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着人的飛飛傻眼了,用人類的話說,這叫個什麼情況?人睡沒關係,可好歹要留個話是不是?外面可是還候着一羣人呀。
鬱悶的不止飛飛,這會兒雅茗樓外各個角落藏着的人更鬱悶,當然,都藏匿的很好,不是在屋子內就是藏屋檐角里,別人看不見他們,他們能觀看到雅茗樓某些方向。
這人都進去六天了,怎麼就一點聲息都沒有?
鬱悶,偷窺的人無比鬱悶了。
最最鬱悶的則是川流等人,四海鏢局的衆人,自第一天起就輪流換班站崗,吃飯睡覺都是一拔一拔的來回換,川流則天天都在。
蒼狼帝國所屬也早知道消息,還是按兵不動。
守了六天六夜的鏢師們,早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如果不是考慮到影響問題,他們鐵定會在門口團團轉,因怕影響到屋內的人才死死憋着。
怎麼還沒反應呢?
值衛的鏢師們,一個個瞪着眼,盯着門,恨不得將門、牆瞪出個窟窿來,然後好看看裡面怎麼樣了。
屋內,怔愣着的飛飛,想了好久也沒弄明白主人怎麼好好的連個交待都沒給就睡了,自個吹鬍子瞪眼一陣,小心翼翼的將人放在牀上躺着,又站着想了N久,甩着小尾巴,走到門口一甩頭,將門無聲無息的“推”開,走向客廳。
四足如飛,卻落地無聲。
到外間的門處時,瞟瞟上栓的門,對着門栓一端呵口氣,將栓子拔到一邊,再呵口氣,門又無聲無息的被打開。
這會兒,川流與鏢師們正虎視眈眈的盯着門,一見門突的打開,衆人被唬得不輕,不約而的全身一僵,有些木雞了。
探出頭,看看,飛飛眨眨大眼,甩甩漂亮的長鬃毛,自個一扭頭,“砰”的又將門掩上,再呵口氣,將門栓又歸位,踏着歡快的步伐奔回內間,用鼻子嗅嗅水嘯,咧嘴偷笑。
好像在說:主人,我代你去通知人啦,我很乖是不?
隨即一個飛撲,以無比瀟灑至極的動作躍上牀,躺在外面一側,將頭伏在水嘯的脖子邊,吸鼻子眨眼的做怪臉玩兒。
外面,川流等人自木化中醒神,發現自己又吃了一個閉門羹,一個個大眼瞪小眼,你瞪我瞪你的差點將眼珠子給瞪出來。
這叫什麼情況?
他們被一匹馬給關門外了?!
弄清楚事實,一干人也唯有乾瞪眼的份了。
他們,其實不止他們,連四海鏢局在內外加蒼狼皇室的成員,到目前爲止都不知小綠馬是天馬族,只知道是匹能飛的馬,還以爲是馬與鳥族互通婚,血脈混合所以後代融合二族的優點,長出一雙翅膀。
至於能飛,當然是因爲是成爲十二階玄獸,浮空是正常的。
衆人都是那麼認爲的。
也因此,就算髮現自己被馬給關在外面,也生不出什麼抱怨的心態,那可是十二階玄獸,等同於識天境界的強者,更何況那還是一位音醫的坐騎,甭說被給了個閉門羹,就是被踹幾腳也只能認了。
乾瞪眼一陣兒,一個個呶呶嘴,又站得筆直,死盯着門。
每個人都明白,煉丹之事應該已經完成,人大約很快就可出來,只是,很遺憾的是,他們自上午等到傍晚,到掌燈時分時,都還沒見人影兒。
水嘯不是自然轉醒的,迷迷糊糊中覺得脖子處癢癢的,也沒睜眼,伸手一摸,手指下的是毛茸茸的,熱熱的,滑滑的,當奇怪的感覺傳來,人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她的手,正摸在小綠馬的鼻子上。
轉脖子瞧瞧,自己禁不住咧嘴暗笑,坐起,活動活動四肢,擰着飛飛一起起牀,將藥爐搬出來,飛到空中,一手平平伸出,源力化爲一股吸力,將丹丸全部吸離底層,向爐頂上空飛來。
隨着吸力,一顆顆銀色的丹丸浮至藥爐上方,共十九顆,每顆比乒乓珠略大,比雞蛋又略小一些,光華內斂,顏色耀眼,卻不刺眼,有幾分深沉。
銀色?!
這一下,原本一點心理也沒有的水嘯,差點被嚇出個好歹來。
一驚之下,手一抖,幾乎將源力撒掉,也因那一點點變化,十九顆藥丸突的下跌。
被丹丸顏色嚇到的水嘯,也發現了異況,眼眸一縮,立即再次用力將丹藥吸住,將藥爐收回耳釘中,摸出曾裝過白品藥丸的小盒子,將銀品丹一一裝進去。
飛飛也飄然落地。
銀品,這是銀品啊!
