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沛原是個商人,在翰國南部海雲市靠海上航運發跡,以前是向東南亞運輸商品,後來又向翰國運送石油天然氣。但在1997年,東南亞和翰國經濟遭到重創,出口運輸大爲縮水。而運送石油天然氣,因爲沒有大的石化公司支持,只能跟在別人後面撿些殘羹剩飯。
幾經猶豫,井沛原開始將部分產業轉移到首邇,依靠一些朋友的幫助,好不容易在這裡站穩了腳跟,但是生意卻一天比一天要差,完全靠着海雲那邊的舊生意維持着。首邇有自己的圈子,能讓你在這裡立足已經很不錯了,還想在這裡發大財,正當這裡的富豪們都是泥偶嗎?
但是近來最讓井沛原操心的就是兒女的事情,尤其是女兒井泰茜。其實從內心深處,井沛原希望女兒能夠嫁進豪門,這樣的話,對於家中的生意有極大地幫助。翰國的經濟命脈,就掌握在那麼幾家的手裡,其餘的富豪們,跟他們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井泰茜從小就表現不一般的天賦。不僅貌美,學習上也非常優秀,直接考入了首邇大學。這種美貌與智慧並重的年輕女子,是豪門媳婦的不二人選。可還沒等井沛原開始在“朋友圈”裡發佈“招婿廣告”,井泰茜居然全身心地投入到演藝圈中去了。
這讓井沛原大爲惱火。翰國演藝圈,尤其是女藝人暗地裡是怎麼樣的地位,作爲一位成功商人,井沛原非常清楚。他在跟朋友、合作伙伴喝酒吃飯的時候,經常會有“女藝人”過來陪酒,甚至有一條龍服務。有些成功人士,就喜歡這個調調。
現在女兒居然投身到這個黑不見底的大泥潭裡,雖然他的身份可以保住女兒不會像普通女藝人那樣,但可以確定,女兒以後與豪門媳婦無緣了。女藝人的名聲不好聽,豪門是不會接受的,那怕大家都知道你是“出淤泥而不染”。
井沛原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他知道,這是女兒用實際行動在反抗着自己的安排。從小她就有意無意地聽到了一些信息,知道自己的安排。從小就好強,力行獨立的井泰茜最後用一種不同尋常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對於女兒這種反抗,井沛原最後還是默認了。他知道,自己能夠發跡,完全靠的是七八十年翰國經濟大爆發的餘波,加上一些運氣。現在翰國的社會結構已經非常穩定,自家的生意要想再進一步是不可能的。所以這些年自己搬到首邇來,一邊維持着海雲的生意,一邊在首邇買樓買房。他都計劃好了,等着自己年紀大了,就把海雲的生意全盤變賣,依靠首邇的不動產,當個包租公,照樣過好日子。
兒女們也不想着如何振興家業,做一份自己喜愛的工作,找一個自己喜歡的愛人,平平安安地過日子就好了。
井沛原想明白後,連兒子改名李琯也投入到演藝圈都不再驚訝了。至於劉益之這個要“搶走”自家寶貝女兒的混蛋,他也能保持心平氣和的態度。
劉益之在井泰茜的陪伴下登門拜訪,遞上了兩盒高檔茶葉,四瓶華夏茅臺酒,井沛原很平和地接下了。
一桌的飯菜都是井夫人操辦的,很典型的翰國家常飯菜。
“劉先生是華夏人?”
“是的叔叔,我是華夏四江人。”
“四江?哦,華夏太祖的家鄉,我知道那裡。”
“叔叔去過華夏?”
“是的,九幾年去那裡談生意,去了好幾回。華夏男人對妻子很好的。”井沛原很含蓄地說了一句。
“是的,在大部分華夏男人心裡,愛人必須用心來疼愛。”說到這裡,劉益之含笑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井泰茜。女孩的臉上飛上一朵紅雲,微低着頭,拿着勺子在空蕩蕩的碗裡撥來撥去。李琯看看對面的劉益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然後埋頭吃飯,恨不得把頭扎進碗裡去。
井沛原咳嗽了幾聲,很威嚴地瞪了眉來眼去的兩人。等到氣氛平息下來,井沛原又開口問道:“聽泰茜說,你是做生意的?你從事什麼行業?”
女兒兒子把劉益之誇上了天,華夏國、翰國乃至花旗國都有極其強大的人脈。這些井沛原也是親眼所見。女兒能去花旗國出演主流影視作品,完全是對面這個傢伙的能力。
女兒回到翰國後,立即有幾家電視臺,還有幾家電影公司爭先恐後地向女兒示好,拿出不錯的作品邀請女兒出演。
井沛原深知翰國水面底下的內幕。女兒井泰茜在花旗國鍍了一層金,被媒體吹上了天,在普通人眼裡算是羽化飛昇了。可是在那些傳媒大佬的眼裡,根本算不了什麼。如果不能給他們帶來利益,你就是去天王星鍍層金也沒用。這些電視臺和電影公司能如此示好,背後肯定有一隻手在推動。
他找人去打聽了一番,這才知道應該是首邇第一銀行,甚至花旗國某些勢力跟翰國的電視臺和電影公司打了招呼。
首邇第一銀行在翰國資本中或許不算最頂尖的,但是井沛原這等人面前,都已經是龐然大物了。尤其是首邇第一銀行的投資領域有很大一塊集中在翰國傳媒行業,可以說是這一行的幕後大佬之一。這樣的大公司,居然會主動爲井泰茜說話,想來想去,也只有劉益之這條線了。
“哦,我主要是投資,涉及互聯網、通信、新興工業、汽車、能源以及農業牧業。”
井沛原一時語塞,這些你都涉及,你是多有錢啊?想到這裡,他腦海不由轉了幾圈,試探地問道:“請問高堂是從事什麼職業?”
