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冉冷冷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孫滿就這麼站在一旁看着陳醫生給宋冉換藥。
照例,換藥的時候,宋冉不停地悶哼着,手幾乎要將那被子扯碎了,大顆大顆得汗珠順着臉頰緩緩往下流去。
陳醫生換下來一堆帶着血的紗布,又倒了點清洗傷口的碘酒,宋冉終於不再是悶哼,而是撕心裂肺地叫出了出來……
叫得樓下廳裡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是那種嘶啞着嗓子的慘叫聲,宋冉疼得眼神都渙散了起來,取子彈的時候會打麻藥,可換藥的時候也不可能打麻藥。
痛也只能忍着,強忍着。
好一會兒,陳醫生拎着藥箱下了樓,走到秦默身邊,低聲道:“少主,那丫頭,發燒了。”
秦默神色波瀾不驚:“怎麼會發燒?”
“大約是昨晚在海水裡泡了很久,又中槍,之後一直睡在地上的緣故吧。”
秦默神色似乎有些不耐煩:“那就給她吃退燒藥。”
“那丫頭不讓人靠近,不肯吃藥,水杯都被砸了,藥又灑了一地,大約以爲自己腿廢了,所以整個人都很焦躁不安,脾氣更大了。”
秦默瞥了他一眼:“你們這麼多男人,搞不定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
一旁的孫滿內心腹誹:以前遇上不聽話的,那就打嘛,罵嘛,但這個宋冉,顯然似乎是不能打罵的,那他們通天的本事也搞不定這撒潑的丫頭啊。
陳醫生也束手無策:“我確實搞不定她。”
秦默輕嘖一聲,起身:“一幫廢物。”
然後擡腳往三樓走去。
宋冉坐在地上,看着一旁一片狼藉的樣子,又盯着自己的大腿,大腿上纏着一圈又一圈的紗布,換藥的劇烈疼痛感到現在還有餘韻,讓她忍不住冷汗直冒。
可痛的不是腿,而是心,她這條腿,就這麼廢了,就這麼廢了。
這該死的秦默,她想殺了他,她一定要殺了他!
秦默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宋冉靠在牀邊,一旁杯子藥片灑了一地。
秦默離她三五步遠的時候,停下了腳步,指着她:“上牀去。”
宋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是說要殺我嗎?爲什麼不朝我心臟上開一槍?爲什麼?”
秦默緩緩走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到牀上去!”
她身上,滾燙一片。
宋冉嫌惡地甩開他的手:“拿開你的髒手!”
秦默卻捏緊了她的手腕,這丫頭,太不識時務了,他怎麼居然能留她到現在?
她臉上全是汗,額頭上的頭髮都溼成一縷一縷的了,她臉色很紅,大約是因爲發燒的緣故,眼裡也佈滿了紅血絲,整個人看起來又狼狽又可憐。
他猛地用了力,將她拉起來,聲音裡不帶任何憐香惜玉:“我讓你睡到牀上去!”
宋冉被他粗魯的動作拖拽着,腿上的傷口牽扯到,疼得她悶哼不止,豆大的汗珠就這麼滾下來。
秦默幾乎是將宋冉扔到牀上的,卻在下一刻,手腕被宋冉拉住,宋冉一個翻身,將他壓到身下,秦默的脖子便被她手中的玻璃碎片給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