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做好最壞的打算……
云溪仰着頭看着整個城市的璀璨燈火,右手一遍一遍地拂過自己腰間。那裡本該有一塊陪伴她一輩子的傷痕,她發現蕭然在他們的房子裡與女人歡愛的那個晚上,她被車碾過去時,從腰上那處生生像是把她斷開了兩截。
已經有很久都沒有想起那晚的事情。
屍首、墓地,那些不過像是南柯一夢,如果不是那記憶太過深刻,或許,她真的以爲一切都是自己想象出來的幻象。
“明天,我聯繫了幾個關係一直很好的客戶,他們聽說你有意要入主金峰,多有些想法,想要約你私下見面談談。”章寒打電話來告訴她一天的聯繫結果的時候,云溪已經躺在家裡,對面虎視眈眈地坐着冷偳。
手機並沒有按着免提,所以冷偳並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只聽云溪回了聲:“我什麼時候說要‘入主’金峰?是我理解有誤,還是你最近腦力使用過度?”
幫金峰是因爲金峰是祁湛的,如果她要金峰,和蕭然的惡意收購也沒什麼區別,只不過一個成了別有心機,一個成了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再說,她要了金峰有什麼用?只有是祁湛的金峰纔是她要保住的。
“不說是你入主,直說你因爲私人恩怨想要幫忙?冷云溪,你覺得作爲商人誰會沒腦子地因爲這個原因跟着你瞎起鬨?”
章寒喝了一口咖啡,連日來連軸轉下來,臉色早已不復當初的英俊瀟灑,揉着眉間,他一錘定音:“反正,對他們先這樣說。既然他們願意來,就是有商量的餘地。把話說在明面上,到底有幾分斗的餘地,也好事先估量清楚。”
“餘地”…。
云溪聽到這個詞,心想,即便是自傲如章寒,怕是也在心底早早給這場商戰演算出了預期的結局。
就當自己入主金峰這個消息是隻強心劑吧,先看看明天能來多少人再說。
掛了電話,果然就看冷偳不認可地放下茶杯,對着她橫眉冷對:“你是錢多的燒得慌,還是非要自己和自己過不去?你是念商學院的,蕭然是什麼人物,你就算再孤陋寡聞,天天逃課,也該知道他!他想弄死金峰,你趕着趟地往上衝,真以爲陳昊能救你一次還能救你第二次?”
商會酒會上的衝突,與其說,云溪沒有下風,不如說,陳昊對蕭然來說實在太過特殊,他在意的人,蕭然不好直接動手。可這樣沒有眼色地打斷對方的收購,以蕭然的秉性來看……。
冷偳不寒而慄。
“你既然都不接受祁湛,又這樣不要命地幫他,云溪,你太不瞭解男人。你這樣,不是幫他,而是讓他顏面盡失。不管最後結果是怎麼樣,所有人都會在被後續笑他,是靠着一個女人才能混到現在!”
“我不知道你不想我意氣用事。”云溪往後靠了靠,避免自己被眼前這隻抓狂得幾乎失去理智的野獸一爪拍死。
“你也知道你這是意氣用事?我告訴你,壓根就是以卵擊石。就算你加上張氏、冷氏兩家公司,論資金,論人脈,和蕭然有的比嗎?你自己明明都知道,爲什麼非要腦子發熱,往火坑裡跳?現在能從這裡面逃開的人巴不得離得十萬八千里,你倒是好,眼看就要出國當交流生了,臨走還要給我玩這一套!你存心想要氣死我是吧!”冷偳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子發過火了。在公司,他是老總,只要一個眼神不滿意,全體員工,上上下下無一不是戰戰兢兢。現在倒好,自己一直引以爲榮,甚至隱約間覺得天分有些近乎詭異的堂妹,搞得像是大堂姐一樣,爲了個男人,連天南地北都分不清了。
理智,商人做生意在唯利是圖也要有理智。
和蕭然鬥,京裡從商的,只要是長了腦子的,都不會和自己的下半輩子過不去。
“我知道你覺得我現在是入魔了,不可理喻。”云溪再一次從肋骨間劃過,猛然擡頭看向他:“我只問你,幫不幫我?”
