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茗向她微微一笑,輕輕福了一福,轉身便離開了。
江姨娘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她走出去,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滿臉喜意,興沖沖地跑去房間裡。
“九娘!九娘!今天那事,你再好好跟姨娘說說!姨娘幫你查查問題到底在哪裡!”也許不但不用擔心姚氏不說,還可以狠狠地給她一個好看呢!
關鍵便是九娘,看她有多少證據。
從九娘房間出來,顧茗這纔回了小姐院。但是仍然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十一娘那裡。
“今天下午到底是什麼事,其實就算十一娘你不說,我也能猜出幾分。”顧茗看着眼前有些畏縮地看着她的十一娘顧薴,冷冷說道,“可是你們不但沒有幫到我不說,反而差點害死九娘,所以我便不追究這事了。但是十一娘你想過沒有,九孃的事,你要如何交代?”
顧薴看着她進來,還以爲她來找自己麻煩的。沒有想到她竟然說這事她不計較了,不由得長長鬆了口氣。但是這口氣還沒有鬆完,緊接着顧茗的話,便叫她的心又提了起來。
“什麼交代?”顧薴裝聽不懂。
顧茗冷冷說道:“你不要跟我裝傻。我估計現在十娘十六娘就在魏紫院。你覺得她們會跟夫人說什麼?”
顧薴撇嘴,什麼夫人,怎麼還不改口啊?怎麼還不叫孃親啊?
“你可以不將我的話當回事,但是,如果你有需要,我隨時歡迎你去找我。?畢竟,咱們都是小姐院裡的,應該團結纔對。”顧茗話只能說到這裡了,站了起來。
顧薴自己會相通的,她一點也不會懷疑。
“什麼都住小姐院,你馬上就要搬出去住了,夫人都已經開始收拾院子了。”顧薴撅嘴說道。
顧茗聽了她這酸氣沖天的話,不由得驚愕道:“所以你就覺得心裡不爽,所以纔想要害我?”就這點事?這心眼也太小了點吧?
“不要以爲是小事!庶女十三歲以後就要搬到樓上去住,就跟現在八娘一樣,不到出嫁便下不了地!但是你現在是嫡女了,你就不必搬到樓上去住了!”顧薴氣呼呼地衝着顧茗嚷了起來,“你費那麼大的心思,其實最主要就是不想搬到樓上去住吧!”
“其實,你也可以的嘛!”顧茗好笑地看着她,“你還有姨娘在,還有同胞的兄弟,求個恩典,豈不是比我這個生母早就不在了的人要容易得多!”
顧薴一直生顧茗的氣,很大原因便是,以前一個需要擡頭仰望她的人,現在卻突然間變成了一個要她擡頭仰望的人。這樣的身份落差,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安然接受的。
只是聽顧茗這樣一說,她也醒悟過來,是啊,爲什麼要羨慕嫉妒恨顧茗呢,自己比顧茗可是強多了。她能夠做到的事情,自己爲什麼做不到?
不就是養到夫人膝下嗎,反正又不是真正讓她來養自己,只是圖個名頭罷了。只要像上次十四一樣抓住了夫人的要害,還怕她不答應?
“你慢慢想!”顧茗扶着門框,回頭,微微一笑,“我今天晚上會晚些睡!”
顧茗離開後,顧薴雖然不想承認,可是心底也不得不承認,顧茗提出的要求,她心動了。
那麼,自己去尋個什麼樣的姚氏的要害呢?
對了,今天下午九娘掉水裡,真是奇怪得很。當然二郎明明在攆着自己,可是當時木盆晃得那麼厲害的自己都沒有落水,而安安靜靜呆在原地的九娘卻是突然落水了。回來的路上,她一直逼問,可是九娘也說不太清楚,只說突然木盆便進了水。她嚇得不行,晃了幾下,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便落到了水裡。
可是木盆爲什麼會漏水?
還有十四孃的木盆也漏水了……有人想要她們落水,然後讓別人去救……
想到當時離她們最近的人是那個叫餘欽的少年,顧薴便大膽猜測,難道那個下手的人,是想要毀了她們的名節?
這人心思何其之狠、用心何其之毒!
顧薴穩了穩心神,進一步想到,那個人會是誰?
落水的十四肯定不是,九娘也不可能,自己也不是。落水的人都是三房,長房跟二房不會做這等對她們自己沒有什麼意義的事情。那麼,剩下的人,便只有十娘顧蕊、十五娘顧茵還有十六娘顧蕎了。
顧茵被董姨娘養得太好,懵懵懂懂地什麼也不知道。那麼,便只剩下十娘與十五娘了。
會是她們中間的哪個?
顧薴又記起當時十四娘想要上岸,可是十娘與十六娘一個勁地拖延,要她再多采一些菱角……走到她的木盆漏水。
所以,十娘與十六娘是合夥?合夥算計庶出的姐妹,想在光天化日、衆目睽睽的情況下,被人看到她們與外男肌膚相親、受授不親?
這也太狠了些!
她馬上站起身來想去尋顧茗,可是馬上又遲疑起來,在房間裡轉了兩圈,決定還是先去尋九娘,跟她先溝通溝通。
可是九娘竟然不在。
顧薴想了想,叫上白荷,點上燈籠,去了江姨娘所在的秋園。
顧蔦果然是在這裡。
江姨娘正與顧茗反覆地核對着當時的場景,想找出到底是誰下的手。可是顧蔦能夠回憶起來的細節實在是有限,費了這麼多功夫了,也沒有找到罪魁禍首。這叫江姨娘有些心浮氣躁。
正想着是不是去小姐院將顧薴請來,便聽到小丫頭通報說,十一娘來訪。
“來得正好!”江姨娘大喜,“她知道的肯定比你多!”趕緊叫丫頭將她迎進來。
三人湊到一起,將丫頭都遠遠地趕出去守着院門,自己則點着油燈,輕聲商量起來。越是商量,便越是興奮。
而顧薴還多了一個心眼,沒有將顧茗跟她說的話全部說出來。
從秋園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繁星滿天了。顧薴擡頭看看天上亮白的銀河,又拐去了何姨娘所住的院子。
“這個辦法好!”何姨娘對她的這個打算也極支持。一想着女兒三年後就要上樓,自己再也見不着不說,並且再也沒有辦法下樓,她便覺得難受。
顧茗出的這個辦法雖然使自己在名分上有所損失,但是女兒好纔是最重要的。更別說嫡女出嫁時候的嫁妝,比庶出的要多出那麼多。
女人有了一份體面的嫁妝,以後在婆家腰桿子都要直不少!
她當即拍板:這事值得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