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番談話終究是沒有繼續下去,張小柳後來再一想,也覺得自己操之過急了。他好不容易纔習慣了正常的生活,要真是分開了也未必能想通。還不如暫時維持現狀,至於別人嘴巴要說什麼,不去理會就好。
說不定什麼時候他想通了,會自己提出來。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雖說燒退了下來,但渾身痠軟無力,喉嚨幹痛的症狀還是讓他難受了好幾天。趙正則也放下他手中的刻刀,一邊不着痕跡的把家裡的活都幹了,一邊敲敲打打把舊屋用木柵欄圍起來。
雖然竹林裡養雞也有他們一份,但是農家裡不養些家禽也不太像話。新房子裡張小柳是不想再讓雞鴨進去的,不但啄食穀米弄髒地板,而且容易帶來跳蚤等東西。商量之後索性決定把這兩間舊屋用來養雞鴨和豬,也算是物得其用。
豬欄是需要改造的,不過現在也不急着養豬。因爲原先地板就沒有鋪石子,挖起來倒是容易。在原先張家兄弟睡的屋子裡,將裡面一半的地板挖了半米深,然後將屋子攔腰砌了一道牆,只留下一個三尺來寬的豁口用木板擋住,用來平日裡進出餵豬。
屋裡靠門半截就壘成了雞窩,也留下一個兩三尺寬的通道。雞窩四周有兩尺來高,雞即使撲棱起來輕易也不能飛出去。這樣的話雞、豬都被限制在各自的地盤,也保證了通道的乾淨整潔,平日裡只要定時清理豬欄雞窩就行。
轉念又想到雞也不能一直被關在雞窩裡,所以張小柳決定把舊屋門前的五尺的地方都划進去,用木柵欄圍着,每日還能將雞放出來透透氣。至於另一間屋子,他決定用來存放木柴和棘草。
春困秋乏,張小柳一人坐在門口看着不遠處趙正則在認真的幹活,打了個哈欠就趴在門墩上睡着了。
“柳哥兒,怎麼在這裡睡覺?”林草兒與趙正則打過招呼就往新屋裡來,走近才發現張小柳竟然真的睡着了。
“哎,草兒麼麼來了?”在室外裡張小柳當然睡得不沉,聽到有人叫他就醒了過來。
“你這孩子,不是剛還說傷風了呢,怎麼還在外面睡?仔細你吹了風又要難受了。”林草兒聽小松說了他生病的事,原想着順路過來看一眼,誰知道竟然會看見他這般毫無顧忌的模樣。
“已經好多了,現在不是還熱着嘛,有點風吹着才涼快。”雖然已經是秋天,可是太陽半分也沒有弱下去的樣子,他坐在門前正是爲了吹吹風。
“身體都沒有大好,吹什麼風?”林草兒拉着他的手把他拽回去,還一直嘮叨着:“生病了哪能這般隨着自己的性子?寧可熱一點,也別去吹什麼風。”
張小柳知道他的個性,要是不聽他的話指不定還要說下去,忙道:“是我疏忽了,不過今天已經大好了,才坐了一會兒,應該沒什麼關係。”
果然聽他這麼說,林草兒皺着的眉頭才稍稍放鬆,道:“你現在年紀不大,可別把身子養弱了,否則以後就難受了。”
張小柳忙不迭受教地點頭。
“我看阿正倒是挺勤快的,舊屋裡你們準備拿來做什麼?”他的態度挺讓林草兒滿意,就換了個話說。
張小柳把計劃與他說了,林草兒聽了也頻頻點頭。最後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道:“你們現在手裡也有生錢的門道,家裡的事還樣樣不落下,麼麼看好你們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張小柳不好意思地搖搖頭,道:“說不上什麼門道,要是霍掌櫃找了別人合作,釀酒的生意也沒法做下去,當然還得把家裡照顧好纔是。”單憑一門生意即使能賺些錢,也不敢掉以輕心。別說與霍掌櫃的合作做不了一輩子,就是過幾年小麥和小松長大了,也不能全家就指望這個賺錢。
