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又青的雙手換了各種位置,將樑爽折磨得死去活來。圍觀的高一新生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沒有拍手鼓勁。
將所有的角度和力度都嘗試了一遍後,程又青長長地籲出一口氣,那表情就像一個久曠的怨婦,將壓抑良久的抑鬱發泄完畢後的樣子。她好好地欣賞一番自己的傑作後,滿意地點點頭,一個漂亮的轉身,施然然地走了。
高一新生見熱鬧看完了,取笑樑爽一番後,有些趕着去飯堂,吃完飯再回家,有些回家心切,急匆匆地直奔去校門口。
樑爽找回自己的椅子,無視沿路調笑的目光,悻悻地走回班級。放好了椅子,樑爽回到了宿舍。208室宿舍裡,除了楊偉之外,其餘的室友早早收拾好行禮回家去了。
樑爽感覺有點疲累,一頭栽在自己的牀鋪上,隨口問道:“Dead胖子,還沒有走嗎?”
“嗯。”楊偉忙着收拾行禮,隨口答了一聲,然後問道:“樑爽,你這麼快就給黑麪女神折磨完了?”
樑爽意興闌珊地嘆息道:“唉!不要提了。我好心上前去安慰她,她反而當衆折磨我,真是好心沒有好報啊!”說罷,他忿開了話題,問道:“Dead胖子,剛剛我還見你在操場上圍觀,接着轉眼就不見了你的人影,我還以爲你回家了呢。”
“衣服多嘛。”楊偉隨口答道。
樑爽笑罵道:“你這dead胖子,穿過的衣服不立即洗,全留到回家後才洗,真夠髒的。你胖就算了,還這麼懶惰,那有女生會喜歡你。”
楊偉不好意思地訕笑一聲,忽然壓低聲音,鄭重其事地道:“樑爽,我再問你一次,你一定要如實回答我。”
“嗯?”樑爽坐直身子,盯着楊偉問道:“弄得神秘兮兮的,有什麼國家機密要問啊?”
“這個問題比國家機密還要難回答呢。”楊偉死死地盯着樑爽,一臉嚴肅地問道:“樑爽,你究竟與黑麪女神有什麼關係?”
樑爽愕然,以爲楊偉會問他與謝金志之間的拐扭,誰知道問起程又青來了。他愣愣地反問道:“我和黑麪女神能有什麼關係?”
楊偉一臉不信,提醒道:“例如,親戚之類的。”
“親戚之類的?”樑爽好笑地搖搖頭,答道:“什麼親戚之類的?我跟黑麪女神是那門親戚了?我怎麼不知道?”
楊偉放下手上的行禮,走過去直視樑爽的面門,盯着他的雙眼,一本正經地道:“真的沒有嗎?樑爽,你不要騙我,我們是哥們,有什麼不能說的?如果你不想讓別人知道,我一定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你這宣傳部部長的話還能信嗎?”樑爽嗤笑一聲,說道:“我跟黑麪女神一點關係都沒有,上非常二中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她是那根蔥,她更沒有見過我這個大帥哥……哦!當然,收到錄取知書後,我打聽過非常二中的狀況,所以瞭解了一些。”樑爽解釋完,看着楊偉反問道:“Dead胖子,你爲什麼無端端問我這麼無聊的問題?”
“你說無聊?那可一點都不無聊呢!”楊偉不贊同地搖搖頭,沉聲道:“你覺得,如果有一個人整天板着臉,不苟言笑,像世上每一個人都欠了她幾千萬似的。突然之間,她卻變得很貪玩,很喜歡惡作劇,十足一個天真活潑的小女孩。你不認爲這個人的變化很反常嗎?”
“難道……”樑爽皺緊眉頭,若有所思地說道。
楊偉湊過去,激動地問道:“難道什麼?你知道原因了嗎?”.
忽然,樑爽雙眼一亮,彷彿一休小和尚用兩根食指在小腦袋上轉了幾個圈,靈機一動,煞有其事地道:“難道她裝作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讓欠債的人放鬆警惕,重新奪回借出去的幾千萬!”
楊偉白了樑爽一眼,沒好氣地道:“你這人能有一次不胡謅瞎搞嗎?”
樑爽還了楊偉一個白眼:“承讓承讓,彼此彼此。”他換了一個表情,斜眼看着楊偉,不耐煩地問道:“怎麼了?黑麪女神本來就是一個兩面三刀、陰森狡猾、專損人不利已的惡婦,她的表現有什麼反常的?”
楊偉搖搖頭,沉吟道:“嗯……反正我就覺得怪怪的,特別在折磨你的時候……”
樑爽納罕道:“你這dead胖子是什麼意思?看見黑麪女神折磨我,你很開心嗎?”
楊偉沒有理會樑爽插科打諢,繼續道:“那種感覺就像……就像一對情侶在打情罵俏時,那女方的雙目所洋溢出來的開心,是打從心裡面、下意識地表現出來的。”
“嗯!”樑爽的頭顱猛地仰後,雙眼圓瞪,被震驚得無可復加的樣子,愣愣地道:“難道黑麪女神她……她的內心最深處住着一個S什麼女王?她折磨我,就像S那些小受受一樣罷了?”
