,除了小武氏,就是俞筱晚了,整個王府裡,到過水風景的,也就是王爺和王妃了,張君瑤的人根本不往吳麗絹跟前湊,王爺和王妃的僕從,也多在院子裡候着,只有心腹的幾個能跟進稍間和內室裡去。
都防得這麼密不透風的,怎麼就讓孩子和庶妃都中了藥呢?
這番尋思着,馬車已經回了曹府。俞筱晚依舊先去延年堂給老太太請安,雖然天色已然不早,老太太或許已經歇下了,只是禮不可廢,她的心意必須到。
哪知到了延年堂,延年堂裡竟亮得如同白晝一般。俞筱晚心中一驚,也顧不得讓人通稟了,自己挑了簾子疾步入內,看到老太太好端端地坐着,這才鬆了口氣,向老太太恭恭敬敬地福禮道:“給老太太請安,不孝外孫女晚兒回來了。”
“晚兒啊,快過來坐。”老太太聽到聲音醒過神兒,忙拉着俞筱晚在自己身邊坐下,先問了一串昨日休息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之類,又問一串吳庶妃的身子好不好,胎兒好不好之類,最後沉吟着道:“你雖是自幼吃藥,久病成醫,可到底不是大夫,沒把握的事兒千萬別做。”
老太太還不知道王妃的病是晚兒給治好的,以爲晚兒是姐妹情深,昨夜才留下來照顧吳庶妃。
俞筱晚知道老太太這是在疼自己,心中感動,便挽着老太太的胳膊,將頭枕在她肩上,小聲道:“晚兒知道,晚兒不會強出頭的。”遂又關心道:“方纔見老太太一臉憂色,可是有何煩心事?晚兒縱使不能幫上老太太什麼,也願聽老太太倒倒苦水,讓老太太心裡暢快暢快。”
老太太含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知道我的晚兒最是孝順了。”說着又是一嘆,“是你雅兒表妹,昨日半夜發作起來,腹中絞痛,慘叫了一天,請了保和堂的主診大夫,開了方子,緩是緩了些,卻仍沒能痊癒。如今攝政王妃有了身子,太醫院的太醫們都忙着王妃的身孕,請不過來……”
俞筱晚心中一咯噔,怎麼又一個腹痛的?
她忙表示出姐妹親善:“不知雅兒妹妹睡下了沒有,若是沒有,晚兒想去看探一下。”
老太太對晚兒的親善十分滿意,忙道:“應當還沒有睡,你若要去,便早些去吧。”
她也是希望雅兒與晚兒的關係好一點,讓張氏對晚兒能和善一點。
俞筱晚便向老太太告辭,出了延年堂,便令初雲去墨玉居,讓豐兒、初雪等人去打聽翡翠居的事兒,自己則到翡翠居來看望曹中雅。
曹中雅腹中痛得在牀上翻滾了一整天,張氏就在一旁陪着哭了一整天。到了這個時辰,曹中雅連服了幾劑藥,腹痛終於緩了些,張氏這纔有功夫問她,“到底是怎麼了?昨日還好好的,是不是亂吃了什麼?”
曹中雅痛得直嚎,這會子聲音沙啞得厲害,她一開始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痛,給張氏一問,倒是想起一件事來,便委委曲曲地道:“大、大概是……”
張氏瞪了她一眼,心中又驚又疑,在攝政王府也能吃致腹痛的東西嗎,“吃了什麼?快告訴母親。”
曹中雅心裡覺得委曲:“不是吃,是擦,可能不小心吃了些……”到底是抹在袖子上的,“是表姐那兒,給小外甥擦的驅蟲粉,聽說是西洋進貢的金貴物兒,我就偷偷抹了些在衣袖上。”
張氏氣得拿手指直戳她,“你這個眼皮子淺的,什麼東西都要貪一點!你倒是說說看,家裡難道沒有驅蟲粉麼?什麼驅蟲粉不是撒在地上的,卻要你抹在衣袖上?”
曹中雅嘟着嘴道:“可是蘭嬤嬤就是給麒兒抹在衣襬上的呀,我看得清清楚楚。麒兒這麼小都沒事,我怎麼就這麼倒黴呢?”
張氏聽着心裡一驚,忽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你……你說的什麼驅蟲粉?你、你說仔細些。”
“就是西洋進貢的嘛,景泰藍的小瓶兒裝的。蘭嬤嬤抱麒兒去給王爺見面的時候,給麒兒抹了些,我乘屋裡沒人,就自己偷拿着抹了。”
“你!你居然……”張氏回過頭,發現一屋子的丫頭,捧着藥碗、手巾、水盆的,她忙厲聲道:“小姐生病,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哪個敢亂嚼舌根,我就把她一家子都發賣了出去!”
嚇得一衆丫頭僕婦都慌忙跪下,她才揮手讓人退下去,尋思着不能讓雅兒知道,便壓低了聲音道:“偷拿東西對閨譽可不好,你千萬別再提了。”
曹中雅點頭表示明白,正說着,俞筱晚來了,有丫頭向內通報,張氏便讓俞筱晚進來。俞筱晚表達了一下自己的關心,假裝試曹中雅的體溫,悄悄給她扶了脈,果然同吳庶妃的同出一轍,只是她沒有身孕,只是宮腔絞痛而已。
俞筱晚沒留多久便回去了。待她走後,張氏又將方纔屋子裡的丫頭給喚進來,狠狠敲打了一番,又想着要慢慢尋了藉口將這些丫頭遠遠地弄到外地的莊子上去,好絕了這個口,卻不知冰山一角,已經悄悄揭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