“我父母親都是普通人,普通勞動者,我們家祖上三代都是普通人。所以我確實是白手起家。”劉益之回答道,迎着井沛原的狐疑,進一步解釋道:“主要是我運氣好,抓住了電子元件在華夏大爆發的機會,掘到了第一桶金。然後又認識了一幫好朋友,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下,才做到了今天。”
井沛原遲疑了一會,他不是商場小白,劉益之剛纔的話聽上去很簡單,但實際上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首邇第一銀行,你知道嗎?”最後,井沛原決定直奔主題。
“哦,那是我們投資公司的一個投資項目,而且正在逐漸加大對其的投資。他們的專務理事哈里森,就是我們的代表。”
井沛原又默然了,哈里森,是最近這段時間翰國資本市場的風雲人物。他不僅是首邇第一銀行的專務理事,更是約翰國某財團的代表。這些時間,他頻頻出手,投資翰國新興的互聯網、文化傳媒、化工、生物科技,跟三尚、LH、SKM等翰國大財團打得火熱。
據井沛原的一個位居首邇第一銀行高層的老友悄悄透露。來自約翰國的資本正在強勢進入首邇第一銀行,似乎跟那些大財團達成了某種協議。首邇第一銀行很有可能收購海雲國民銀行,合併爲翰國第一國民銀行,屆時將成爲翰國第三大銀行。而哈里森這位最大控股方,來自約翰國資本的代表,將成爲翰國第一國民銀行的會長。
而哈里森只是劉益之和他的合作伙伴的代表?井沛原品味着這句話裡的意思。李琯也嚇得夠嗆。他雖然現在在演藝圈裡浪,但是做得不好,總要回來繼承家產,所以多少知道些商業上的事情。哈里森,翰國資本界這麼大的腕,居然只是對面這位未來姐夫的馬仔、代理人?
唯獨井泰茜對這些絲毫不上心,只是雙目含情地看着對面的情郎。好吧,愛情總是會降低人的智商,男女都一樣。
“劉君,有件事情我需要跟你詳談。”井沛原鄭重地說道。
“叔叔,我也正希望能夠跟你正式談一次。”
看到這種情況,大家都不說話,默然地吃完飯,然後收拾好,把空間留給劉益之和井沛原。
“劉君,井泰茜在你心目中是怎麼樣的?”井沛源嚴肅地問道。
“叔叔,泰茜在我的心裡佔據着特殊的地位。”
“昨晚泰茜沒有回家來睡,也沒有給家裡說明情況,這是二十五年來第一次。劉君,你準備如何處置泰茜?”
“叔叔,我”劉益之臉上閃過猶豫掙扎,最後長長嘆了一口氣道:“我已經在國內結婚了。”
“農麻!斯萊幾!”井沛原臉色變得鐵青,忍不住破口大罵。此時的他雙目怒睜,滲出血紅色,就像一頭嗜血的獅子。
“昨晚泰茜喝多了,我沒有喝多,原本想把她送回家,但我不知道府上的地址,泰茜的手機又沒有電。開始時想送她去酒店休息一晚,可是我也知道貴國娛樂記者很厲害,經常在各大酒店徘徊蹲守。一旦泰茜被拍到照片,怎麼也說不清了,對她的影響非常大。想來想去,我只好把泰茜帶回我的家。不過叔叔你放心,泰茜在二樓主臥休息了一晚,我在一樓客廳對付了一晚,絕對沒有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這一點你可以讓叔母去問問泰茜。”
劉益之很鎮靜地解釋道,最後又補充了一句:“叔叔,雖然我好色,是個人渣混蛋,但我不缺女人,我犯不着用下流的手段對付泰茜。”
井沛原臉色稍微好轉一點,他坐在那裡,默然一會,最後鄭重地開口道:“雖然很不道德,但是希望你能體諒一位父親的苦心,劉君,你能離婚嗎?”
“不,叔叔,這是不可能的,我這輩子是不會離婚的。”劉益之毫不猶豫地拒絕道。
“真的不能?”
“不能!”
“那我女兒怎麼辦?外室,小妾嗎?”井沛原大吼道。
“除了名分,我可以給予她一切。”劉益之默然了一會,答道。
怒火又一次地衝上了井沛原的大腦,雙目又變得通紅,渾身顫抖的他最後怒不可遏地大吼道:“滾!滾出我的家,離開我的女兒!以後不准你再見她!”
劉益之站了起來,恭敬地行了一禮,“非常抱歉,給你帶來了麻煩。”
推開門,劉益之看到了站在客廳裡,滿臉淚水的井泰茜,如同帶雨的梨花,他的心裡忍不住一陣刺痛,但他還是按捺下,平和地彎腰行禮道:“泰茜,非常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
井泰茜看着那個消失的背影,淚水越流越多,幾乎要逆流成河了,最後,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的房間,緊緊地關上房門。
李琯站在門口,聽到房間裡傳出的撕心裂肺、卻拼命壓抑的哭聲,不由黯然長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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