“你這小腦袋,想法倒是多。我剛纔去大順家裡,他對新進門的哥兒可好,用的新東西盡往富來屋裡挪了。”因爲合作照顧竹林裡的雞,兩家也是越走越近。眼看他家快要辦喜事,林草兒抽空也就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
“我也聽福來說過他這個哥麼麼能幹得很,大順麼麼也是喜歡得緊吧!”張小柳以前也曾見過大順麼麼把自己屋裡的東西搬過去,因此並不覺得奇怪。
“我以前在田裡也見過幾回,倒真是能幹。只是如今他家裡這麼做了,以後貴來說哥兒可怎麼辦?”林草兒看了是心有感觸,要是現在把好的都給大的,以後小的怎麼辦?如果到時候再湊錢買新的吧,大的看了心裡也不願意。再想想自家裡有六個,更是頭疼了。
他就是隨口說說,也不指望張小柳懂什麼。有些事好像聽起來不要緊,可是到比較起來的時候可真要命。運氣好還能挑到一兩個大方脾氣好不計較的,若有一個像趙大田家高氏那般的都夠攪和了。
“柳哥兒,你在家裡多歇幾天,有什麼事就讓阿正去做。也別往竹林裡去,雞都好着呢!”這段時間林草兒身體幾乎是大好了,雖然還十分瘦弱,但只要不挑重擔,幹些輕鬆的活兒基本上沒問題。李家的人也因此對張小柳更是感謝,因爲他在桃金娘酒喝完之後,又送了一罈米酒過來,讓他每日用酒煮雞蛋吃。長時間下來竟然也能見效,至少林草兒覺得自己身子壯實了許多。
“好,那就麻煩你們了。”張小柳平日也是隔三岔五纔去看一眼,這時候也真是沒什麼力氣去。看來還是去趟大順麼麼那裡,問問有沒有要幫忙的地方。
雖說都是辦喜事,但是娶親又比遷新居麻煩得多。張小柳選日子的時候就特意在排出來的吉日裡挑了個比富來的親事早的,省得到時候忙不過來。不過對於許多來兩家吃酒的村裡人來說,一個月兩回也還是扎堆了。
轉眼小麥已經上了三個月的學堂,初時只憑着想要讀書識字的意念才能堅持着走完的路,現在已經十分習慣。每次新收的學生三個月後陳先生都會有一個考覈,背書釋義寫字,只從這三樣就能看出一個學生是否勤奮以及天分如何。
其實每天抽背書時都能看出學生是否用功,小麥這段時間的進步也是有目共睹的,他的認字量甚至已經能趕上一些年初入學的孩子。
起初學堂裡也有些孩子想要捉弄他,可惜他的表情從來就沒什麼變化,讓捉弄的人也覺得很無趣。加上他也不記仇,有人曾在路邊等着他過來跳出來嚇他,近些的孩子提早到學堂裡在他案前放只死蟲子或者其他小手段,若是以前的哥兒十有□□都被嚇着了,可他都不放在心上,下回在學堂裡碰見了,說話時也是笑眯眯的。幾回之後他們也不敢再使什麼主意了,平日裡幾個小子爬樹搗蛋玩慣了,看見這樣文文靜靜的脾氣似乎不錯的哥兒也覺得挺好的。可以說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小麥都成功地度過了大家對他的“考驗”。
這日陳先生對小麥的考覈結果十分滿意,難得整個下午對他們都是和顏悅色的。小麥心中也高興,又掛念還未完全病癒的哥哥,散學後背着布包就走,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享這個消息。
等平日與他一起走的靈均跟別人說完話回過頭來,才發現小麥已經走得連影子都見不着了。