第一次煉藥就成大師級的人,豈不是太天才了!
抱着盒子,水嘯冷汗了。
丹師與醫師一樣,在大陸上有着極爲重要的地位,哪怕是一個只會煉些初級丹藥的丹師,也一生無憂。
而丹師是個對會煉丹的人的一個統稱,論起來,還有細緻的等劃分,也是根據能煉出的丹的顏色來劃分,分爲丹徒、丹師、大師,凡是能製出白品丹藥的爲丹徒;煉出綠品到藍品丹藥的人稱丹師,如能製出銀品以上的丹藥,則被尊稱爲大師。
一不小心就成大師級別的人,她哪有不冷汗的?如果沒有親自嘗試過凝丹的苦,她都要懷疑大師階的丹師是滿街可見的大白菜。
縱是親自嘗試過凝丹時差點成白癡的險,也明白那是龍舌蘭花的功能,還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人品和好運,畢竟,煉出的可是銀色,僅只比天品差一個檔次。
看過數遍,確認自己眼沒花,水嘯也無比的肯定龍舌蘭是樣好東西,決心要死守秘密,堅決的不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好運從哪而來。
走到桌邊,拿出讓孟涼找來的瓷瓶,不覺又皺起了眉頭,這個總不能這麼大刺刺的拿出去吧?如果讓別人瞧見……
水嘯搖搖頭,不敢想,反正,用腳趾頭猜也能猜到,必定會接收到一堆高山止仰般的目光,那滋味肯定讓人覺得坑爹。
沉吟良久,搬出只玉鉢,找出一把夏枯搗碎,衝上半鉢乾淨的清水,攪勻,捏碎一顆丸裝入一隻藥瓶內,倒入部分水,搖勻,檢查發現藥汁成綠色時,又一一捏碎幾顆丹分別裝入幾個瓷瓶內,再衝水掏勻。
收回鉢,將瓷瓶子分二份裝入左右手戒指中,偷偷一笑,讓飛飛揹着,大搖大擺的出裡間,到外間,拉栓開門。
“你們,這是幹什麼?”而一開門,瞧到四面如狼似虎的視線,不禁背皮發毛。
“恭喜大人出關。”鏢師們一怔,反應過來時,齊唰唰的往二邊一退,笑意吟吟的道賀。
這也值得賀喜?
水嘯眼角微微抽,有幾分無語,左手一擡,將二隻瓷子丟給川流:“這二瓶藥,大約能救四人的命,慎藏。”
龍舌蘭花是靈花,有它的丹藥,功能相當於能解百毒的天品丹,只要不是致命的毒藥,半粒足夠救一個人。
衆鏢師的視線一轉,跟着二隻青白相間的瓷瓶移動;川流探手一抓,左右手各抓一隻,小心的收起來,終是什麼也沒有說,只默默的抱拳爲謝。
“這個,是三位御醫二十粒白品丹藥的回報,也有勞你轉達。”取出右戒指中的瓷瓶,也一併拋出。
當然,都是半瓶裝,一人一粒,她可捨不得。
川流接過,目露驚訝。
“幫我砸對面的門,告訴他們,本公子來了。”纔出爐的藥一下子少了三粒半,水嘯有心在滴血的感覺,爲掩飾心痛,像土匪似的一揮手,直指對面的房門。
噗—
衆人嘴角一抽,傳出低低的悶笑。
“吱呀”,然而,卻還沒等人動手,對面的門應聲而開。
“音醫,我等恭敬大駕多時。”河遠瞻、鍾公公親自迎至門口,眼神無比的熱切。
賣糕的,也太不給面子了!
好歹讓人砸幾下嘛!