楊偉倏地彈開,使勁地擺着手,連忙撇清道:“我不知道,這都是你說的,我只是八卦一下,不關我的事。”
樑爽翻了個白眼,重新躺在牀上,楊偉回到自己的牀鋪收拾行禮。他們兩人回家的路不同,所以楊偉收拾完畢後,率先告辭離開了。
平時吵鬧個不停的208室宿舍,忽然安靜下來,顯得冷冷清清,有些寂寞。樑爽的思緒可不在這,反正九月一號大家又會聚到一起,他更沒有一丁點傷春悲秋之情。此刻,他在想着程又青,想着楊偉剛纔的說話。早先,他回答楊偉的說話,只是掩飾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而已。現在,他腦海不斷浮現程又青騎在他身上時的情景,一些以前不曾有、不敢有的情感,不知不覺中在他的內心深處萌芽了……
休息了一會,樑爽輕裝上陣,只背上一個背囊,這已經是他回家所需的全部行禮了。走出了宿舍,穿過了操場,遠遠看見非常二中的大門口處,仍然人山人海。所有學生都一抽二拎,全身掛滿大包小包的行禮,那情景就像大饑荒時逃難的難民一樣。他們的神情都很熱切,第一次離開家,雖然才一個多星期,但足讓他們掛念家裡的各種美好。
樑爽可沒有他們那種心情,經過四年悠哉遊哉、無所事事的大學生活,他的時間觀念已經被淡化、模糊了,早不知假期爲何物。不過,從那些焦急的青澀臉孔上,他也有些被感染了,想起了家中的父母,心中也升起迫急之感。
樑爽加入了回家的大隊伍,浩浩蕩蕩地往車站的方向前行。沿着入學時所經過的那條路,再一次欣賞沿路兩旁熟悉的風景,雖然重生過來才一個多星期,他仍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來到了車站,候車區早已塞滿了非常二中的學生,密密麻麻,摩肩接踵,好不容易纔找到一絲空隙,但也塞不進一個人了。這狀況還是隻有一個高一年級放假,如果等到五一和十一黃金週的時候,全非常二中三個年級同時放假,那你才明白什麼叫做人滿爲患。
樑爽找不到位置,只好站在外面的陽光下,感受着中午陽光的毒辣,情不自禁地慨嘆道:“唉!我故意拖了這麼多久纔出來,想不到還是要跟人逼車。”
“樑爽,你還沒有走嗎?”有人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驚喜地問道。
樑爽轉身過去,見來人是卓盈,立即展顏笑道:“對啊!卓盈同學,你不也一樣還沒走嗎?”
卓盈掩嘴“呵呵”一笑,芊手輕輕地捶了一下樑爽的胸膛,嗔道:“你這人裝什麼正經?直接叫我卓盈就好了,還什麼卓盈同學前,卓盈同學後的。”
與女同學甚小交流的男生,一開始都會假裝一下謙謙君子,樑爽當然是一個典型。他點點頭,道:“嗯,那我以後就不客氣,直接稱呼你的全名了。”
卓盈再捶了一下樑爽的胸膛,嗔一了句:“你這人就少裝正經了!”然後問道:“對了,樑爽,你是來自那個鎮的?”
樑爽道:“鎮鎮鎮。你呢?”
“是嗎?”卓盈喜道:“我是來自與鎮鎮鎮挨邊的古鎮。樑爽,你是乘坐21路巴士回家的嗎?”
樑爽點點頭,想不到可以與美女同路,臉上藏不住笑意,在心裡感謝滿天神佛一萬遍。
卓盈笑道:“原來你是來自鎮鎮鎮,怪不得這麼古怪。”
樑爽提醒道:“卓盈,你這是開地圖炮,會得罪很多人的。”
卓盈嫣然一笑,說道:“有嗎?班上還有鎮鎮鎮的人嗎?我們女生這邊沒有了,你們男生那邊有嗎?”
重生過來的樑爽根本不用調查,就知道沒有了。他鬱悶地點點頭:“好像沒有。”
卓盈像是很喜歡笑,“呵呵”的脆聲笑着,打趣道:“物以稀爲怪嘛。”
樑爽納罕地抽動一下嘴角,忿開了話題:“卓盈,既然我們同乘21路車,那以後放假就一起回家吧,你說好嗎?”
“好啊!”卓盈滿心歡喜地點點頭:“有樑爽你在搞笑,我乘車就不怕悶了。”
“這位女同學,我也是乘21路車的。”突然,在卓盈的旁邊有人開聲答腔。
樑爽和卓盈扭頭望去,看見一個長得極度猥瑣的中年男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站在卓盈的旁邊。這猥瑣大叔還比卓盈矮上半個頭,穿着短袖白色襯衫、黑色西裝,狹長的馬臉戴着一副金邊眼鏡,手上還提着一個皮製的公事包,整一副人模狗樣。
猥瑣大叔對扭頭望過來的卓盈笑了笑,表情像極某島國動作片裡的男優。很喜歡笑的卓盈,禮貌性地回以一個微笑,笑容很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