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納蘭明月爲側福晉即是爲了將即將飛黃騰達的納蘭延出綁住,也是爲了制衡同爲側福晉的如意,如意初進門爲了站住腳要靠弘謙,所以必定要對弘謙好,並且因爲身後的那拉府以及還念着幾分舊情的胤禛的共同庇護下,可以叫弘謙安全的成長几年,等到幾年後如意的翅膀硬了,而納蘭延出也有成就了,納蘭明月的身份地位跟着水漲船高,如意和納蘭明月就到了可以相互抗衡的時侯,這個時候納蘭明月就真正的制約瞭如意,弘謙一樣可以安全幾年。
即便以後在有什麼變動,已經長成了的弘謙有了自保能力,便也不會輕易叫別人傷着。
青先生嘗着從蘇州帶回來的碧螺春,不免感慨,爲了弘謙,福晉這步棋也算費盡了心機......
四爺要爲納蘭明月請封側福晉,叫他寫奏摺,他略走神了一會,又提筆認真的寫了起來。
宋氏領着大格格來找李氏,六月的天氣屋子裡沒有冰盆就坐不住,往常福晉在的時候在她們幾人的屋子裡都有定例,雖說福晉現在不在府中但一切還是按着福晉在的時候的規矩來,屋子裡涼爽舒適,透着隱隱的香氣,二格格正伏在案几上作畫,瞧見大格格進來便雀躍起來:“大姐姐來啦!”
李氏笑着打發兩個孩子去外頭玩,她跟宋氏坐在榻上閒聊起來。
“不知道要新進門的側福晉是不是跟福晉一樣?”宋氏有些感慨。
“說不好.....”李氏便又想起往常見過的福晉的妹妹,長相實在尋常,人也瞧着不是個聰慧的,跟福晉應該不能比。
宋氏便又道:“聽說王爺要給納蘭妹妹請封側福晉了,一下子院子裡就熱鬧了,只是我到替你不平,她家世一般也就一個小阿哥,你卻有兩個孩子,還不及你受寵,怎麼算也不該輪到她呀!”
宋氏說的也不是不再理。
李氏垂眸笑了笑:“說這些做什麼,王爺自然有王爺的打算。”
宋氏便也只笑了笑,聽見兩個孩子在院子裡的笑聲,面上的笑意就多了幾分真實......
格外的榮耀降臨在納蘭明月的身上,叫她喜悅的措手不及,她還以爲要努力很久才能像她姐姐一般做個側福晉,卻沒想到不經意之間就得到了這一切,聽說上頭已經準了王爺爲她請封的摺子,聖旨很快就能下來,下人們已經在收拾瑞院的正屋,到時候就叫她搬進去。
納蘭明月換了一件鮮豔的鵝黃色緙絲旗袍,在頭上又多簪了幾根寶石簪子,抱着四阿哥去找對面的武若曦。
王爺自回來只在福晉的正院歇了兩晚,此後就在沒進過後宅,後宅的事情自有大管事李沈從管着,跟她們沒有絲毫的關係,福晉不再所有人都謹慎了起來,也其實是因爲知道總有一個人會先破壞福晉在時大家墨守的規矩,而自己並不願當先成爲那個受害者。
屋外傳來納蘭明月高調的笑聲,武若曦的眼暗了暗,就見着得意洋洋的納蘭明月抱着四阿哥走了進來:“妹妹在做什麼?怎麼也不見帶着二阿哥出去走動走動?”
武若曦便笑了笑:“恭喜姐姐要做側福晉了!”
納蘭明月便笑的頭上的髮簪都晃動起來:“那就謝謝妹妹了!”
過不了多久還有一個側福晉要進門,那時候不知道後院會是什麼情形......
沒過多久所有的傳言就都有了定論,七月的時候納蘭明月接了聖旨,正式成了雍郡王府的第一位側福晉,而八月如意也以側福晉的身份進了雍郡王府。
作爲側福晉的納蘭明月當仁不讓的接管了後宅的事務,如意進門的事就是她跟李沈從一起操辦,帖子是早就發出去了的。
三福晉不願意來:“權珮不在家去了有什麼意思?在說也就是側福晉進門沒什麼好看的!”五福晉,康親王福晉,九公主幾個也都不願意到,總覺得心裡疙疙瘩瘩的。
於是當天並沒有幾個正室福晉到場,場面顯的有些冷清。
納蘭明月低低的同早早就到場的姐姐納蘭氏抱怨:“我才第一次管事就沒人給我面子.....”
納蘭氏笑着戳了戳納蘭明月的額頭:“真糊塗還是假糊塗?你們福晉不再別的福晉也不大願意來,這跟你有什麼關係,說到底是新進門的側福晉不得人心。”
納蘭明月抿嘴一笑:“我也就說說麼......”
寬大的雕花拔步牀上鋪着厚厚的被褥,叫坐在上頭的如意多少有些不自在,蓋頭外有嬉笑的孩子聲,大抵都是胤禛的孩子,屋外傳來了鬨鬧聲,她便緊張起來,知道是胤禛要來了。
猛然挑起的蓋頭叫光亮全都聚集在了眼中,她微微有些不適應,片刻纔算看清楚眼前的男子,很早之前雖然見過但並沒有看到樣貌,從不知胤禛是這樣的男子:
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頰上有一雙細長的眼,將所有的情緒都藏與幽深漆黑之後,刀裁的眉毛斜向上而去,薄脣好似一把利劍,微微抿着,透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皇子的蟒袍使他看起來更多了幾分高高在上的氣息,叫人望而生畏。
面頰上不是她所想象的任何情緒,叫她覺得慌亂,忙垂下頭,看熱鬧的孩子中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新娘子不好看!”讓如意的臉頰忽的紅了個透,只能裝作沒有聽見。
這是一個跟她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場景,甚至夜裡兩人也只是並排睡下並沒有任何動作,而她就是有再多的本事,在這個如此冷漠的男子面前也一點都使不出,只大睜着眼一直到天亮。
早上的認親宴因爲孩子多到顯得熱鬧,如意和納蘭明月個坐在胤禛的下首。
後院的女人們好些日子沒有見到胤禛,又沒權珮在跟前坐鎮,這個早飯用的前所未有的聒噪。
納蘭明月不住的給胤禛夾菜:“爺嚐嚐,這是我叫廚房特地給爺做的......”
