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娘子的幸福生活 5回生 巴士
?範長安臉一低,繞過了杜秋娘,坐在老太太的跟前,低聲問道:“祖母,你好些了麼?”
昨兒他真是累壞了。
這些天他都守在老太太跟前,昨兒半夜,老太太卻突然被什麼噎住了一般,沒一會便昏了過去,情況看着極爲危險。
他慌了神,一路小跑着去了林大夫家,敲了半晌的門卻是無聲無息,他又着忙地跑回去,見着老太太的臉都青了,他想着去鄰村請郝大夫來回得多花時間,便想揹着老太太出門去尋郝大夫。
正要出門時,天上一道閃電劃過,他的腦子裡突然想起杜秋娘的話,“這幾日林大夫大約不在家,晚上如果你要找鄰村的郝大夫,你別去鄰村找,你去咱們村長家找。可千萬記得,別揹着範老太太四處跑,晚上溼冷,老太太受不得顛簸!”
他糾結了許久,終是放下了祖母,一人衝進了雨裡去村長家,果真找到了郝大夫,救回了祖母的命。
“聽長安說,昨兒可多虧了你點播,他才能找到大夫救回我這條老命。”老太太的精神還可以,握着杜秋娘的手。
杜秋娘見範長安被老太太晾在一旁,也笑着問道:“老太太可好些了?”
“好多了。”老太太笑道:“大夫說,我這是風寒多日,內火太盛,昨兒一口血吐出來,倒是通了脈絡,因禍得福了。”
老太太又歪了頭指着範長安,“我這傻孫子險些揹着我衝到雨裡去,若我真淋了雨,這條老命可真沒了。”
範長安耷拉着腦袋,臉上有不正常的潮紅,這會聽了老太太的指責,擡了頭想反駁,眼睛卻是水靈靈的。
杜秋娘眼瞅着他眼神有些不對,低聲喚了句,“範長安。”
範長安“嗯”了一聲,順着老太太的船沿……倒下了。
“長安是個膽小鬼,怕風怕雨怕打雷,半夜起來遇妖怪,四個腦袋三條腿……”
範長安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夢裡面反覆有人在他耳邊唱着這首童謠。
小小的杜秋娘扎着兩沖天辮,帶着一幫子小鬼頭圍着他,指着他哈哈大笑。他眼瞅着杜秋娘,心裡想着,這個小丫頭真好看,皮膚雪白,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樣亮,可就是愛取笑他這個外鄉人。
杜秋娘是個愛欺負外鄉人的可惡的小丫頭。當時他便這麼想。他從不與村裡的孩子們嬉鬧,杜秋娘便越發斷定他是個膽小鬼。
這丫頭,瞎唱!可每回他捏起拳頭揍她,都下不起手。
“範長安,範長安!”又來了!這丫頭總愛連着兩聲叫他!
範長安捂着耳朵,皺着眉頭,哼哼道:“不要再叫了,悍丫頭!”
“什麼,你叫誰悍丫頭!”杜秋娘望着桌上給範長安端來的稀粥,恨不得潑到她臉上去。
好端端地一大早拉了她來,自己卻發了燒躺在牀上,這下可好,家裡就兩個人,還都病了,她不能見死不救吧?沒辦法,自個兒摸到廚房給範家兩個人準備了飯菜。
範長安倒還好,睡覺時還要喊她“悍丫頭”!
杜秋娘蹙了眉,順着範長安的耳朵便擰了下去,範長安吃痛,眼睛一睜開,眼前的杜秋娘的眼睛已經如銅鈴般大,手裡提着他的耳朵罵道:“死範長安,你都醒了還裝睡,起來吃飯!”
“悍丫頭,果真是悍丫頭,可惡!”範長安心裡默默唸了兩聲,鼻尖卻聞到一陣清粥香,肚子“咕嚕”一聲叫,他擡眼便見杜秋娘得意的笑。
範長安喝粥時十分安靜和斯文,不像杜金寶杜銀寶,端起碗來稀溜溜地便吞進肚子裡,儘管他餓,可是看他吃飯卻像是一副畫。
杜秋娘暗暗想,範長安或許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少爺,可是卻落到了安平鎮這麼個小地方。
“範長安,你爲什麼每次見了我都結巴,你很怕我麼?”杜秋娘疑惑道。
“噗……”眼見着優雅吃飯的範長安險些噴出一口粥來,杜秋娘蹭地一下起身彈開,嫌棄地看着他。
範長安嗆了口粥,好半晌纔回過神來,臉憋得通紅。
杜秋娘撣了撣衣服,道:“就知道你怕我。成了,粥給你放鍋裡了,你晚上熱熱就成,我走了。”
“悍丫頭!”範長安眼見着杜秋娘走遠,斂聲吼了下,握了握拳頭,低頭……接着喝粥。
杜秋娘回程的路上腦子裡跟開了竅一般,突然明白昨天一直想不明白的一個關節了。
張秋芳既然是在長平鎮的員外家當丫鬟,那是許多人都豔羨的差事,若是照常理,她都到了二十五六歲了,主人家怎麼也該給她配人,最不濟也是個小廝。何以都二十五六歲了家裡還替她贖身?贖身了也就罷了,員外家的丫鬟比起普通人家的小姐或許就金貴幾分,她大可以在長平鎮尋一門好親事,何以還跑到安平村,嫁給帶着五個拖油瓶的老鰥夫?
