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捺國的人與坤乾國有些相似, 面容儒雅溫和,但皮膚微黑,鼻樑高挺, 雙眼略深。
而坐在另一側的拜虎國則是那種典型的高大壯碩的粗狂漢子, 絡腮虯髯, 動作有些粗魯不拘小節。
邵堰挑眉看着皇帝和澤捺國的使臣交談, 似笑非笑的盯着坐在澤捺國王的那對兒女。
公主嘛, 眼睛清潤,鼻樑挺直,臉頰較小, 十分有坤乾國女子的風貌。
而那王子,一雙伶俐的大眼睛怒氣勃勃, 糾結的瞪着邵堰。
邵堰端起酒杯朝向他, 韓絮不情不願的端起來一口喝掉。
呵, 怪不得天不怕地不怕,在王城、江湖肆意胡鬧, 怪不得和榮靈均關係親密,怪不得他查不到這個人的身份。
沒想到韓絮竟然就是澤捺國要和親的王子啊。
邵堰隔着文武大臣輕挑的朝他一笑,喂,要相親呀。
嘖嘖。
韓絮咬牙惡狠狠瞪了一眼邵堰。
他忿忿不平,總覺得向坤乾國求助也許並不是好的打算。
內亂叛賊就算了, 堂堂丞相老不正經的。
澤捺國與東北隔了一個小國, 不過也算的近了, 韓絮的母親是坤乾東部的女子, 所以他向來與坤乾的人親近。
塢北侯爺的管事領土上, 自幼孃親便會帶他來這裡逛街市玩耍,久而久之就和塢北的小兒子榮靈均熟悉了起來。
榮靈均闖蕩江湖的時候, 常帶着他一同下江南西南在坤乾國的領土玩耍。
如今拜虎國對澤捺國虎視眈眈,貪婪不滿,企圖吞併澤捺國。
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澤捺國在多次協商的情況下想要向鄰土大國坤乾和親,以謀國家安平出路。
榮靈均到王城沒多久後,韓絮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便跟隨而來。
而對於邵堰,邊境那些關於少年將軍的傳說對他而言早就耳熟能詳。
現在看來,對面的人輕挑的笑容!
書裡都是騙人的!
邵堰用酒杯做遮掩看着煜王和拜虎國使臣客氣的寒暄,心裡冷笑,如果不是他事先知道,還當真看不出來煜王與拜虎國有何關係。
拜虎國派來比武招親的人個個算的上驍勇善戰,看來拜虎國對澤捺國勢在必得。
邵堰想,如果拜虎國沒有和澤捺國成功聯姻,定當會答應煜王的條件,到時,坤乾國叛賊橫行,國外拜虎國虎視眈眈。
最後,煜王得到坤乾國,協助拜虎國出兵澤捺國,真是沆瀣一氣各取所需。
澤捺國兒女在坤乾天下招親的消息早早已經放了出去。
該來的人早已經來了。
比試放在二月十五,離現在也就七八日。
外使館中,韓絮脫掉身上昂貴華貴的衣裳,泄氣的扔在牀上,雕欄華棟的宮殿裡只剩下妹妹和榮靈均。
“我就是信不過他,你看他一副潑皮的樣子,我們將希望壓在他身上,這樣真的可以嗎。”
“哥,你彆氣了,既來之則安之。”說話的人是韓如兒,韓絮的妹妹,今年剛滿十六,賢良溫柔。
榮靈均倒上兩杯茶,一杯遞給韓如兒,韓如兒一雙美眸倩兮依依,略帶小女兒家的羞赫。
韓絮轉了轉黑溜溜的眼睛,心裡嘆口氣,妹妹對榮靈均倒是看得上眼。
可他需要確認榮哥哥對那個人沒有他想之後,定願促成妹妹與他。
“榮哥哥,招親你也會參加吧?”韓絮有些遲疑。
榮靈均頷首,看了眼窗外,“皇上下了旨令,我等自然不會讓你二人落在兇殘之人手裡。”
邵堰笑着推門而入,格外挺拔,一走進來,就好像覺得殿內都變得小了。
他束手而立,一笑,“本官定當盡力而爲。”
韓如兒明顯被邵堰嚇了一跳,大大的美眸眼裡帶上幾分害怕和好奇。
榮靈均淡漠走到一邊坐了下來。
韓絮搓搓手臂,哼一聲,“你知道就好。”
“御膳房的點心,公主宴會上沒吃什麼,這些還請笑納。”他將手裡提的紅木食盒放在桌上,也轉身坐了下來。
屋裡屋外都只剩下自己的人了。
韓絮不情不願的開心吃着宮中做的極其精緻的點心,“你們有把握嗎。”
“參加武試的人裡有十個是我的人,武功皆不弱。”邵堰道。
榮靈均點頭,“江湖人士裡也有你我的友人,小絮不用擔心。”
“拜虎國驍勇善戰,不僅僅是因爲尚武和體格強壯,他們有許多極爲陰險的招式,用在戰場上殺傷力不可小窺。”
“比如什麼?”邵堰問。
韓絮解釋,“兩年前,拜虎國吞併邯聃,先是在邊境種了一種植物,五月開花,花粉迎風吹向邯聃,都以爲是迷幻粉,或者讓人瀉藥之類的,邯聃士兵百姓日夜帶着面罩生活。”
“後來呢?”