武若曦淺笑着明豔又清新:“二阿哥的字又長進了,爺什麼時候在給他指點指點?”
李氏用帕子沾着嘴角好似一朵溫柔嫵媚的花:“我這幾日特地曬了些新摘的茶葉,爺若覺得疲乏了就來嚐嚐。”
到是宋氏沒有多說話。
如意瞧了一眼這些貌美如花的女子們,忽的垂眼,微微顫抖着道:“姐姐和弘謙在外面不知道怎麼樣了......”
胤禛的筷子便忽的放了下來,兩個月沒見了,只有時不時弘謙寫來的信,只說權珮一切都還穩當,只總是醒的時候少,昏睡的時候多,肚子已經隆起來了,太醫依舊不敢斷言生死,那樣千里之外母子兩相依爲命,他只這樣一想,就在吃不下一口飯,放下筷子起了身,大步朝外走。
從來不知道女人多了會這樣麻煩聒噪,權珮在的時候他怎麼就沒有感覺到?
好好的認親宴雖然因爲胤禛的突然離席而中斷,但如意卻成功的阻止了這其中某一個人在她新婚的前三天勾走胤禛的事情的發生。
衆人在看這不起眼的新進門側福晉,忽然就不敢在太過小瞧,即便這位側福晉在不得喜歡,因爲跟不再的福晉沾了一層關係,所以有時候便有別人沒有的便利。
胤禛雖然沒說多少話就走了,後來還是叫李沈從傳了話,叫如意和納蘭明月一併管家。
才進門的側福晉又知道什麼,說到底還是因爲福晉。
覺羅氏跟費揚古商量:“....權珮的孩子是十二月生,月份也重了,只一個弘謙在跟前連自己都照顧不到,我過去照應着,若是有什麼.....我就帶着弘謙一起回來,若是能穩當的生下孩子,我就依舊在跟前照應,直到母子平安。兒媳婦也歷練出來了,管家是沒什麼問題,只是我不在,你要多注意自個的身子.....”
她說着又落了淚:“我可憐的權珮,不知道受了多大的罪,我整夜都睡不踏實,總夢見她喊娘,說心口疼,我一伸手人就不見了....”
連費揚古都眼睛酸澀了起來:“你放心過去吧,到是你出門在外,千萬照顧好自己,到時候跟權珮一起平平安安的回來!”
於是如意三朝回門,在家裡並沒有見上覺羅氏,說是已經在去蘇州的路上了,她隨着安達拉氏進了二門,無意間回頭才從胤禛臉上看到了幾絲多餘的情緒,好似感激又帶着哀傷和無奈,是因爲嫡母遠去蘇州照顧姐姐所以感激?還是因爲自己不能親自前去所以哀傷無奈?
權珮管家的時候也同樣掌握着家中所有的錢財,若有多餘的也是由她支配,她又不苛責人,因此時常會給後宅中人做幾件新衣裳或打幾套新首飾。
納蘭明月和如意管家之後,胤禛並沒有叫她們知道家中其他的產業,更無存談起有什麼多餘的銀錢可自由支配,只每月按定例在司房太監手裡支取銀子,然後在分派到各人各處,於是下頭便漸漸有了兩人苛責吝嗇的傳言。
天氣漸冷,煤炭的數量也有限,李氏跟前有兩個孩子雖說煤炭較多,但跟往常比還是少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夜裡不夠暖和,竟叫三阿哥傷了風,她也並不去找納蘭明月或着如意要,直接找上了胤禛。
“福晉在的時候每人每處的煤炭從來不缺,今年卻比往年少了不少,夜裡也不敢用太多,害怕後頭沒得用,竟凍病了三阿哥,奴婢自己就是吃點虧也沒什麼,但阿哥格格們是主子,難道連點炭也不夠用?!”
如意被安頓在染香院的廂房住着,胤禛進去的時候她正在悄悄抹眼淚,瞧見胤禛忙站起來:“爺來了。”
胤禛便沉默的坐下,如意叫丫頭上了茶,並不見胤禛開口詢問她爲什麼會哭,便只好又沉默了片刻,自己說了起來:“每月的銀錢煤炭都是定例,是多少就是多少,我自己也是這麼用的,都是早有的規矩也不是我要虧待誰苛責誰,卻沒想到叫下頭人說了那麼多閒話......”
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全部都拿到他跟前來說,叫他異常的煩躁,以前進了後宅只覺得氣氛格外鬆快,是他願意來放鬆的地方,現在只要進來就有斷不完的官司,都敢湊到他跟前說話,怎麼權珮在的時候就不是這樣?
比方這次的事情,哪裡用得着最後鬧的所有人都不高興?權珮必定是早早就處置妥當叫誰也說不出怨言,以前只瞧着她鬆快,只當後宅也沒有多少事,現在才知道,後宅事少,是因爲權珮坐鎮後宅。
他覺得悶的慌,起了身:“以後給各處的煤炭都加了吧,不要凍着孩子。”
說到底還是有些怪她,如意便只好恭敬的垂眸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