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科學家
餘下的哥老會大佬再也不敢耍橫,而且憑這他們幾十號人也拿不行城門,只能嚥下這口氣,轉向原先由自己人把守的北門。
到了北門也是一樣,只有望門興嘆。
東門是蔣作賓部隊把守的,想來也進不去。他們又懷着“圍三缺一”的想法繞到南門。南門也被陳儀得手,看到遠遠來了幾十個騎驢騎馬的,士兵們架起迫擊炮就是幾炮。儘管沒命中,卻嚇得哥老會大佬再次落荒而逃。
繞了一圈,他們重新回到西門。此時張鳳翽、張鈁、錢鼎也帶人來到西門外,看見這羣哥老會大佬在遠遠地眺望城牆,不由大吃一驚:“各位大哥,怎麼還沒進城?”
張雲山是通統山堂堂主,在哥老會中算是數一數二的大佬,聞言大怒:“額們倒是想進,可城門被人把住,額們怎麼進去?插翅膀飛,還是挖地洞鑽?你剛纔還說河南過來的蠻子只是路過西安,讓額們不必驚擾。如今他們關了城門在城裡殺額們弟兄,你還有臉問額們怎麼不進城?”
張鳳翽觸了個黴頭,不怒反笑:“雲山大哥,只怕他們關了城門不是在城裡殺我們弟兄,而是殺滿清韃子!”
“嗯?”能做到堂主的都不是笨人,張雲山一想也就明白來龍去脈,頓時怪叫道,“都是幹革命,光復中華河山,爲什麼他們關城門殺韃子殺得痛快,卻讓我等大好漢家男兒在外面幹看?再說,跟西安韃子有血海深仇的是額們陝西漢子,要殺也該額們去殺,憑什麼讓外省人越俎代庖?不行,額們得去討個公道!”
大家其實都明白張雲山說的是什麼意思:從開始的湖北、湖南,一直到現在的浙江、江蘇,都是本地新軍舉事光復省城,隨後成立軍政府。當然。自都督以下的各官職也都得由新軍全部包辦。這也是很多人熱衷革命的原因。現在不知從哪裡冒出的第四十四混成協,卻越界來到西安強奪陝西新軍的福利,如此不講規矩,怎麼能讓人不生氣?更令人痛恨的是。他們不僅撈過界,甚至自己吃肉時,連湯也不給陝西老漢喝一口。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些年大家出生入死,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幹着滅門抄家的事兒,爲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今天麼!辛辛苦苦這麼久終於看到勝利的曙光,結果卻半道被人截胡了。這口氣誰能忍得下去?所以,大家必須要去討個公道!
張雲山這麼一說,不僅哥老會的人跳了起來,同盟會的會員也憤憤不平:“憑什麼我們陝西人送命,他們第四十四混成協的做官?走,我們討個說法去!”
幾百人被鼓動得熱血上頭,大冬天的脫去上身衣服,手裡不拿武器。只是擎着十八星鐵血旗,整齊地向城門走去,嘴裡齊聲高喊:“我們是革命黨。我們要進城革命!”
他們這麼一喊,城牆上學生猶豫了:大家都是爲了革命,爲何要同室操戈、骨肉相殘?
眼看他們漸漸逼近城門,何應欽也有些驚惶失措。按照之前軍令,此時自然應該毫不猶豫下令開槍,將這些手無寸鐵的革命黨通通擊斃。可事實上卻不允許,因爲現在趙景行、閻錫山還要打着革命黨的旗號,跟清廷、袁世凱角力。如果屠殺了眼前這些革命黨,自己一方就會成爲清廷和革命黨的共同敵人,以後日子絕對不好過。
何應欽靈機一動。吩咐道:“來人,用沙袋把城門堵死!”心想:我把城門被堵上,你們赤手空拳,推不開門、爬不上牆,鑽不進洞。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進城?
他一邊堵城門,一邊趕緊派人把情況報告給協部。
此時城內大戰已經基本平息。只有部分地方偶爾還響起稀稀落落的槍聲,各營管帶都在城內各處帶兵,協部裡只有副標統徐樹錚坐鎮,處理各處送來的最新戰況,按照計劃下達一系列作戰指令。錢能訓則帶着一大班秀才、幕僚謄抄剛擬好的安民公告,準備等會兒四處粘貼。
參謀送來的情報並沒有什麼可隱瞞,他聲若洪鐘地說道:“報告,西城門外來有新軍近千人袒露上身,手無寸鐵,宣言革命,要求入城。請指示!”
徐樹錚放下手中的《漢書》問道:“那何敬之是如何處置的?”
參謀答道:“何管帶已經派人把城門堵死,他們暫時進不了城。”
“不錯,何敬之還是有些急智的!”徐樹錚點頭讚許道:“那你回去吧。”
參謀有些猶豫:“就讓他們在城外站着?”
徐樹錚重新拿起《漢書》,悠然說道:“他們不是熱血上頭,故意袒露上身麼?很好!寒冬臘月的西北風跟刀子似的,正好給他們降降溫。我倒要看看,究竟誰熬得過誰?”
參謀的眉毛跳動一下:“如果他們要試圖炸開城門呢?”
徐樹錚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厲聲斥道:“那你們手裡拿的難道是燒火棍?”