“小麥,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走到村口,小麥習慣性地張望了一下,果然視線內看到石柱不出所料的又跑出了過來,一邊跟在他身後一邊問。
“先生散學早,就回來了。”其實散學也只不過早了一刻鐘左右,大概是他在路上走得快了。
那一回教他寫名字,練字時被他打擾了之後說了幾句,他就好幾天沒來村口等。小麥還想着沒人打擾自己了,誰知道哥哥問起,竟然說他是在生氣,還讓他去石柱家裡找他。
小麥想不明白哪句話就讓他生氣了,當然也不會上門服軟。誰知道過了沒幾天,他又出現了。小麥已經懶得與他計較了,反正他現在也不敢輕易在溫書時吵自己。
“小麥,回來了?”酉時過半,太陽也已經快下山了。舊屋的柵欄還沒有圍好,張小柳覺得力氣恢復些,人也沒有那麼犯困了,便也來幫忙。
“哥哥。”做木柵欄要先將木條豎着敲入地下,再用竹片橫搭過來。趙正則提前已經把木條的一端削尖,張小柳現在只要一手扶着木條,一手拿着石頭在另一端將他往地上敲。小麥忙走上前要幫忙,一旁的石柱見了,又搶過來拿起地上的大石塊,把木條敲了進去。
“石柱也來了?力氣很大,真是能幹。”張小柳接過小麥身上的布包,讓他進去吃飯,又朝他身後的石柱道。
小麥撇撇嘴,自己順手也能做了,他爲什麼非要搶着來?哥哥還總是喜歡誇他。
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麼,有人幫哥哥一把就好。一路走回來他肚子可真餓了,每天回來都得先吃一頓。
他走了進去,石柱就勤快地接替起張小柳的工作,有樣學樣地把木條敲進去。雖然他年紀比張小柳還小些,但平日裡玩鬧慣了,也很有一把力氣。
“石柱也進去玩會兒吧,我慢慢做就行,你可別敲在手上了。”張小柳看着石柱毛糙的動作還是有些擔心,要是一不小心沒敲到木條上,把手弄傷了可不好看。
“小麥在吃飯,我先做一陣子。”石柱衝他一笑,彎腰又拿起一根木條。不知道爲什麼,在張小柳面前他總會不由自主的緊張。明明小柳哥看起來也很溫和,從來沒有說過他。石柱撓了撓頭,有些不明白。
直到地上堆着的木條都用完了,又在張小柳連聲的勸阻下,石柱才進了屋子裡去找小麥。
小松還沒有回家,廚房裡也沒有人。石柱不是第一回來這裡了,徑直從天井走過去,敲了敲最南面的屋子。
“什麼事?”裡面果然傳出小麥的聲音。
這間光線最好的屋子便是張小柳特意給兩個弟弟留的書房,入門處是空蕩蕩的,暫時只在裡頭擺了一張尋常大小的木桌,靠牆置着一面書架。靠窗的位置還有一張像矮几一樣的東西,正是借鑑了王師傅畫的圖紙做出來的案几,高矮十分適合□□歲的孩子。案几上隨意的放着幾本書,小麥在案前正禁危坐,已經開始背先生今日教過的文章。
“今天該教我認字啦,你不會忘記了吧?”石柱將門推開一條縫,露出一半面孔,小聲地說。
小麥執着書的手頓了下,因爲事前就知道先生這幾天要抽考,心裡多少有些緊張,竟然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進來吧。”這間書房目前只有他在使用,連小松都不會跑進來玩。小麥隔一天就要把裡面仔細地打掃一遍,連書桌和案几都要擦過,裡面可謂是纖塵不染,也導致石柱每次進來都小心翼翼的。這時候聽小麥發了話,才真正推開門走進來。
教石柱認字這回事也是在上次他鬧過彆扭之後,小麥不耐煩每次溫習時都見到他在一旁問東問西,所以才勉勉強強提出每個月可以教他三回,每次半個時辰,能記得幾個字就看他的能力了。一開始石柱找着這個理由,第一天認完了字第二天又上門來,最後才說好每十天教一次,確保他把前面的字都認住了。
