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不能在這?”
林花枝頓時被問的啞口無言,可是……
不着痕跡的後退一步,林花枝定定心神,才緩緩道:“崔大人是何時回京的?”
你說怎麼就這麼巧,難得過箇中秋節,難得出來看一次舞獅,卻偏偏會遇到她最不想見的人。當然,在中秋夜看到崔元是意外,可更讓林花枝不解的在於,崔元臉上的神色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崔元怎麼會在京裡?此時,他不是應該在江東城裡嗎?
“我晚了你兩天從江東城出發,不過卻和你同一天到京裡。只是……”崔元上前一步,挨她更近一些,“在這遇到你,可真是巧了。”
崔元說的雲淡風輕,可是聽在林花枝耳裡可不是那麼一回事。崔元說晚了她兩天出發,那麼江東城此時又是什麼情況?
啊啊啊,怎麼會在這遇到崔元呢?林花枝感覺頭疼,崔元的意外出現,把她原來設想的一切全推翻了。
林花枝輕皺着眉頭,站在那,一聲不吭。
“看到我,讓你很不高興嗎?”崔元上前一步,林花枝退一步,不知不覺中,人被逼到一個角落裡,而崔元站在她身前,擋住光,也擋住了她的退路。
在心裡微微一嘆,林花枝擡眼看着崔元:“你是特意來找我的?”
“我只想說,人和人之間,有些事情是註定的。”崔元拐彎抹角的說了這麼一句,他是不是想告訴她,遇到她只是巧合而不是特意爲之?
可林花枝不信。
輕嘆一聲,擡頭直視着崔元的眼睛,林花枝開口問道:“你想幹嘛?”
崔元一笑,伸出手將她的手抓在掌心中,輕輕一捏,再放開:“我想幹嘛,你這麼聰明,會猜不到嗎?那日我說的話,是真的。”
“真的?崔大人是說讓我和你苟且嗎?”和崔元鬥,也許直來直往是最好的招,林花枝再開口時也沒有什麼顧忌。
“苟且?呵呵呵……”崔元肯定今天心情很好,萬年冰山臉今天就沒見到有冰霜,“雖然粗魯不過很直白。”
“難道崔大人不是這麼想的?”林花枝現在有些後悔,早知道會遇到崔元這個大瘟神,打死她也不出門看什麼舞獅舞龍。
朱雀大街上傳來一陣陣叫好聲,擁擠在他們周圍的人更多了,林花枝儘量向後縮,而那姓崔的男人卻毫不在意的又逼近了一些,幾乎快貼上她。
林花枝並不習慣也不喜歡這樣的親密,在她看來,這是一種無聲的侮辱,在心裡把崔元兩字反覆念道,這仇註定是越結越深,此生難休。
“你在發抖。”崔元擡起一隻手,橫支在林花枝身側,從外面看,就像崔元把林花枝圈在懷裡。
能感覺到崔元在說話時,溫暖的氣息撲打在她額頭上面,林花枝雙手緊緊環住身體,不示弱的擡頭看着身前的男人:“崔大人認爲這樣有意思嗎?你把我當什麼?隨時可以取悅的玩具?還是可以隨意調戲的低賤女子?”
“那你在害怕什麼?”崔元緊緊逼問。
這個時候要是有一把刀該多好呀!!!
林花枝在沉默片刻後,低聲道:“我不喜歡這樣。”
她不喜歡崔元,也不喜歡被人當猴耍,更不喜歡如此無助。
是,她在害怕。崔元身上有一些東西讓她害怕,讓她不知所措,而林花枝害怕那種不知所措的空無,沒法掌握,亦無法掌控。
震耳的火炮聲突然在夜空中響起,擡頭看去,在他們頭頂上方,巨大的煙花忽然綻放,在夜的黑幕上畫出濃烈的一筆。一個個巨大美麗的煙花在黑夜中瞬間開放又瞬間凋謝,在時明時暗的火光中,崔元的臉在光影中不斷變化。
崔元一味看着林花枝,此時,她已經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可是,這不重要了,林花枝莫名痛恨這樣的自己。
在煙花綻放的瞬間,在光線明亮時,她突然問:“崔大人,你喜歡我嗎?”
