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的二樓休息室裡,和凱利獨處的杜婉兒所有些羞澀的坐立不安。
人雖然到了她跟前,可是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尋常那些短信裡的問候都說不出嘴,就像是被膠水黏上了一樣。
而凱利依舊是一身紳士的優雅從容,靜靜地品嚐英倫風味的點心和紅茶,似乎感受不到對方的侷促不安。
做了一下心理建設,杜婉兒終於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輕聲問道,“凱利,你…你喜歡吃這些點心嗎?”說完,她有些懊惱,因爲自己想問的明明不是這個。
“還好。”凱利頓了頓,“非常正宗。”她的視線在杜婉兒清麗可人的面上淡淡地掃過。
杜婉兒暗中竊喜,因爲這些小點心也是她親手做的,凱利這相當於是對她的誇獎!
也許是凱利的誇獎讓她有了勇氣,她更加大膽了一些,“那…凱利,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你都不回覆我的短信。我知道你很忙,我也不是非要你時刻都回復我,其實你回覆我一次就好……”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凱利打斷了杜婉兒越來越低的聲音,那雙淺色的眼就像是藏着黑色陰霾一樣,更是影影綽綽地帶出幾分譏諷和嘲弄。
杜婉兒一愣,似乎是被凱利這副模樣嚇到了。
凱利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捏住杜婉兒圓潤的下巴,強迫她看向她的臉。
“你這樣一個被安放在溫巢裡的金絲雀懂什麼,嗯?你對我感興趣,是因爲我貼近你們少女嚮往的幻想世界嗎?”她這次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那直白的嘲諷和惡劣的笑容,絲毫沒有了尋常那紳士的友善,反而充滿了人心的險惡與陰暗。“看看你,天真的少女,你在我眼裡,只不過是隨時能被宰割的羔羊。”
她的拇指在杜婉兒頸部的主動脈上撫摸着,只要她一個用力,這個脆弱的少女馬上會喪失所有光彩。
“呵——”凱利嗤笑一聲,“少女,你想要體驗刺激的生活,我想你哥哥也能給你,而我的世界,從來不會容納你這種脆弱的小東西。”她的眼明明滅滅,深藏着如同惡魔所棲息的陰暗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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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這樣的。”杜婉兒清麗的小臉上卻顯示出一抹同她的脆弱不符的堅韌,“我沒有你想象的那樣弱小!”她緊抿着嘴脣,身體還有些莫名的顫抖。“我也見識過這個世界的醜惡,我也知道這個世界的殘忍!我不是嚮往黑暗世界的單純少女,我只是喜歡你!”
最後一句話,她說的格外用力,格外堅定。
向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凱利竟然覺得有些被少女憤怒的視線刺傷了眼,手竟然不小心滑落了。
杜婉兒的胸脯因爲激動和微怒而上下起伏着,眼底甚至都帶了一抹水色。
凱利卻毫不憐惜地笑了,偏白的面容充滿了邪惡,她猛然俯下身子,和杜婉兒臉龐相貼,溫熱的呼吸卻溫暖不了她話語的陰涼,“喜歡我?那你知道我是女人嗎?你知道其他人會怎麼看你嗎?”她粲粲一笑,壓低的聲音恐怖而充滿惡意,“他們會說你是異類!說你噁心!說你精神有問題!說你需要看心理醫生!你的朋友會因爲你喜歡女人而疏遠你!你的家人會因爲你喜歡女人而唾棄你!你會活在永遠無法被寬宥的邊緣角落裡,享受着日漸濃郁的排斥和孤立!”
“夠了!”