這一雙眼,從來幽深神秘,看不出深淺。不管是在老爺子身邊,還是在學校裡,冷偳從不懷疑,這個堂妹有她獨一無二的世界,無人可以邁進融入其中。
可現在,這個創下電影票房冠軍,席捲歐美時尚界,甚至帶領金貿國際擊敗蕭氏的堂妹,極清冷地問出這麼一句,對着她的眼睛,冷偳竟覺得理智如自己,今天也昏了頭,除了唉聲嘆氣,竟再也想不出什麼阻攔的方法。
“你先忙你那邊的事,我找找看嶽晨,看看他有什麼辦法。”良久,他只能屈服。作爲冷家人,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家人真的被蕭然弄得再也不能踏入商界。
嶽晨。
云溪想了一會,這才記得,自己和這人竟然還有過數面之緣。貌似,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自己正好在爲張翠挑珠寶,碰到冷偳和他在一起。
從真正意義上來說,他纔是和蕭然最有直接利益衝突的對手。
從事同一個行業,同樣的鬼才,同樣驚人的魄力,只不過,蕭然的背景實在太高,即便嶽晨的手段再高,也無法超越他。但就這樣,他還能白手起家,在北京商界穩穩佔據着百分之四十的進口貿易幅度的男人。
如果能將他拉入夥,不用擔心他會出力到一半就見風使舵,更不用爲合作的事情產生分歧,對他來說,能幫他打擊蕭氏的人絕對會是朋友。
“那就麻煩你和他好好說說了。”云溪的眼睛亮了亮,正準備再聯繫一下老金,李嫂已經站在門口開始催促她洗漱休息了。
無奈,兩人老老實實地跟着李嫂身後回房各自休息。
冷偳覺得說動嶽晨是一件成功失敗比例五十對五十的事,當然,這還是低估的。畢竟,和蕭氏作爲競爭對手,這樣一個借力打力的機會,誰都應該不會錯過。
可沒想到,他打電話和嶽晨說的時候,對方竟然很冷靜地直接回絕:“我不想參合這事,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最後勸你的妹妹也不要動手。”說完,也沒有解釋原因,直接就掛了電話。
冷偳氣得冷笑。
以前在一處出來玩的時候,見識過這廝對女人的殘酷冷漠,沒想到對上他這個老朋友,也毫不手軟。
能勸的話他早勸了,可冷云溪要聽啊。
看她這樣子是鐵了心要幫祁湛到底了。
算了,當初要不上海的時候,祁湛安排好了前前後後,云溪的母親自己的嬸孃搞不好現在都不能這樣健康地站在家裡。就當是還債吧。
洗了把臉,他重新回到電腦前,勾勾畫畫,將圈子裡能用得上的人脈進行一次徹底梳理。
這一整理,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從房間出來,準備和云溪商量的時候,發現她早就已經離開。
估摸着是昨天給她打電話約着今天談事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
冷偳心想等她回來,如果談判的進展很不順利的話,或許,事情反而就塵埃落定了,也就不再那麼急躁了。
云溪是自己開車去了章寒定好的茶樓。
看上去很普通的地方,一點都不上檔次,還是在一條弄堂裡面,倒是環境很安靜的樣子。
一進門,就見幾張陌生的面孔忘了過來,像是掃描儀一樣,從上到下對她打量了個透徹。
云溪看了一眼章寒,見他輕微地對自己點了點頭,知道這是都有合作意向的,便微微露出個笑,伸手和大家打招呼。
都是老油條,光是寒暄什麼的,就花去了將近十五分鐘。等茶點上了,纔開始步入正題。
談話出乎意料的順利,不知道章寒視線和他們管路蜜糖還是怎麼地,一個個都是笑眯眯的樣子,絲毫不擺架勢。倒是很客氣滴一直誇讚云溪。
云溪見到那幾個人私下低聲嘀咕了幾句, 空氣似乎在那一剎那僵固住,誰也沒有說話。房間裡的中央空調運行的極爲穩定,藍朝升卻覺得自己忽冷忽熱,一下子陷入了兩種境地。
不答應,不過是順勢而爲,無功無過,沒有任何風險,自然也不存在任何損失。
答應了,勝算極爲渺茫,但只要一旦成功,作爲標杆案例,他們將是國內唯一勝過蕭氏集團兩次的企業,無論是影響力,還是日後融資,都決不可同日而語。
“你應該相信我。”冷淡的女聲中似乎有一種難言的情緒破土而出,可惜,藍朝升陷入自己的思緒,抓不住。
再擡頭時,眼底的情緒已經塵埃落定:“我需要再考慮一段時間,如果你有了可行的方案,可以聯繫我,到時我會給你我的答案。”
空氣似乎在那一剎那僵固住,誰也沒有說話。房間裡的中央空調運行的極爲穩定,藍朝升卻覺得自己忽冷忽熱,一下子陷入了兩種境地。
不答應,不過是順勢而爲,無功無過,沒有任何風險,自然也不存在任何損失。
答應了,勝算極爲渺茫,但只要一旦成功,作爲標杆案例,他們將是國內唯一勝過蕭氏集團兩次的企業,無論是影響力,還是日後融資,都決不可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