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芷安和李雁菡出了書房,卻是被依舊帶着些寒氣的夜風襲面吹過,於是心裡那些綺念一時消散不少。
李雁菡心裡的念頭還在不停地撲哧撲哧冒着火苗,然而性子裡終究不是什麼豪爽的人,被這冷風一吹,心裡那些羞澀又漸漸浮出來了。於是只任着申芷安牽着自己的手回了房,一路再難開口說什麼。
回了房,申芷安心裡到底不傻,暗自早有有幾分猜測,所以將原本留在自己屋外的幾人都遠遠打發開了。然後才進了屋,反手關了門。
李雁菡在屋子裡聽得申芷安在外面將人都打發走了,原本厚厚一層籠着的羞澀像是被掀起了一個角,終於將下面那早已亂了節奏的心跳透了出來。
當聽到申芷安關門的聲音時,那顆心幾乎就要從胸腔跳出來了。一時就要失了分寸,坐在那裡,攥緊了衣角,都已經在衣服上攥出些褶子來。
“雁菡,你怎麼了?”申芷安關好門,轉頭見到李雁菡身子僵着。雖然心中多少有些猜測,然而還是氾濫着忐忑,不知雁菡心中所想是否同自己一般呢?
“我……沒事,咱們……安歇吧。”這話說完,李雁菡早已低了頭,只看得到那耳朵上紅着,像是要着起火來。
又不等申芷安回答,便先去將燈盞吹熄,在這昏暗中,終於得了些許自欺欺人的安心,讓那羞澀終於放下了些。
只是……
申芷安開口:“雁菡,今夜月色晦暗,熄了燈我雖看得清你,可你還看得到我嗎?”
這全都是因爲申芷安雖然遲鈍些,但還是看的出李雁菡心裡那份羞澀。然而申芷安一來猶豫着自己心中所想是否能與李雁菡相契合,二來又是見她如此,總是心裡帶着疼惜和溺寵,所以儘管心裡的小怨念縱橫叢生,卻還是死心眼的想要等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刻。
可是這樣一句話出來,卻將李雁菡那點自欺欺人的安心都剖了開來。於是在申芷安的目光下,李雁菡只是別過臉,咬着下脣,任由臉上緋紅一路向下蔓延到了脖子上。
申芷安上次與李雁菡坦誠相對,滿心都是要爲李雁菡療傷的念頭,何曾多想什麼。於是到了此時,心裡念頭翻翻騰騰的,卻連現在究竟該做些什麼都不知道了。
正在申芷安立在李雁菡面前快要顯出些抓耳撓腮的窘狀時,忽的感到手已被牽住。是同樣帶了些溼潤的掌心,貼在一起,卻彷彿一下子就讓她安心下來。
以申芷安的修爲境界,這黑暗中視物同白晝並無兩樣。於是在掌心得了那份濡溼的溫暖後,安定下來的心跳不徐不疾,卻是一聲聲的催動着她,終於得了些鼓舞,吻了下去。
脣齒相溶,兩人都彷彿要漸漸消弭在這漫長的甜蜜中,可是身上那層層的阻隔一點點顯出了讓人不耐的作用來。
李雁菡已經在長吻中任由心底的念頭蓬散開來,於是伸手將申芷安的衣衫輕解,也顧不得要將衣服收好,只是往牀邊移着腳步。待兩人終於着落在牀上時,早已彼此緊緊貼合,再無寸絲阻隔。
申芷安的脣緩緩移着,從脣角到耳垂,激起陣陣難耐。卻又繼續往下,舌尖在脖頸上又勾起幾分輕顫。然而終於不知要如何了,兩人盡數沉浸在這忍耐已久的貼近中,彼此心身交付。那份契合從身體起始,至神魂而終,將兩人完美融於一體,彷彿這天地間再無任何人任何事能將二人分開。
次日兩人醒來時,春日早已高升,透過窗戶灑進來,照的兩人亦是暖暖融融。只是起來之後,李雁菡卻又這澄澈的陽光下害羞起來,起牀更衣時只叫申芷安揹着她。可是一低頭便可看到身上那片片似是丹青的“花瓣”,還禁不住在羞澀時不慎打翻了心底的那濃稠的蜜罐。