真是的,都是小氣鬼。
鬱悶的巡眼不合作的二人,水嘯撇撇嘴,與小綠馬昂首闊步的直衝目的,而河遠瞻、鍾公公也很給面子,讓四海鏢局的人全部都跟着入內。
小綠馬駕輕路熟,驕傲的揹着主人,過大門進二門,踏步至內室。
裡間擺設如舊,唯一多出來的是新增三個中年男子,而三人神色也還算尋常,唯有眼神與表情不太對稱,眼神很赤熱,臉上則露出幾分羞慚之色。
蒼狼帝君氣色看起來比三月份時更差,浮腫也更嚴重一些。
原本渾不在意似的水嘯,微不可察的皺眉,自己着地,揭開被子,將龍傲的右手平放,抓着掐脈,又伸手按按他的胸口。
河遠瞻、鍾公公與四海鏢局的隨後進來,悄無聲息的站到一邊。
聽過診,水嘯微微沉眉,將他的手擱在牀側垂空,自己往後一退,拉過一邊的椅子坐下,將備好的藥拋給鍾公公:“給他服下。”
鍾公公迅速接住藥瓶,河遠瞻親自近前彎腰,小心的將帝君扶坐起,鍾公公撬開龍傲的牙,拔開藥蓋子,將一瓶藥緩緩灌下。
微停一刻,小心翼翼的放帝君平躺,二人退到一邊。
水嘯斂眉垂目,取出琴橫擱,再停頓約十餘呼息時,雙手落弦,輕的微不可察的弦震音後,琴音開始流轉。
宛似二月初的春風拂過柳梢,輕得只帶起柳葉的擺晃;恰如初解凍後的一池泉水,微風略過瀲灩出細細的痕跡。
持續約半柱香時間,柔婉之音變高,並有漸增的趨勢。
哧—,在無人留意時,龍傲擱在外的手微一動,五指指肚上冒出一滴血滴;又在微一滯後,血似水流衝出,化爲豆大的紅珠子滾落。
血色暗沉。
“啪噠”血滴落地,打出細細的碎響。
河遠瞻、鍾公公、川流等人心神一緊,竟屏住了吸息。
隨手一揉回,琴音尚在婉轉連綿時,水嘯已經將琴收回,人亦似風一拂拂至牀前,摸出只小瓷瓶按在龍傲大拇指手肚處,一手照着他手指二指節處一捏,隨之將瓶移至食指處,又按手指第二指節。
鍾公公等人一顆心提得高高的,將呼吸放到最輕。
取出四隻手指間的毒針,到最後一隻時手指時,水嘯將龍傲的手翻轉手心朝上,輕輕的按指節,隨着輕輕一按,一點金光一冒,自血滴中突出。
一根很細的針,比頭髮絲更細,金燦燦的,約有半根牛毛長,從血中鑽出竟沒沾丁點兒紅色。
嘶—人羣中響起細細的冷抽聲。
周圍的心跳聲也變得更急促。
“金毒蜂?龍帝君的運氣真是不錯。”用瓶子邊緣粘住毒針,盯着觀測半晌,水嘯悠悠一笑,吹口氣將毒針吹入瓶中,合蓋私藏。
這玩意,誰來搶也不給。
當初願意制丹,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要取毒針,這份收穫倒也不負她辛辛苦苦熬了幾個月。
“大人,帝君何時能醒?”見人還沒有轉醒的跡象,鍾公公不由有些心急。
“最遲明白上午,等餘毒清盡後再醒更好。”水嘯連看都沒看龍傲滲血的手,雙足點地跳到飛飛背上:“不要給他包紮,流到自行停時爲止。”
“是!”鍾公公喜出望外的趕緊應下。
“河將軍,本公子第一個條件,若有一株二十年齡牡丹,其他牡丹樹各減一百株;三十年齡各減五百,四十年減七百;五十年減一千;六十年,減一千五;一甲子以上總算超過一百棵,其他牡丹各要五千珠即可,超過五百數,附帶各色牡丹樹三千;有百年以上者,其他各取一百棵,超五百年,本公子只要五百年生牡丹即可。如此,不算刁難吧?”
本來想走,又停住,似笑非笑的看着水十九的姑父。
這,也是她最大的讓步。
五百生?當牡丹是野花野草麼?
河遠瞻的臉色隨着水嘯的話變化而變化,等她說到後一句時,眼角更是陣陣**,有種很想給人來堂講解牡丹生長習性的衝動。
牡丹樹壽命平均爲十年左右,護理的好有些可達十二年以上,幾十年生的極爲稀少,百年生更是絕品,野生或許有例外,而牡丹城內最年長的是五十年生四十年生,第一棵在“牡丹園”內,另一株在河氏家中,那二棵也是牡丹城的活招牌。
“多謝體諒!”雖然仍是難度極高,可他也不得不承認,現在比之前略好些,至少可以保住全城三分一的牡丹樹。
“也請轉告河氏少宗主,水家水十九之事,本公子會親自詢問緣由,追查主謀者,也希望到時別讓本公子失望。”在飛飛走出幾尺遠時,又不忘回首一眼。
河遠瞻面有窘色,默然頷首。
川流與四海鏢局的衆人急急的追着小綠馬外跑,待出得門,看到綠色小馬竟一轉兒奔向一側的樓廊時,衆人不由大急:“大人大人,您還沒用晚膳啦……”
她趕時間,哪還有時間吃晚飯?
“他日有緣再見。”無奈的獨自苦苦一笑,水嘯頭也不回的甩下一句,轉過彎,自廊道上衝至陽臺上,與飛飛躍出漆黑的夜色中。
川流追到外面時,只看見一片空氣,盯着夜空觀看數眼,只得帶着人。
第二下午,四海鏢局衆人無視周圍明裡暗裡的探視,騎着馬,護着二輛馬車離樓,到半夜時分時,雅茗內的人撤得一乾二淨。
第三天時,雅茗樓正常營業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