一聲突然的輕喝,緊接着一雙柔軟的手彷彿用盡全身力氣一樣狠狠地勾住她的脖子。
脣瓣相貼,笨拙而又努力地親吻着,就像是一頭不顧一切的小牛犢,橫衝直撞,用最直白,最原始的方法表達她的心意。
凱利眼裡寫滿了錯愕,甚至引以爲傲的身手都成了笑話,全身的所有感官就只剩下了和那溫熱柔軟貼合的部分。
她的蠢笨,她的用力,她的那種似乎放棄了全世界,我只要你的心情,都迅速又無法阻攔地涌入了她的腦海裡。
她的牙磕破了她的脣,她的脣染紅了她的血液,在她們的脣瓣裡,卻誕生了一個純潔污垢的世界。
那個世界裡沒有歧視,沒有排斥,更沒有固守的陳規。
冰涼的液體落在凱利的臉頰上,她看過去,卻發現杜婉兒已經泣不成聲,她的手緊緊地攥着她的騎士服,那帶刺的幹玫瑰刺破了她的手,她卻也不願放開。
明明是帶有人體溫的液體,怎麼突然就像是硫酸一樣帶有強烈的腐蝕性,直接腐蝕了她的心臟,痛到窒息。
杜婉兒微微離開她的脣,在梨花帶雨中,對她輕輕一笑,“我都知道,但那又怎樣?這個世界的確對我兇惡過,可是它同樣願意給我活下去的勇氣和溫暖。我身體殘疾,可是我有愛我的親朋好友。我愛上了同性,可是我有你。”
那建設出來的銅牆鐵壁的高樓大廈瞬間轟塌,一發不可收拾。
無論她再怎麼自欺欺人,都抵不過她一句‘我愛上了同性,可是我有你’。
“別再拒絕我了,好麼?我想進入你的世界,不是因爲你的性別,不是因爲你的地獄,只是想靠近你,和你一起沉淪。凱利,我不會救贖,因爲我們沒有人需要救贖。”或許是她們之間太過濃郁,杜婉兒也放棄了所有害羞,大膽激烈的表示自己的愛,也直白地說出她的洞悉。
“你——”凱利的嗓音嘶啞,不等她說出什麼,杜婉兒再次以吻緘口。
凱利知道自己徹底敗了,在這個少女面前被看的透透徹徹。
她的眼終於柔和下來,摘下手套,用手掌貼着杜婉兒的臉,主導這個吻,用舌尖引導她單純笨拙的吻技。
原來杜婉兒一直都知道,她是喜歡她的。
沒錯,她其實是對杜婉兒一見鍾情。
在沒遇到杜婉兒之前,她也一樣喜歡女人,想要把那些乾淨純粹的女人掰彎,惹上灰燼,她以爲佔有就是愛。
可是當真的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她才發現,她的佔有無疑是把人拉進無望地獄!
她可以無所謂的面對千夫所指,因爲她不在乎。可是她不想讓那個人也面對歧視和排斥。
對杜婉兒冷處理不是因爲不喜歡,而是因爲太喜歡。
她自以爲僞裝的很好,卻不知道在杜婉兒眼裡漏洞百出。
凱利看着杜婉兒因爲不會換氣臉上而染上的緋紅,輕輕地退離。手掌輕釦着她的後腦,另一隻手溫柔地撫摸着她的臉龐。
“婉兒,歡迎來到我的地獄。”
“不,是我們的。”
……
此時此刻看着趙貝貝這副模樣的蘇錦覺得很搞笑,明明趙貝貝看起來已經至少二十五六歲了,怎麼這手腕看起來還像是玩校園霸凌那一出手筆?
如果蘇錦知道趙貝貝上學時候的經歷,那真真切切是一本校園霸凌史,把人堵在衛生間裡的事更是沒少做,以至於現在她也會下意識地用校園霸凌的行爲面對蘇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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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的不爲所動,讓趙貝貝大爲惱火,“你還以爲會有人來救你嗎?哼!不可能,外面我都已經掛上了‘維修中’的牌子,不會有人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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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琪眼裡瞬間蒙上一層對趙貝貝的崇拜,怪不得剛剛表姐掛了牌子,原來是想到了這一步,真是厲害!
趙貝貝很是受用,更是趾高氣昂地瞪着蘇錦,彷彿蘇錦已經是她的籠中鳥,“你現在乖乖的讓我們出氣,否則,我會讓你今天成爲笑話!”
蘇錦真的覺得非常無聊,沒有想要和這種智障玩‘校園霸凌’遊戲的想法,她眉目疏冷,“今晚是荊門的大日子,我不想旁生枝節,你們兩個如果不想被荊門遷怒,就趕緊出去吧。”
“你怕了吧!虛張聲勢!搞得你好像特別厲害一樣!你不就是一個什麼也不是的外地佬麼!”趙貝貝自得且輕蔑地看向蘇錦,“如果你現在去給我喝一口馬桶水,我們就放過你,怎麼樣?”