“半個月後,邯聃沒有一人因爲花粉傷亡,但沒過多久,邯聃城內除了人之外的活物接二連三的死去。老鼠,狗,豬,全部死亡,糧食乾枯,泉水發臭。”
邵堰道,“三軍未至,糧草先行,糧草吃食對士兵和百姓而言就是命,沒了吃的,人自然也扛不住了。”
“是,邯聃城內幾乎沒有可以食用的東西,除了沙土樓牆。所以邯聃破釜沉舟,開城內與拜虎國一戰,一軍是精兵良將,一方是老弱病殘飢餓難耐,敗仗不言而喻,拜虎國幾乎沒有用什麼兵力就將邯聃城拿下。”
邵堰眯起眼睛,眼底幾分寒涼,這樣的招數與上輩子煜王戰場傾灑毒粉也差不了多少了。
“所以你們一定要小心,對他們而言絕對不是點到爲止!”
殿內一時壓抑寂靜下來。
這種招數,心術不正噁心至極,防不勝防也要防!
邵堰冷漠的說,“如果防不了的話,以牙還牙。”
夜深了,天邊彎鉤也漸漸飽滿起來。
淺黃的金戈在晃動的井水中支離破碎。
陳桓洛低頭緩緩將門窗關了起來。
“你在等我?”
陳桓洛猛地扭頭,看見憑空出現的人,無法控制的鬆了口氣。
邵堰從懷裡掏出個油包,香味頓時盈滿房間。
他拿出來放在桌上,嘎巴嘎巴剝起栗子來,還是熱的呢,香甜清糯。
招呼着人坐過來,將剝好的栗子塞|進他嘴裡。
“怎麼了,看起來心神不寧。”
陳桓洛咬着栗子,不想搭理他。
邵堰道,“我剝完栗子就走,晚上乖乖自己睡覺。”
“哦。”陳桓洛淡漠。
邵堰湊過去,笑嘻嘻的說,“我覺得你挺失望啊。”
陳桓洛撇了撇脣角,“我是失望你怎麼還沒死。”
“我死了也要拉着你的,放心,不會留你一個人的。”
他在陳桓洛張口的時候又塞了一個栗子,“你覺得拜虎國怎麼樣?”
陳桓洛冷哼,眼底盡是嫌棄,反問道,“澤捺國的公主很美,所以你擔心自己無法取勝於他們?”
邵堰笑起來,“我是參加比武招親,也肯定會贏,但我只娶你一個。”
呸,那你參加什麼,哼!
“吃醋了?”
“滾!”
邵堰兩隻指骨分明的手迅速將一包栗子都剝開來,“差點忘了一件事。”
他在懷裡摸了摸,摸了半天,纔拿出來個錦布小包,遞過去,神神秘秘的說,“打開看看,你絕對不後悔。”
陳桓洛一邊冷着臉,一邊好奇他有帶來了什麼。
布包裡有一團軟軟的白白的,一根一根纏在一起的一撮毛團。
邵堰走過去捏出來,得意的說。
“我猜你肯定想那貓崽子了,於是幫你揪了點它身上的毛,別看就這一點,那小東西叫喚了好半天呢,這可是它肚子上最軟的那點毛,摸着可軟可柔了,你要是想它的話就摸摸這撮毛。”
......
陳桓洛,“......!”
陳桓洛,“......!!”
陳桓洛,“......!!!”
陳桓洛捧着這撮毛的手有點抖。
是真的抖。
他聽到了什麼?!
啊啊啊啊啊!!!
邵堰低頭,看着陳桓洛眼底有些泛紅,身體也微微發顫,他嚥了下口水,“洛兒?洛兒,你別哭啊,太感動了是不,沒事,我對你好是應該的。”
陳桓洛猛地擡起頭,眼裡盈盈慢慢的什麼欲掉不掉。
邵堰眨眨眼睛,發現人兒真的氣壞了,摟上他的腰,“別哭啊乖,我騙你的,逗你玩呢,不是小東西的毛,真的不是。”
陳桓洛猛地推了把邵堰,邵堰正站在牀邊,被絆了一下躺倒在牀上。
陳桓洛趁機爬上去,坐在他腰上,氣的臉頰泛紅,狠命拍打起來。
一巴掌打臉,叫你不要臉。
一巴掌打嘴,叫你胡說。
打你胸,叫你沒良心,壓死你,壓死你!
陳桓洛氣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趴在他身上,胡亂的啃他,咬他。
真是,真是無聊無恥無理取鬧!
他寶貝不得了的小毛團,他放在手裡都不捨得自己走路的小毛團!
陳桓洛一想到毛團頂着個光禿禿的小腦袋時,心都要碎了。
啃噬,撕咬,最後變成了狠命的親吻。
不得章法,生氣,發泄般的親吻。
邵堰翻身將人壓住,陳桓洛的手摟住他的脖頸,面對面喘氣,然後深深親吻。
將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擔心害怕,猶豫不決,心如刀割,壓抑孤寂,全部都釋放出來。
只有你能讓我又氣又怒。
也只有你,讓我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