然而這蜜罐中竟然似是因爲過於濃稠,泛出一絲絲苦澀來。
更衣洗漱完畢,兩人各自向父母問了安,自然又是靜心修煉。這些日子來,俗務煩擾,李雁菡的修煉進度自然是耽擱下了許多;所以這些時日過去,李雁菡也只是剛剛煉體期而已。
可是今日不知怎地,李雁菡自忖明明心裡此時並無什麼要事掛念,卻總是心緒難平。那心裡不知有個什麼念頭,來來回回,反反覆覆,不知逡巡了幾番。
這般猶豫徘徊的情緒,申芷安自然也都瞧在了眼裡。只是此時心裡未有什麼頭緒,想要安慰排解,卻也不知如何開口,只得將李雁菡環住,只盼着能有什麼辦法讓懷裡的人展出笑顏來。
終於還是李雁菡先開了口:“芷安……”
只是開了口,又不知如何繼續說下去。李雁菡知道,申芷安對這俗世中的種種是所知甚少的。前世裡,她自記事起就一直在逃荒,後來父母雙雙見背,更是一路獨自在世上漂浮。及至後來到了申家,才終於能安安穩穩的吃上幾頓飽飯,可是不過半年,兩人就一同拜入太玄門下修行,於是又與世隔絕起來。所以現在申芷安對這世俗之事,幾乎是完全全的空白。
李雁菡就在這裡的心思上,猶豫着申芷安是否知道她們兩個如此相處就是何關係。並不敢問出口,總擔心自己也許就要戳破這美好的幻境,然而卻又帶着些緊張的期許,於是這問句也不知要如何開口,更不知自己心裡究竟想要怎樣的回答。
可是,若所有的一切,都只一場自顧自的美好,早早的明白,也沒有什麼不好吧。
“芷安,你……可知……?”
申芷安見李雁菡面色似乎有些不對,問:“可知什麼?”
“芷安,咱們昨夜所做的事情……”
申芷安不知她此時提起這事是爲了什麼,只是這兩人此時並非在房中,一時間讓申芷安有些微微的緊張和羞澀。連忙四下回顧,連可以放出神識查探這等事情都忘記了。
周圍未見人影,終於稍稍放下心來。將心思轉到了李雁菡的問題上,卻比剛纔還要緊張和羞澀了:“昨夜……昨夜怎麼了?雁菡你……你……不……舒……舒……嗎?”
“芷安,你可知,咱們昨夜所做的事情……只有決意一生相伴的兩人才能做嗎?”李雁菡還是沒有勇氣將話說的太直白,太清楚。
“李姑娘跟我說過了的……”申芷安見李雁菡並未回答自己的問題,只將懷抱又稍稍收緊了些,像是擔心懷裡的人會消失一般。
“李姑娘都跟你講過了嗎?”李雁菡心裡還是不怎麼相信的,若是真的都講過了,明白了,爲何會如此平靜呢。
“嗯……都講過了的。雁菡……你我均是女子,難成三媒六聘之禮……”申芷安並非聰慧之人,然而對着李雁菡總是帶有十足的耐心,十足的細緻。所以每次雖然未必能將李雁菡的心事看得透,卻總是能夠感受到她的情緒變化。
“可我和你是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那些東西,也約束不到咱們……”申芷安雖然仍是不清楚李雁菡是否因爲這些事情而顯得心事縈繞,可是總歸是要將埋在自己心裡的話都說出來的。
李雁菡總以爲申芷安對這些事情是一無所知的,所以每當心裡泛起甜蜜,總是還要在深處混了些不安,然而此時終於將那些紛擾不安統統化進了心底那份濃蜜中。
“雁菡,我只願與你相守此生,旁的事情,就讓旁人操心好了。”申芷安鬆了鬆懷抱,側了身子,見到李雁菡眉間憂思已去,也自傻笑起來。
“芷安,你又說什麼傻話……”雖是如此說着,李雁菡還是差一點就被這話給消融了。
“雁菡,待俗務了卻,咱們便回去那山谷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