幸好石柱也不太笨,每回能記住十個左右,而且下次拿來考他也依然記得。小麥覺得這樣也算沒有白費力氣,就不挑他的錯處毀掉這個約定了。
平時小麥都會把要教的字寫下來,也當是練字。等墨水乾了以後正好可以讓他用來認字。但這次因爲忘記了要教他的事,自然也沒有提前做準備。只好把書本平攤在桌上,挑了幾個簡單的字準備教他。
對於這件事張小柳也知道,但既然小麥願意,便由得他去了。心中感嘆果然是小孩子,即使今天鬧彆扭明天又和好如初了。別看小麥每次見到石柱都不耐煩的樣子,可是能讓他主動開口教還真不容易。
“阿正,我去大順麼麼家坐一下,天黑了你就先回去,別砸着手了。”張小柳看看天色,決定先去看看大順麼麼。他這裡的木條都敲了進去,只等趙正則再橫着架上竹片,雞纔不能從裡面鑽出來。
趙正則遠遠應了一聲,張小柳便朝另一邊走了。大順麼麼既要準備富來成親的事,隔一天還要煮雞食餵雞,幾乎都是早出晚歸,所以他要特意等到這個時辰纔去。
“福來,你麼麼在家不?”來到門前,就看到福來在菜地裡摘菜,張小柳走前去問道。
“在呢,柳哥兒,有什麼事不?”福來擡頭看了他一眼,心情不太暢快的樣子,卻還是帶着笑容答了他的話。
張小柳覺得有點奇怪,福來也算是個手腳勤快又聽話的孩子了。大順麼麼雖然管教得挺嚴,但是對幾個孩子也挺好的,應該不至於讓他心裡覺得委屈。但他一時之間也不方便去打聽,便道:“那我先去找你麼麼,福來,明天要是有空來我家裡坐坐。”
住進新屋後村子裡偶爾有其他人會來坐坐聊個天,但是福來也只來過一兩回。張小柳特意邀他過去,若有什麼煩惱,離了家也比較容易說出口。
“好啊!麼麼就在屋裡,你進去就是。”他們家人也不少,福來還要再摘些青菜。張小柳又是相熟的,便沒有特意起身送她進去。
他家的門是打開的,張小柳走進去就看到大順麼麼在屋子裡餵雞。
“大順麼麼,在餵雞呢?”
“是啊,過幾天這些雞都得殺了。”門廳裡大順麼麼手裡端着一盆雞食,一般那是近年關的時候給公雞屯肉才喂的。但是富來成親恐怕得把這些雞都殺了,他也只得提前養些肉,否則平日裡餓慣了,殺出來的雞隻剩個骨架,擺在飯桌上也不好看。
不過也只能喂這幾天了,再遲幾天餵了也長不成肉,白白浪費糧食而已。
“富來哥要成親了,這可是大喜事。舍點自家養的雞也沒什麼。”張小柳知道他最關心富來的親事,笑着安慰他。
“可不是麼,年初的時候孵小雞也是爲了這天。可是眼見日子越來越近,我卻總是放心不下,唉!”大順麼麼嘆了口氣,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不過近在眼前的兒子,讓他怎麼能不掛心?自家是一沒田地二沒房屋,到時候還不知道怎麼辦。
“親事不是挺好的嗎?大順麼麼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張小柳不解地問。若是不喜歡對方,或者根本不瞭解,擔憂還有些道理。明明他自己滿意得不得了,還有什麼好放心不下的?
“今兒個你草兒麼麼也來了我這裡,阿正他大伯麼家的高氏,你記得吧?因爲當初答應給他們建新房子,現在遲遲不動工,正在家裡鬧着呢!”
張小柳這兩日幾乎沒有出門,連衣服都是小麥洗的,當然也沒有聽過村裡的八卦。這時候聽了不由疑惑:“前幾個月不就說他懷了身子,現在還沒有生下來吧?這個時候也不能動工啊!”
