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坐在操場上觀看無聊軍訓匯演的高一新生,其中有些餓得不輕了,而有些急切着回家,皆是顯得很煩躁。幸好,隨着校領導宣佈了一二三名的獲獎班級,頒了獎後,再說了一通沒有多少營養的總結,02屆高一新生的軍訓匯演,在響天徹地的歡呼聲中正式結束了。
經過樑爽的“不懈努力”,八班順理成章地沒有獲得任何名次。而他們的“仇家”一班居然得了個第三名。不但樑爽、楊偉他們抓狂,連程又青也有些不開心。
原來,一班的班主任是樑爽初次進入高一教師辦公室的時候,被程又青一句“有教無類”的霸氣所震懾的兩個女老師當中,那個較年輕的女老師,名字叫做宋丹丹。
樑爽只記得宋丹丹是高一年級的班主任,並不記得她是擔任那一個班的班主任。只怪時間隔得太久了,足足有十年長的時間了,那有人會去特別記住別班的班主任,而且對方還不是個美女。
經過上次的“有教無類”事件,本來沒有多少交集的程又青與宋丹丹,兩人的關係變得極其惡劣了。宋丹丹和那個較年長的女老師,名字叫做牛萌。她們兩人在與其他老師的聊天當中,不斷中傷程又青。在平時,程又青受她們的冷嘲熱諷可不少了,只是她勢單力薄,只能將怨氣積聚在心底,對自己八班與她們的班級的事情會比較上心一些,例如昨天與一班的籃球比賽。
樑爽見程又青的情緒有些低落,知道這與自己的“精彩表演”有一定的關係,心中多少有些歉疚,好心上前安慰一番:“程老師,節哀順變吧。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世上所有的好事那會給你一個人全佔了呢?況且,昨天的籃球比賽我們八班贏了,今天的軍訓匯演沒有拿到名次也是情理之……中!”
樑爽苦口婆心地講着,講到最後那個“中”字的時候,聲調陡然飆高了幾個分貝,可以與專職喊“皇上駕到”的太監相媲美。
程又青再一次施展武林絕學“九陰白骨爪”,兩根骨感細長的手指,彷彿一個鐵鉗一樣捏住樑爽耳朵最脆弱的部分,用力地向下拉成柿餅。她貝齒咬得“咯咯”地作響,聲音沉悶且冰冷地道:“你這是要向我領功嗎?我們班拿不到名次,還不全是你的功勞?”
“程老師,你客氣了,大家都不是外人了,獎勵那些就可免……則免吧!”樑爽疼得呲牙咧嘴,聲音都變了調。
“不行!”程又青見樑爽還敢耍嘴皮子,加大向下拉的力度,冷冷地道:“我身爲老師應該要獎勵分明,你是做得好的,我當然要獎勵,不然下次再有類似的比賽,你那會盡心盡力啊?”
纔剛解散,一部分高一新生早已好像跑路似的將椅子搬回了班級,一部分還沒有撤離現場,他們十分慶幸,想不到還有一場好戲上演,不由駐足觀看,心裡都慨嘆道:“軍訓匯演就是沉悶,遠遠比不上抽筋男的抽筋表演好看啊!”
八班的學生皆是面有懼色,平時板着臉的程又青已經讓他們害怕,想不到程又青發火的時候更加恐怖。
楊偉早就目睹過一次,覺得今次比不上程又青在高一教師辦公室,施展“九陰白骨爪”的時候來得精彩,不由微微地搖了搖頭,惋惜道:“大驚小怪,我真替你們這些沒有見過世面的土鱉可惜啊!黑麪女神這招‘靈犀一指拉柿餅’已經非常普通了,想起在教師辦公室,黑麪女神運足內力,使出了《九陰真經》裡面的‘九陰白骨爪擰麻花’,那才叫做神到極致,妙到毫巔啊!”
樑爽的臉色已經一陣紫一陣白,嘴上打起哆嗦求饒:“程女俠,大家都是斯文人,有什麼事不能慢慢講,非要動粗不可嗎?而且,很多小朋友在看現場直播呢,那影響非常不好的……哎呦!”
程又青直接無視圍觀的學生,她想通了,不能就這樣放過樑爽,讓他下次有機可乘,趁機逃脫。她咬緊了牙關,力度再加大了一分,冷喝道:“我管什麼影響好不好的,只要你以後再敢給我搞破壞,我不管什麼場合、有什麼人在場,照樣子滅了你,知道嗎?”