當年她只覺得替杜老漢高興,也沒多想,杜老漢也是個實誠的人,肯定覺得這姑娘年歲大了才嫁不出去。可她好歹也是活過一世的人,當年張元寶在長平鎮也挺吃得開,她似乎還真去過那什麼員外的家,聽說,那員外是個色中惡鬼……
最不能信的便是媒婆的嘴,她說的再是天花亂墜,還不如杜秋娘自個兒的眼見爲實。
必須去一趟長平鎮,杜秋娘暗暗想。
到了家,一個好消息便砸到了杜秋娘的頭上——張家說要考慮考慮。
杜老漢蹲在家門口,臉色不是很好,杜金寶躲得遠遠的,生怕在他爹眼前犯了衝。見着杜秋娘,杜金寶湊上來拉開她道:“大姐,你這是上哪裡去了?一大早沒做飯,爹都着惱了。方纔媒婆來了趟,說張家的那個姑娘又不願意嫁了,爹的臉就黑了下來,悶不吭聲地蹲了半天,地都不下了。”
“知道原因麼?”杜秋娘低聲道。
“媒婆說的也不仔細,不過……”杜金寶頓了頓,道:“似乎是張家聽了什麼風言風語,說大姐你潑辣……”
“呸!”誰潑辣了?她這是講道理好麼!
杜秋娘一想,定然是蘇家的寡婦作祟,不過這回也好,她還得感激她!
“一大早死哪裡去了!病纔好就亂跑!心野了是不?野了出去就別回來!”杜老漢瞅見杜秋娘,劈頭蓋臉便是一頓罵。
杜秋娘吐了吐舌頭,打發了杜金寶下地幹活,自己忙着開始做家裡的活計。
這幾日倒是平安無事,杜秋娘得空了,便去範家幫忙,統共也不過是做些飯的事兒,倒叫範老太太好一頓感激,順便又數落了一頓範長安,杜秋娘每回聽了,只是眯着眼睛笑。
到後來,每回她去範家,都能見着範長安拿着本書坐在門前看,見了她來,他便起身跟她一同進屋。
去範家的路上要穿過一片林子,這一日,她按照平日的時間往範家走,斜下里卻突然竄出個人來。
“杜小娘子,你這是去哪裡?”
此人生的是明眉皓齒,眼底裡自帶着一股子風流,舉手投足全是書生作派,便是此刻問話,也是彬彬有禮,若是平常的小丫頭見了他,定然是心醉的。
可此刻杜秋娘見了,卻只覺得噁心。
此人,不是張元寶又是誰。
杜秋娘蹙了蹙眉頭,厭惡道:“走開!”
“杜小娘子這是怎麼了?”張元寶沒想到一向熱門的自己竟然這麼不招人待見。
往日杜秋娘見了他,總會湊上來甜甜地上來打個招呼,喚一句:“張大哥。”
杜秋娘年紀雖是大了些,可比起那些黃毛丫頭,她卻自有一番撩人的滋味。張元寶即便在長平鎮的學堂裡唸書,看多了長平鎮的小姐丫鬟們,可每回見到杜秋娘依是驚豔。
曾經有一度,他以爲杜秋娘對她是有意的。
可現在這是什麼情形?她的眼裡滿是厭惡?
他?張元寶?被人厭惡?
這不可能!
“走開!好狗不擋道!”見眼前的人依然攔着路,杜秋娘擡了眼惡狠狠道。
“你……”張元寶一怔:他真被嫌棄了!
這個事情他完全不能接受,以至於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伸出手去拉住杜秋娘,喚道:“杜小娘子,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那句話還沒出口,杜秋娘一把推開張元寶,險惡地斥責道:“下作的東西,虧你還念過書,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呀!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張元寶被劈頭蓋臉一陣罵,心下有些愕然,可臉上的從容他又得保持着,是以這會他的表情有些豐富。踉蹌了兩步,他又上來抓杜秋娘,這回他是使了大力氣想要留住她,杜秋娘不妨,險些被他拉到懷裡。
一陣馨香襲來,張元寶頓時心猿意馬,越發抱住杜秋娘的腰,嘴裡唸叨道:“杜小娘子,你定是誤會我了……”
“畜生!”杜秋娘提了眉掣肘便去頂了下張元寶,這時,身旁一個身影一閃,那人提拳便打在張元寶的鼻樑上。
“砰!”張元寶連人都沒看清,一下便暈了過去。
情勢突變,杜秋娘有些錯愕地看着來人,失聲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