這裡的規矩便是家裡有人懷着孩子,屋內的大物件是不能隨意移動的,更別說動工建房子裡。小則孕夫生病懷胎不穩,大則直接流胎都有可能。
大順麼麼看他一眼,道:“大田家的也是這麼說,高氏可不依。說等孩子生下來再動工也行,得先把銀子給他保管着。你聽聽,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張小柳聽了也覺得這高氏不是個善茬,但想想以往趙大田一家的所作所爲,好像也沒什麼值得同情的。
“這可是合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們以前怎麼對阿正的,大順麼麼也親眼見了。我看高氏這話雖然沒什麼道理,恐怕也與他們一家脫不了關係。大順麼麼何苦去想他們家的糟心事?”
“你說的有道理,可是現在我家裡別說建房子,就是像樣的新東西都找不出幾件,要討新人過門還真是怕人家不滿意……”大順麼麼也沒辦法,雖然他一個長輩可以端着架子,可是光有架子如果天天要吵鬧可有什麼意思?
“大順麼麼這麼有心,富來哥也是看在眼裡的,現在就別多想了。”張小柳不善勸人,只得這麼說。
“能給他置辦的都儘量做了,也真是怪不了我這個麼麼了。”大順麼麼想了想,也贊同他的話。
見他果然不再提了,張小柳纔將一直放在身側的袋子拿到他面前,道:“爹爹麼麼走了之後多虧你接濟我們,現在富來哥娶親,這也算是我們家給的賀禮吧。要是差些什麼,也好儘快補回來。”說罷,把錢袋遞到他面前。
雖然錢袋子看起來沉甸甸的,但是裡面都是他平日換來的銅板,折算回去剛好是一兩銀子。
大順麼麼看着鼓鼓的袋子傻了眼,問道:“柳哥兒帶這麼多銅板在身上?”
張小柳明白他的意思,道:“這是我剛從家裡拿出來的,路上也沒人看見。富來哥成親正是花錢的時候,就略當我一點心意吧。”
“就算是賀禮,即使他大伯家也沒人拿這麼大份的來。柳哥兒賺些錢也不容易,還是收回去吧!我把早幾年買給福來的東西拿出來先用了,也勉強湊夠。”雖說這麼做有些對不起福來,可是也沒辦法,只能一個個來。
“大順麼麼不用客氣,最初我們家菜地裡只有野草,連菜籽都是從你這裡要去的。現在做了幾回酒去賣,得了些錢你也是知道的。這些銅板你就收下,放心地去給富來哥置辦東西吧!”
大順麼麼搖了搖頭,道:“我也沒幫到什麼,要不是你們爭氣,家裡也連吃的都沒得給你們。你還是拿回去,以後給小松做家底吧!”
張小柳沉吟半晌,他雖是出於好意,但是大順麼麼不收倒也正常。只要不是貪小便宜之輩或者落入絕境,一般人想來也不敢收下一個孩子的錢。
“大順麼麼,竹林裡的雞年底就能出欄了,到時候少不得能掙上一筆。這一兩銀子就算是我借給你的,你先辦了富來哥的事,等什麼時候手上有錢了,再還給我吧?”
“那些雞真的能賺錢?”大順麼麼還是有些猶豫。日子過起來真快,那些雞也餵養了好幾個月了,眼見着長大。可是聽說快要出欄了,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這個我也騙不了你,到時候雞還得你們送出去,張掌櫃自然會結算銀子。大順麼麼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去吧!”
“我要是用了,除非真的雞出欄了賺了錢,不然我一時半會可拿不出錢來還給你們……”
“我們不立字據,家裡也不急着用錢。大順麼麼不用爲我擔心。”張小柳笑着說。他和草兒麼麼這般老實的人,整個村子裡也找不出幾個。
作者有話要說:屯肉:農家裡養豬或者養雞,很多是年節殺來吃的。比如平日散養的雞,過年前一個月會關在雞窩裡,天天喂好食,到過年時能長不少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