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飯,衆人又圍坐閒聊了一陣,吳家興就告辭走了,魯先生也回了書房,五郎就要跟着去,被連蔓兒攔下了。
“雖然說是要考試,哥你想加倍用功,可也別把弦繃的太緊了。”連蔓兒告訴五郎,要注意休息。
“我知道。”五郎就點頭。
“還有,哥,你晚上儘量少用眼睛,多用耳朵,多讓魯先生給你講解。”連蔓兒又告訴五郎,“晚上燈再亮,也不如白天,還是費眼睛。”
連蔓兒這是不想五郎爲了考試,熬壞了身體,視力下降。
“娘,我哥考試前這些天,每天的飯菜咱得講究點兒。”連蔓兒又和張氏商量。備考絕對是強腦力勞動,營養跟不上是不行的。這個錢,一文都不能省。
“這肯定的。”張氏表示贊同,“我都打算好了,這些天每天都給你哥準備肉菜。”
“光有肉可不行,”連蔓兒就道,“還得常買點魚,羊肝這些也要有。”
連蔓兒就和張氏一起商量每天要給五郎準備些什麼吃食。吃魚補腦,也補眼,羊肝更是補肝保護視力必不可少的。
“早上那一頓不能馬虎,晚上我哥看書晚了,咱還應該準備夜宵。”
連蔓兒和張氏商量,又林林總總地列了一張單子出來。
小七就湊了過來,一臉的羨慕。
“姐,我要跟哥一起唸書。”小七就忽閃着大眼睛,對連蔓兒道。
“知道了,少不了你那一份。”連蔓兒忍不住笑出聲,捏了捏小七胖乎乎的臉蛋。小七這小傢伙,是個毫不掩飾的小吃貨。給五郎開小竈,又怎麼能少了小七那。就算不給小七帶份出來,五郎也不會吃獨食。還是會分給小七的。
…………
春寒料峭,五郎在緊張的備考,家裡其他的人也都沒有閒着。
這天吃過了晌午飯,張氏就和趙氏約了一起去王石榴家裡抓豬羔子,連蔓兒和連葉兒自然也跟了一起去。
“葉兒,你們家今年要抓幾個豬羔子?”連蔓兒就問連葉兒。
“昨天我爹和我娘商量了,就把四嬸過年時給我孃的餵豬的那些錢,都抓豬羔子。”連葉兒就道。“反正今年我們也沒有地種。我爹去山上上工,我和我娘在鋪子裡幹活,再加上洗衣裳,剩下的。我們就養豬、養雞養鴨。”
連蔓兒點了點頭,沒有地種,就專心發展副業,錢一點也不會少賺。
去年連蔓兒就跟着連守信和張氏來過王石榴家抓豬羔子,今年自然是輕車熟路。張氏挑了三隻小豬羔,一共五十九斤,每斤依舊是五十文錢,價銀一共是兩千九百五十文錢。趙氏也挑了三隻,過秤稱了是五十六斤。價銀是兩千八百文錢。
張氏本來打算抓五隻小豬羔的,讓了兩隻給趙氏,才只抓了三隻。
王石榴夫妻兩個相幫着兩家人將小豬羔送回了家。
連葉兒夾依舊用的連家老宅的豬圈,連蔓兒家用的自然是新宅子跨院的豬圈。
“葉兒,你們錢夠嗎?要是不夠,我這可以給你先墊上。”連蔓兒就小聲對連葉兒道。
“夠了,蔓兒姐。不用你給墊。”連葉兒就道。過年的時候,張氏給趙氏餵豬的錢是兩千七百掛零,加上她們三口人掙的工錢,足夠付這買豬羔子的錢。
“你們還要買雞、買鴨吧,還得過日子。要是銀錢不湊手,你就跟我說一聲。”連蔓兒告訴連葉兒道。她想幫扶着連葉兒一家把日子給過起來。
“我們先用自己的錢,要是到時候真不夠啥的,那我再跟蔓兒姐你開口吧。”連葉兒想了想。就道。
“那也行。”連蔓兒就道,“葉兒,你們今年這是不打算搬出來了是嗎?”