參謀有些囁嚅地說道:“何管帶的意思是,我們還要打着革命軍的旗號,打倒北洋軍,推翻滿清政府。恐怕現在不好刀兵相見的……”
一直在邊上旁聽的錢能訓心中若有所思,見機湊了上來:“徐將軍,如今統觀天下,北洋軍據華北而革命黨據江南,北洋軍強而革命軍弱。如果我等與革命黨發生齟齬,必然給清廷以各個擊破的機會。所以——”
徐樹錚把《漢書》扔在桌上,起身慷慨說道:“怕什麼!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別說革命黨不敢和我們翻臉,就是敢翻臉,我們又何懼於他?如今清廷據直隸、山東之地,佔有名分,略似於三國之魏。溥儀小兒是漢獻帝,而袁項城即曹孟德,兵力雄於天下。
“革命黨據長江以南各省,頗得民心,略似於三國之吳。但孫文非孫權,無治國之才;黃興非黃蓋,無領軍之能。只不過憑藉長江天險和民心所向。偏偏水師又掌握在清廷手中,而且北洋軍也逼迫的緊,他們現在是自顧不暇。
“我們現今已掌握晉、陝二省,巴蜀唾手可得。一旦回師蕩平甘新,豈不更勝三國之蜀漢?孫先生不僅得天下之心,更得天下學子之心,麾下則有我等師兄弟十數人,天下皆可去得!
“清廷、革命黨和我們三者之間最重要的是時間,尤其是現在湖北,速戰速決則清廷勝。遷延稍久則革命黨勝。我們坐山觀虎鬥,清廷弱則幫清廷,革命黨弱則幫革命黨,坐收漁翁之利。假以時日,大兵自山西以臨京師、出潼關而取中原、下巴蜀而攻湖湘,縱橫天下,豈不快哉!”
周圍參謀一頭冷汗:感情咱們副標統看的不是《漢書》,是《三國演義》。而且還走火入魔了!
錢能訓也趕緊用袖子抹抹頭上的汗珠,勸解道:“徐將軍,無論坐山觀虎鬥。還是收漁翁之利,那都是以後的事。當務之急是儘快平定陝西,應對朝廷調集甘肅、河南軍隊對陝西進行的左右夾擊!”
徐樹錚放完厥詞也冷靜下來:“幹臣先生說的不錯!我軍後部還有一千人剛剛入陝,應該迅速佈防在潼關、韓城一線,防範河南的北洋軍!”
從10月14日正式發佈徵兵命令,到11月2日全軍離開洛陽,前後共有四千多人報名參軍。除了先前小兩千人隨同孫元起入川,之後差不多又編成了一個滿編的混成協。趙景行今天帶來西安的並不是全部。
錢能訓道:“俗話說,打鐵還要自身硬。我們要對付甘肅、河南來攻的軍隊,首先要迅速平定陝西的七府七十三縣。如何儘快平定陝西各府道州縣?關鍵就在城外的近千新軍身上。”
說到對陝西軍政民情的瞭解。徐樹錚還真不如錢能訓,當下虛心請教道:“請幹臣先生賜教!”
錢能訓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不再故弄玄虛,徑直說道:“徐將軍來西安之前,肯定了解過西安的駐軍情況,應該知道西安駐軍主要是新軍第三十九混成協一部、綠營兵改編的巡防隊六營以及陸軍中學堂等。這些軍隊從標統、管帶一直到普通士兵。都是陝西土著,非常抱團。而且其中哥老會又佔有相當大的數量。如今在城門外喧囂希望入城的,除了革命黨就是哥老會,一旦城內巡防隊知道消息,也會蠢蠢欲動。內外呼應,必定生出許多事端。這是危險之一。
“這些人之所以麇集在城外,是因爲城內槍聲不斷,他們還認爲兩下相持,戰事未了,進城之後有利可圖。一旦他們發現城裡已經安定下來,沒有什麼油水,必定帶領各自手下分赴省內其他府縣,名爲革命,實則剽掠,割據稱王,禍害地方。這是危險之二。
“貴軍如果去各府縣圍剿他們,先不說兵力夠不夠,即便綽綽有餘,他們可以避而不戰,與你們周旋。你們離開之後,他們便如春草再生。雖然貴軍訓練精良、彈藥充足,畢竟是身處客地,損一人則少一人,用一彈則少一彈。哥老會等人則是本地人,兵員充足,彈藥隨時可以補給。如果曠日持久,貴軍兵疲糧絕。這是危險之三。
“而且河南、甘肅的朝廷官兵隨時到來,貴軍只怕沒有機會去對付他們。當你們和官軍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們正好有機可乘,蜂擁而上。只怕那時候坐山觀虎鬥、收漁翁之利的就是城外的這些人了!這是危險之四。”
還沒等錢能訓說“之五”、“之六”,徐樹錚便急忙起身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先前徐某失禮了。眼下如何應對,還望錢先生不吝賜教!只要於革命有功,在下一定會向趙都督建言先生爲陝西軍政府民政長的!”
錢能訓的目的達到,笑着捋着鬍子說道:“徐將軍客氣了。如今要做的,第一是城裡槍炮聲要漸漸熱鬧起來,讓城外的人相信城內還在交戰,覺得還有機可乘。第二是管好城內的巡防隊六營,讓他們老老實實呆在軍營裡出不來,別和城外的人見面。第三則是把城外的人放進來。”
前面兩條徐樹錚還能明白,至於第三條則大惑不解:“放進城?”
“不錯,放進城!”錢能訓胸有成竹,“徐將軍不用擔心,城外的人並無可懼之處。在很早以前,制臺長大人已經收繳了他們的彈藥,他們不過是沒牙的老虎,咬不到人的!關鍵是在進城之後,要把他們全部繳械,分開關押,然後打亂編制編入貴軍,開往甘肅、河南與陝西交界處,準備迎戰官軍。如此,便可以消弭禍亂於無形!”
徐樹錚撫掌大笑:“錢先生妙計!放心,在下剛纔所說決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