林花枝心想,要是面前這個挨千萬的男人敢說一個是字,她立馬撲上去咬死崔元,到了這個時候,她已經無所謂了。
好在,在煙花明滅時,她聽到崔元沉穩的回答:“我只是對你好奇。”
雖然答案離她想象中的還有一些距離,可是其言下之意,林花枝還是聽明白了,是好奇,不是喜歡。
“既然不是喜歡,崔大人這是幹嗎?我已經遠遠離開江東城,不論是與毛大嘴的事,還是與嚴少白的事已經在我離開江東城的那時起,就全斷了。崔大人如此緊緊相逼,又是爲什麼?調戲我很好玩嗎?”
在經過最初的無奈後,此時,靜下心來,林花枝開始揣測崔元的想法。雖然依舊無法看懂崔元的想法,可正如她所說,她已經離開江東城那灘渾水,此時崔元這般做法又是爲了什麼?難不成又在設計她?
不知第幾次肯定,林花枝打從心底真不喜歡這個男人。
“其實……”崔元的眼底突然閃過一絲不知深意的神色,可是隻說得這兩個字,餘下的話他卻怎麼也不願再開口。
林花枝心裡苦澀不堪,到目前爲止,與崔元的相處中,她從來沒有取得主動有利位置。真是糟糕的感覺啊。
“崔大人……”
可不等林花枝說完,崔元突然直起身,與林花枝拉開兩步的距離,崔元臉上終於恢復萬年冰山的表情,然後他緩緩開口慢慢說話:“林姑娘,希望你能有一個快樂的夜晚。”
崔元離開了,正如他意外的出現,幾個吐息之間,林花枝看着崔元消失在擁擠的人羣中。
有一瞬間,林花枝有些恍惚,她剛剛沒在做夢吧?
“林花枝!”
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叫喚聲,林花枝下意識墊起腳伸頭向前看去,終於她看到離她大約七八丈的地方,春白揚着手奮力向她揮動着。
轉頭看向另一側,密集的人羣似大海,任何的水花落在裡面,瞬間便散失不見。
也許,她剛剛只不過是做了一個夢。
……
等她擠到春白跟前,除了林家那夥人,張子卿,錦侯和張子爲也在。
“你們也來了?什麼時候過來的?”林花枝心想,這京城真是太小,怎麼隨意一個轉身,都能遇到熟人。
春白呵呵一笑,然後突然對着林花枝使了一個眼色。
林花枝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春白應該是有要緊的話同她說。於是,林花枝伸出手挽住春白,對身旁的張子卿道:“我和春白去買胭脂水粉,你們在這等我們,不然一會人太多,又擠散了。”
張子卿手裡拿着糖人,正和杏兒說話,聽林花枝叫他不要亂跑,忙點點頭,應道:“花枝,我就在這等你,我不亂跑,你快些回來。”
林花枝嗯了一聲,點點頭,然後拉着春白穿過人羣擠進了對面的胭脂鋪。
見沒人注意她們,春白才湊近林花枝身旁,低聲道:“下午剛剛得了消息,崔元回京了,和我們同一天進的京。”
林花枝似乎聽到內心的輕嘆,原來她沒做夢。
崔元,想起那人,林花枝再次頭疼起來,長長吐出一口氣,她對春白道:“我剛剛在牌坊下見到崔元了,我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回京。你知道江東城那邊現在是什麼樣一個情況?”
春白聽得林花枝已經見過崔元,不由大吃一驚,瞪大了眼睛愣了半晌,纔回過神來,忙道:“具體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崔元沒得到染坊。”
林花枝原以爲已經沒有什麼事還能讓她吃驚,可是聽春白這麼一說,林花枝也不由愣了下:“難不成毛大嘴出了什麼奇招嗎?”
春白搖頭:“也不是毛大嘴。”
“哦,是誰?”
林花枝好奇極了,即不崔元又不是毛大嘴,哪會誰?江東城裡還有誰有能力和崔元鬥?
春白好好打量了林花枝幾眼,然後才揭開秘底:“是嚴少白。”
是嚴少白?怎麼會是嚴少白?林花枝不信。
春白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張子卿他們還站在原地,根本沒有人知道她們在說什麼。
“林花枝,你到底當初和嚴少白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