“我爹說不搬。”連葉兒低下頭道,“說那麼大的院子,空着也是浪費。就是搬出去了,還得來回地照看。還不如就先不搬。我爹說,等攢夠了蓋房子的錢,把房子蓋起來了,我們再搬。”
連蔓兒哦了一聲,這像是連守禮的想法,保守,能省則省。
而且,連守禮和連守信一樣,捨不得老宅。連守信不也是直到發現沒辦法在老宅住下去了,才下決心搬家的嗎?而連守禮,因爲沒有兒子繼承香火,他對老宅的想法,還要更復雜一些。
對此,連蔓兒也只能沉默。
只抓了三隻小豬羔,當然不夠,第二天,連守信就套了小牛車,帶上張氏和連蔓兒往趙家村來。
趙家村的趙老疙瘩家今年也養了小豬羔,連守信提前打了招呼,趙老疙瘩將八隻小豬羔都留着沒賣,讓連守信先挑。
與王石榴家的白皮帶黑花的豬不同,趙老疙瘩家的小豬羔是一水的黑毛豬。
“……可以往俺們村打聽打聽,凡是買過俺家的豬羔子的,沒有不誇好的。……上食,長的快,好好喂着,過年的時候,少說也能長到二百斤。”趙老疙瘩非常熱情地介紹着他家的小豬羔,一邊用樹枝將趴在母豬跟前的小豬羔趕起來。
看着小豬羔長的結實,跑動的也歡實,連守信和張氏就都很滿意。
三口人,一人挑了兩隻小豬羔,只將最瘦小的兩隻留給了趙老疙瘩家。
“得了,剩倆撈渣,俺們自己個養活了。”趙老疙瘩笑道。
六隻小黑豬羔子,過秤稱了,一共是一百零三斤四兩,抹去零頭按照一百零三斤來計算,價銀合計是五千一百五十文錢。
隔天,連守信又去青陽鎮的大集上買回來六隻豬羔子,這六隻出自兩窩豬,一共是一百一十一斤,花了五千五百五十文錢。
一共十五隻小豬羔,連守信就將找人砌牆,將一個大豬圈隔成三個小豬圈,每個小豬圈裡都放了豬食盆和水盆,這是怕十五隻小豬羔都擠在一起,有的搶不上食,長不好。隔開來養,就可以有效避免這種情況,也可以減少豬瘟病的發病率。
買回了小豬羔,連蔓兒扒拉着算盤算賬,十五隻小豬羔,總共的花費折成銀子供是十三兩六錢五分,養上一年,年底留一頭自家殺了吃肉,其餘的賣掉,估計最少可得銀四十四兩二錢。
餵豬主要用連記鋪子剩下的泔水,這個可以不算錢,那麼去掉買豬羔子等成本,一年下來,養這些豬的純利潤大約是三十兩銀子,另外加上一頭豬的豬肉。
三十兩銀子,對於大戶人家不算什麼,但是對於莊戶人家,卻是筆大收入。
小豬羔買回來,有大梁子媳婦喂,並不用連守信和張氏操太多的心,張氏就找了個破籃子在裡面鋪了乾草和棉絮,在上房東屋的炕梢弄了一個窩,又抓了一隻抱窩的母雞進屋。
“娘,你咋把它抱屋裡來了。”連蔓兒看見張氏手裡打蔫的母雞,就問張氏。
“雞抱窩孵蛋,不能冷着。不抱屋來,在外面,這雞也孵不出來啊。”張氏放下母雞,就提了一籃子雞蛋,往炕上坐了。
“那放前院廚房裡,要不放鋪子那屋裡不也行嗎,幹啥非得弄這屋裡來?”連蔓兒就道。
“擱別的屋我不能常看着,我不放心。再說,別的屋,也沒這個屋暖和。要不是知道你嫌埋汰,就擱你那屋裡了。你和你姐那屋裡最暖和。”張氏就舉起一個雞蛋,眯起眼睛衝着陽光打量。
聽張氏這麼說,連蔓兒就不吱聲了。
“你別看着它這樣,抱窩的雞不吃不喝,一點也不埋汰。”張氏繼續挑揀着雞蛋。
連蔓兒就爬上炕,在張氏身邊坐了。
“娘,你這是幹啥那?”連蔓兒問張氏。
“挑孵雞的雞蛋。”張氏就拿了兩個雞蛋,讓連蔓兒對着陽光看,“這個就能孵出小雞來,這個就不能。”
張氏讓連蔓兒看兩個雞蛋蛋黃處的細微差別。
連蔓兒眨眨眼,點點頭,表示看明白了。其實她沒大看明白,不過心裡知道,不是每個健康的雞蛋都能用來孵雞的,只有受過精的雞蛋,纔可以。連蔓兒家有公雞,但也不是每個蛋都合格。
張氏只挑了十個雞蛋,然後就又提了個籃子上炕,這籃子裡面放的都是鵝蛋。每個鵝蛋,都比連蔓兒的手掌還要大。
連蔓兒捧着個滑溜溜的鵝蛋,愛不釋手。
“……從小七同學家買的,說都能孵,我再看看。”張氏就又將鵝蛋每一個都對着陽光看了一遍,滿意地點點頭。這纔將十個雞蛋、十個鵝蛋都仔細地放進雞窩裡,又將母雞抱上去,讓它趴好。
“行了。”張氏又讓連蔓兒幫忙,在炕梢放了一扇閘板,將雞窩隱蔽在閘板後,和外面的空間隔開,這才拍拍手道。
母雞孵蛋期間,不僅要溫度適宜,而且最好選用安靜、隱蔽的空間,避免母雞受到驚擾。這樣可以保證小雞的出殼率。
“娘,這些蛋,得啥時候能孵好?”連蔓兒又問張氏。
“正常算要二十一天,也有早兩天晚兩天的。”張氏就道。
“二十一天,那時候我哥差不多剛考完試。”連蔓兒算了算,就道。
“差不多。”張氏點頭。
晌午,五郎和小七從私塾回來,五郎就從書包裡拿出一封信。
“我爺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