“小人知道、瞭解、明白了,你……你快放手吧!”樑爽趕緊滿口答認。
程又青冷哼一聲,剛要鬆手。此時,圍觀的學生散開一條路,校長馬爭在幾個主任和老師的簇擁下走進來。
馬爭沉下臉,肅然地問道:“程老師,你怎麼可以對學生使用暴力的?”
宋丹丹也在那些老師當中,她一臉幸災樂禍的看着程又青,差點忍不住要放聲大笑三聲。
紀律主任柯博站在馬爭的旁邊,他臉色鐵青,看着程又青的目光卻似怒又似喜,令人捉摸不透。
程又青沒有解釋什麼,悻悻地鬆開兩隻手指。
宋丹丹那會放過這落井下石的絕佳時機,使勁地擠開密實的人羣,湊到馬爭的身邊,斜眼看着程又青,在馬爭的耳邊,怪里怪氣地扇風點火:“馬校長,程老師隨意體罰學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當時,我就好心規勸過她了,誰知道她還沒有認清自己的錯誤,及時改正。這次竟然當在這麼多學生的面前體罰學生,影響實在太惡劣,對學校的名聲實在太損害了!”宋丹丹忽然變得大義凜然,一臉憂心忡忡地道:“如果那些被體罰的學生出了什麼意外,你要那些含辛茹苦養大了子女的家長如何是好?我們又如何給那些可憐的家長一個交待啊?”
柯博認同地點點頭,饒有深意地看了程又青一眼。他不像宋丹丹一樣,一心只想把程又青往死裡整。他湊到馬爭的耳邊,小聲地提醒道:“馬校長,先回辦公室再處理吧。”
馬爭微微頷首,讚賞地看了柯博一眼,扭頭暗含怒火地瞪着程又青,心裡面失望至極。他和程又青的父母是老同事,所以對老同事的女兒還是蠻照顧的。而且,他又做了程又青幾年的領導了,清楚程又青是外冷內熱的脾性,從來也沒有聽說過她體罰過學生的事情。現在卻見程又青當衆體罰學生,憤怒之餘,更多的是失望。
程又青跟平時一樣板着臉,沒有表現出絲毫愧疚。馬爭見狀,生氣地一甩手,轉身欲走。
就在此時,樑爽一手捂着發麻的耳朵,一手伸出食指指着宋丹丹,滿臉鄙夷地說道:“馬校長,你不要聽這個女人胡說八道!這個女人連問都沒有問過事情的經過,就惡言惡語編排程老師的壞話,可見這女人用心陰險、居心可測啊!”
在場所有的人皆是愕然,他們完全沒有想到樑爽會爲程又青辯解,特別是當事人的程又青。她當初認爲,如果樑爽不趁機添油加醋地編排自己,那真要求神拜佛了。而宋丹丹當然是臉色鐵青,如果雙眼放出的光芒能夠殺人的話,那樑爽早已死了一萬遍有餘了。
馬爭想不到事情峰迴路轉,好奇地對樑爽問道:“這位同學,那你說一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樑爽點點頭,答道:“我耳朵天生就有耳鳴的毛病,時不時要拉一拉才能聽清楚。但其他人不明白當中拉耳朵的技藝,只有程老師深得其中竅門,所以我就請程老師幫忙。而程老師是活雷鋒,做好事不留名字,叮囑我不要將事情說出去,所以……”
如果不是傻瓜,當然能夠猜到樑爽在胡謅了。馬爭聽見樑爽吹得快無邊無際了,心中不由打了個嗝噔:“難道這學生怕小青事後報復,所以才主動衛護她?”
馬爭剛想開口問話,被樑爽當着校領導和學生面前誣衊的宋丹丹,那肯善罷甘休,搶先問道:“這位同學,你是不是擔心你的班主任事後找你報復,所以現在主動示好,替她掩蓋過錯啊?”她語氣尚算溫和,只是雙眼死死地盯着樑爽,彷彿只要樑爽說出一個“不”字,她就要樑爽當場血濺五步似的。
樑爽也是明白人,他與程又青的矛盾,更多的是程又青盡職盡責,而自己胡纏蠻搞的緣故。而這個宋丹丹,他本來就討厭,現在看得出她往死裡整程又青,那會隨了她的願。
樑爽不爲所動,冷冷地與宋丹丹對視,真摯地說道:“我前面已經知道面前這位型英帥靚正的大帥哥是馬爭馬校長了,有馬校長罩着我,我還會怕程老師打擊報復嗎?”說着,他不屑地看宋丹丹,語含嘲諷地道:“這樣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我看某人的智商堪憂啊!”
