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申芷安和李雁菡早早起來,洗漱整理過後,登了縣太爺給備好的官轎,前簇後擁地出發了。
這轎子申芷安是坐不慣的,搖搖晃晃的,比之馬車的顛簸更讓人難捱。也是她修煉有成,所以還能仗着靈氣週轉,稍稍讓自己舒服些。
只是縣太爺爲了巴結這兩人,居然弄了兩頂大官轎,讓申芷安和李雁菡各自乘着一頂,而他自己居然是騎着馬走在前面開路。
這等舉動只是讓申芷安因爲不能和李雁菡在一起,而顯得有些焦躁。落到李雁菡眼中,就是隻剩嘆息了。
李雁菡突然有些後悔,也許此番重來一回,就不該再拜入太玄門中的,或者,根本就不該再入玄門。然而這個念頭只剛一出,又是忍不住的嘆息,申芷安的天生道根,哪裡容得她說不修行就可以不修行的。
如此憂思之下,行了兩日,就到了節度使所暫停之處。自然又是免不了一頓裝腔作勢,行禮寒暄。
於是這節度使留着兩個人“小住”幾日,也好“請教”。
申芷安有點煩躁,可是也只得應着,於是兩人就在節度使這裡暫住了下來。只是說是“請教”,這節度使自從將兩人留下之後,居然就再也沒露過面。
申芷安是想要辭行,可是這連面都見不到,這要怎麼辦?
託人去問,節度使何時有時間,能不能見一見,也居然得到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推脫回覆。什麼今日節度使出去巡視城防,明日節度使有些累了不便見客,後來乾脆連理由都沒了,直接就是節度使今天不見。
這申芷安得了這樣的回覆,是日漸煩躁起來,可是李雁菡倒是開始優哉遊哉,直看的申芷安有些不解。奈何她又不想讓李雁菡知道自己的那點煩躁情緒,所以也就並不問出口。
就這樣兩人被晾在一旁待了一旬有餘,突然就來人說這節度使要見她兩個了。申芷安是十分高興的,這終於能見到正主了,這次是無論說什麼也要辭行的。
只是李雁菡卻突然說並不想見節度使,於是稱了抱恙,回房歇息。可是又交代了申芷安這回要稍安勿躁之類的話,讓申芷安聽得摸不着頭腦。
申芷安獨自去見節度使,可是哪知這節度使好大的架子,居然先將她在會客廳晾了大半個時辰。後來終於出來的時候,還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和最初將她二人迎進來的時的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樣實在天差地別。
申芷安不明其意,只是說了自己想要辭行等等。那節度使也不多留,竟然就只隨意應了幾聲,申芷安雖然不解節度使爲何態度變化如此之大,但如今既已許了她二人辭行,自然也就不願多想。
待從節度使那裡出來,回了這幾日住的地方,這才發現原來李雁菡稱恙不過是在收拾東西。只待她從節度使那裡回來,即刻就能出發上路了。
回去的時候節度使也不再客氣什麼,居然連車馬都未曾給兩人備好。申芷安和李雁菡兩人倒是樂得如此,所以也就自己賃了車馬,上路回家。
這一路回家,李雁菡心情舒暢,也就少不得總是要和申芷安多多廝磨些。真說起來,除了那天在客棧相互交付真心之後,兩人竟然在未曾有過什麼舉動。這也總是因爲申芷安和李雁菡各自都是心思羞怯,在申家的時候,李雁菡總是唯恐有什麼人在外面侍候,聽了她們去。後來到了節度使這裡,更是身處陌生之地,被那節度使招待着,原本就是在家裡都羞澀的兩人,又如何能放得開。
這路上不似來時有人簇擁跟隨,只她兩個,李雁菡自然也就稍稍安定了心思,暫時放下了心裡那點翻來覆去的嬌羞心思。這樣一來,李雁菡縱然總是兩頰發燙,卻還是一直靠在申芷安懷裡,這中間濃情蜜意,自然不必多說。
只是李雁菡頗爲擔心這節度使是否因爲見着兩人無用,便要遷怒於家人,所以中途都未曾休息。這讓申芷安心裡又些小怨念,明明香暖軟玉在懷,卻總是沒得機會共赴巫山。只是她向來願意聽李雁菡的,所以也就隨着她,那些小怨念也不過趁着李雁菡睡了之後,吻吻她的嘴角,眉眼,權當收收利息而已。
兩日路程,短暫的很。申芷安和李雁菡再次回家的時候,家中仍是一片平安,讓李雁菡心中安定不少。