葉琪馬上掏出手機,準備拍下蘇錦狼狽的模樣留下來賞玩。
蘇錦眼底徹底冷了下來,有人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只見她俯身抱起裙襬,露出裡面修長勻稱的雙腿。
在趙貝貝和葉琪不解的視線裡,她赫然來了兩個側踢。
只聽‘砰砰’兩聲,兩個女人就躺在地上,那充滿污水的拖把正正好好地落在她們二人的身上,噴濺出的泥水在她們的臉上肆無忌憚。
蘇錦冷冷地看了她們一眼,沒有任何的可憐,轉身揚長而去。
摔蒙了的趙貝貝和葉琪二人一想到這拖把是擦衛生間的,甚至隱隱的還有些微妙的味道,頓時都尖叫出聲,如同鬼哭狼嚎,甚是可怕。
蘇錦關上門,掃了一眼門把手上的維修牌子,冷淡的瞳孔裡透不出一絲的動容,直接整理一下裙襬,向前走去。
“好巧,我們又見面了。”
修長尊貴的身影站在不遠處,親和友善地對她笑着,金色的頭髮在壁燈下渡上了一層夢幻的星光。俊美的面容斧削刀刻,如同歐式宮廷壁畫裡走出來的王子。好聞的古龍水味道慢慢地飄散而來。
蘇錦緊抿着嘴脣,面無表情,甚至明亮的雙眼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她站在原地,不曾上前半步。
“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泊爾苦笑一聲。看來並不是他的錯覺,他救過的這位蘇小姐,看起來對他的忌憚很深呢。
蘇錦的眼珠終於動了動,就像是木偶終於上了發條一樣,雖然能動了,可是卻那般失真。
“…沒有。”乾澀的聲音從她的喉嚨裡冒出來算是今生蘇錦第一次和泊爾說話。
泊爾搖搖頭,平易近人的臉上依舊有些苦惱,“如果不是有誤會,那爲什麼小姐你對我避之如蛇蠍呢?”或許是考慮到不讓蘇錦感覺到不適,他也沒有上前,二人之間一直保持着這個非常疏遠的安全距離。
因爲我怕我控制不住想要殺了你!
蘇錦在心底扭曲着,掙扎着。
她的心理有了病,這個病就是泊爾,她的心魔。
面對蘇錦再次的沉默,泊爾非常想探究,可是又看出蘇錦內心全副的武裝,便只能放棄。
他有些落寞和遺憾,“這樣吧,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泊爾,M國人,也是一名商人。如果曾經我和你之間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我在這裡給你鄭重的道歉,對不起!”
蘇錦的瞳色陡然深了一下。
也就是這麼一瞬間,泊爾腦海裡突然閃過了什麼線索,可下一秒就被洗手間裡衝出來的兩個瘋婆子打斷了。
“啊!我要殺了你!”
趙貝貝和葉琪不顧一切地尖叫着衝着蘇錦撲過去,而蘇錦也不會讓兩個渾身濺滿了泥點子的瘋婆子傷到自己。
於是又是兩個飛踢,兩個人再次摔倒在地,更加狼狽不堪。
面對這兩個咎由自取的人,蘇錦終於喪失了所有耐心,向聞聲趕來的荊門安保人員示意道,“把她們兩個交給南懷瑾處理吧,順便告訴他一聲,如果你們荊門不方便處理,我來也沒關係。”
能在會場裡負責安全問題的人,肯定頭腦好使。一聽蘇錦這話,又看到蘇錦周身的氣勢,便點點頭,把趙貝貝和葉琪二人一個手刀劈暈,阻絕了魔音貫耳,又對蘇錦點點頭,帶着二人退下了。
而此時蘇錦再次看向泊爾所在的方向,卻沒有看到泊爾的身影。
即使如此,泊爾剛剛出現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表情她都歷歷在目。
蘇錦放在體側的拳頭陡然握緊,而後又無力的鬆開。這麼重複幾次後,她才吐出一口濁氣,回到了二樓。
回到休息室,蘇錦馬上感覺到了凱利和杜婉兒二人之間的微妙,更不用說二人微腫乃至有些破損的脣。
感覺到蘇錦的視線,已經沒有了剛纔那麼大勇氣的杜婉兒小臉一紅,就像是小媳婦一樣低下頭,不好意思說話。
而凱利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縱容的消息,卻直白不避諱地對蘇錦道,“主人,我們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