在樑爽第一次來高一教師辦公室的時候,宋丹丹沒有記住樑爽這個學生,現在她可記住了,而且記得很深,銘心刻骨。宋丹丹蒼白的臉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頗爲難看。她“呵呵”地乾笑幾聲,說道:“沒有這種事那就最好,呵呵……”
程又青愣愣地看着樑爽,覺得樑爽幫她辯解已經莫名奇妙了,而且還敢嘲諷宋丹丹,更是大惑不解。不期然地,她想起樑爽說很崇拜自己的說話,當初那份莫名的感動再次涌上心頭,她看着樑爽的眼神,不由增添了一絲柔色。
馬爭見樑爽誠心不追究此事,也樂得事情就這樣揭過去,只是對程又青之前的印象,還是有些保留。他上前拍了拍樑爽的肩膀,微笑着問道:“這位同學,你叫什麼名字啊?一整白色軍訓服,穿得很精神,很適合你呢!”
“馬校長,客氣客氣,在下樑爽,人稱白麪小宋玉是也!”樑爽拱了拱手,恭聲答道。
馬爭聽着樑爽瞎吹,又好氣又好笑地道:“你這個人的精神面貌和思想品德都不錯,只是耍嘴皮子的時候多了一點,呵呵……”說完,再輕輕地拍了拍樑爽的肩膀,在一羣主任和老師的簇擁下,轉身走了。
宋丹丹走在最後面,臨轉身之前,還不忘狠狠地瞪了樑爽一眼。樑爽嗤笑一聲,在前世高中三年,宋丹丹都沒有教過他,他纔不怕宋丹丹能耍出什麼花樣來。相反,討好程又青纔是正道啊!
“程老師,我表現得怎麼樣?”樑爽見馬爭他們走遠,立即向程又青邀功了。他對程又青眨了眨眼睛,問道。
程又青登時收斂眼中的那絲柔色,冷冷地道:“很好很好……只不過,你有錯在先,難道你還以爲我會感激你嗎?”
“那裡那裡……”樑爽擺了擺手,振振有詞地說道:“那八婆是外人,而我們是內人,在你困難之際,我們應該團結一致,互相幫助的。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不!呃……團結內部一切可團結的力量……用這句話來形容合適嗎?”
程又青冷哼一聲,不理會樑爽瞎吹,一雙丹鳳眼射出森森的寒意,冷冷地問道:“那你更應該跟我解釋一下,爲何要在軍訓匯演的時候搞破壞?”
“程老師,你錯了!”樑爽立即糾正程又青,解釋道:“我這不是搞破壞,而是搞創意啊!你想想,那些軍訓匯演的步驟早已經公式化了,那些裁判看了七次一式一樣的表演,早已悶透了。所以我就想到了,我們八班不能跟其他班的一樣,我們要別出心栽,才能脫穎而出。只是想不到,那些裁判思想僵化,行爲死板,不懂欣賞我們八班的優異表演。唉,真是可惜啊!”
看見樑爽仰頭悲天憫人的感慨一聲,程又青再也忍不住那死死壓抑的怒火,氣聚丹田,“九陰白骨爪”和“靈犀一指”同時使出,嬌叱道:“你這萬年一出的天才,思想這麼超前,盡搞那些行爲藝術,誰會看得懂啊?”
“哎呦!”樑爽慘叫一聲,嘴上猛抽着涼氣,提醒道:“程老師,衛教官在看着你呢,你不能在他心目中留下一個粗魯野蠻的印象啊!”
“是嗎?我還求之不得呢!樑爽,你真是幫了我大忙了,這次就難爲你了。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啊!”程又青吹彈可破的肌膚,青筋暴起,加大雙手的力度。
“哎喲!”樑爽尖銳地悲呼一聲,撼天震地,悽慘地悲嘆道:“程老師,你怎麼學會用反諷的技巧來損人了?你……你好好一個老師,竟然學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