只是不知爲何,門上總是有人來拜會,比之平常熱鬧的多。於是兩人到家之後,還未曾坐定,就聽得有人過來,說周圍鄰里都來探望。申芷安心中只道這些人是見了她二人被節度使請去,以爲她們又是得了什麼賞識,所以都前來湊個熱鬧。申芷安對這些事情,心裡不併不以爲意,所以也就將那些人請進來,說了些自己未曾如何受節度使賞識的話。倒是李雁菡在旁邊又添了幾句,將兩人如何回來,如何孤車獨馬的事情說了。
這樣一來湊熱鬧的人也就散去了一些,只是仍舊十分熱情,這讓申芷安和李雁菡都大感意外。因爲這些人當中,真要說起來,平時也都不是什麼時常相互拜訪走動的鄰里,不過因爲住的還算近,大家有些交情。可是念起這些交情來,是絕對不可能讓他們一大家子帶着這好些禮物過來的。
申芷安不明其意,這些人在這裡,東拉西扯,也總說不出什麼重點來,她也就只能陪着。李雁菡也只稍稍一轉念,便知這些人是什麼心思了。
如今妖邪四起,天下之內大多人心惶惶,更有着各處節度使也都不怎麼安穩,對朝廷,總是帶着些曖昧不明的態度。
可如今居然又新封了個節度使出來,這個中細節,絕非普通百姓所能揣摩,可是日道一天天壞起來,總是有目共睹的。現在節度使一來,無論是因爲什麼,下面這些普通百姓只能是提心吊膽,唯恐出什麼讓自己朝不保夕的事情。
而申芷安和李雁菡是太玄門中弟子,若有妖邪,便可上前斬妖除魔,若遇官門中有事,也可退下來說上話。於是周圍人都算是趕着來給錦上添朵花。
之前縣太爺過來,周圍也都未曾怎麼在意。這縣太爺想要請申芷安的父親出仕,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衆人都未能想到縣太爺居然是爲了申芷安而來。直到節度使送來的禮物多了,鬧騰的大了,這纔有好事的打聽起來。後來得知居然是爲了申芷安,又折騰着打聽是爲什麼。
最終終於打聽到了,這申芷安和李雁菡居然是太玄門下弟子,一下子惹得四周譁然。
衆人雖然早就知道她二人出門學藝,但是因爲申家從來不曾將此事說來炫耀,所以四周鄰里一直都以爲不過是去學些武藝而已。此番才得知竟然是拜入了太玄門,都是趕緊來慶賀。只盼着若是有事,兩人也能出手相助些。
李雁菡明白了這其中緣由,也就拿出來話來將衆人都安撫好了。於是這樣下來,來的衆人也就算是得了什麼保障,心滿意足的走了。
申芷安聽了李雁菡所說的話,也就有些明白,只是她被這羣人吵吵哄哄,攪得頭都大了。所以見到人走了,也就不想再去多想什麼。
只是還未能安穩過得一夜,正是當天晚飯時分,突然就來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竟然是太玄門的掌門令和當今皇上的親筆詔書一起下來了。
這可不是什麼值得高興地事情,只是一下子又熱鬧起來。四處都是紛紛擾擾的,那炮仗也不知放了多少,弄得走到哪裡都是濃濃的味道。
申芷安對這些事情一來沒經驗,二來心裡也有些不對付,所以這些事情都是李雁菡在旁指點。
那接詔書的禮儀複雜的讓申芷安有些受不了,倒是太玄門的掌門令不過就是有人來帶着掌門信物,然後留下一句命二人聽從詔令安排而已。
是夜,這場紛鬧總算暫時歇了下來。李雁菡待在書房,捧着那所謂今上親筆的詔書,心裡忍不住苦笑。今天剛從節度使那裡回家,結果居然就接到這麼個東西。
李雁菡嘆出一口氣來,卻冷不防被申芷安從身後抱住。
“怎麼了,怎麼又嘆氣呢?”申芷安貼在李雁菡身上,說話時的氣息吹在李雁菡的耳畔,讓這些日子來壓抑着的那些綺念像是遇着了火星的幾束乾柴,又像是被太陽炙烤許久的土地終於迎來了些點點雨水。
可是這火星,這雨水,都只有那麼一點,於是那渴望被燃燒和灌溉的情緒突然就從心裡澎湃出來。於是被申芷安氣息拂過的地方,都像是着了火,灼燒起來。
“雁菡?你怎麼了?”申芷安未能得到李雁菡的回覆,有些擔心,於是鬆了手臂,轉到李雁菡面前,看着她的臉。哪知卻見她又是紅着面頰,頷首咬脣,一副嬌羞模樣。
“芷安……咱們……回房吧。”李雁菡有些羞赧於此時的想法,可是那從心裡沛然而出的念頭,又如何能止得住呢。何況,何況本就……李雁菡再不好意思想下去,只是面上的紅暈,慢慢的都要散到脖子上去了。
“嗯,好。”申芷安這些日子總是帶着小怨念,此時見了李雁菡這般模樣,心裡如何能再安穩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