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恰是搞偷襲搞暗訪的好時候。
披上夜行衣,用黑巾子把頭臉都蒙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來,縱然是親孃也認不出其本尊。
邢墨珩裝備完畢,在軍帳外面與楚天闊三人碰頭,一行人只用手勢打了暗語,就悄沒聲的消失在了天羽國的營地中,門口的守衛還未即將到來的軍事演練激動着,毫無所覺。
“王爺,”穆雲瀾小心的跟上來,在邢墨珩耳邊,輕聲將自己這兩日瞭解道的情況一一道出。
“我眼拙,沒能看出那些活屍的緣由,更是沒找到他們的弱點,倒是順藤摸瓜,找到了他們的營盤,不過……”
“不過什麼?婆婆媽媽的!”
自從知道了穆雲杳就是楚雲杳之後,又眼看着穆雲杳與穆雲瀾這個“新”哥哥的關係十分融洽,楚天闊心中就一直有些不是滋味兒。
心道,那是我一母同胞,我親孃懷胎十月生出來的妹妹,怎的如今反而與你更親近了些?看着穆雲瀾就不順眼。
向來一根兒筋的楚天闊,也沒有換位思考思考,不論楚雲杳曾經是什麼,如今卻是穆雲瀾一母同胞的親妹妹,親的不能再親了。
當然,若是楚天闊能夠這樣想,也就不是如今的跟一個晚輩莫名計較楚天闊了。
穆雲瀾也不是什麼脾氣好的主兒,可一來楚天闊算的上是他的長輩,二來又對穆雲杳有過解毒救命的恩情,是以也沒有過多計較,直接道,“是在西南方向那一片草原裡。”
西關的地貌極爲奇怪,一半是高山,一半是草原,還有一半是平原,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就是應了這個道理。
“草原?”楚天闊聽了這話不由撇撇嘴,“看來麟炎國的軍隊果然是仗着那個勞什子的活屍軍隊有恃無恐啊,險峻的高山易守難攻,他們卻非要大大咧咧的駐紮在一目瞭然的草原上。”
“再說了,這在草原上那麼明顯,誰看不出來?這就是你這幾天打探的結果?”楚天闊低頭看了穆雲瀾一眼。
穆雲瀾氣結,可因爲這就是事實也沒什麼可說的,不由慼慼然的喚了句,“楚大哥……”
還真是撞對了地方,楚天闊是個吃軟不吃硬的。
聽了這話,果然楚天闊不再說什麼,甚至還生出一股子詭異的滿足感。
雲杳現在管穆雲瀾這臭小子家叫哥哥叫的親熱,如此一來,自己豈不還是她的大哥?
見楚天闊不說話,穆雲瀾眉眼一彎,找到了對付他的法子,卻也不再多言。
爲了掩人耳目,掩去自己的行跡,四人如今正在熱鬧的集市上。
因爲地形地貌的原因,西關是個多民族聚集的地方,有宗教信仰嚴格的國家,也有民風開放的異族部落,因而集市熱鬧得很。
在這熱熱鬧鬧的掩蓋下,對於楚天闊和穆雲瀾一見面就開始交鋒,邢墨珩也不在意。
對於不影響正事的交流,他一向寬容。
“也不全是如此,”邢墨珩接着方纔楚天闊的話,“高山雖然險峻卻是個雙刃劍,雙方都不好作戰,如果不是在冬季,直接燒了一座山頭風險也不小,草原地勢遼闊,不論是進攻還是回防,都便於動作,不過各有各的好處,按需索取便是。”
一直沒說話的雷霆聽了這話突然開口,“所以說,最英明的還是我家王爺,即依據這高山的險峻做了天然的屏障,便於設立崗哨觀察敵情,又背靠着草原平原,進可攻退可守。”
雷霆話落,幾個人突然安靜下來。
邢墨珩看了一個方向,突然動身走過去。
穆雲瀾頓了頓,緊隨其後。
就連楚天闊,也只是拍了拍雷霆的肩膀,飛快的跟在了後面。
哥們兒,馬屁都沒拍在馬身上的悲催,哥哥今日終於見到了。
可憐雷霆看着三人的動作,仍舊沒有反應過來,迷迷糊糊的跟在後頭,還在想着,疾風就是這樣做的,沒錯啊?
能一樣嘛!如果不是疾風機靈,怎麼會被留在京中保護穆雲杳和邢驚蟄?東施效顰不可學啊!
四人一路無言,隨着人流出了擁擠的夜市,越發的嚴肅正經起來。
以邢墨珩爲首,衆人只露出一雙精明沉着的眼眸,迅速的沒入了高高的草叢中。
枯黃瘦高的野草成羣的鋪設在草原上,草上還掛着未曾化去的雪塊,被天上的躲躲藏藏的月亮照着,反射出不甚明亮的光輝,是大自然最好的保護色。
四人穿插着躲在草叢中,冬日夜晚惡西北風一吹,草枝搖曳,藉着這功夫,四人腳下迅速動作,不一會兒就到了麟炎國駐紮的軍隊外頭。
邢墨珩站在離得最近的地方,覺出一絲不對來。
如今兩軍雙方都沒有對峙起來,駐紮的營地也離得並不近,縱然是天羽國那些駐紮過來治軍嚴格的軍隊,在軍營門口,也能聽到些動靜。
畢竟都是些血性的漢子,又是血氣方剛或是闖蕩戰場的,哪兒就能那樣小姑娘是的成日裡安靜的待着。
可這麟炎國的軍隊卻似乎不一樣。
在這樣進面的地方,聽不到一點兒的動靜,似乎這個軍隊真的是個死屍軍隊一樣。
看了眼立着長矛守在門口的一隊士兵,邢墨珩雙手往兩邊指了指,其餘三人點點頭,分開頭來又藉着草勢迅速的從兩邊直接繞過去。
雷霆照例跟着邢墨珩一組,從守衛的北邊混入麟炎國的軍營,穆雲瀾自然就與楚天闊一頭,從南邊兒混進去。
幾人都是高手,在軍營這一堆普通兵士的看守下,基本上沒有什麼阻礙的混了進去。
一邊兒藏在帳篷交界的暗處,邢墨珩從縫隙看着麟炎國的兵士,卻是覺出十分不對勁兒來。
還沒有交鋒,是以並不知道這些所謂的活屍軍隊到底是有什麼難以琢磨的地方。
可邢墨珩看着這些“活屍”卻發現,長相上與正常人基本上沒有什麼區別。
若非說出什麼不同來,這活屍們的面色確實是更趨於屍體的蒼白,活動間也有些僵硬,就是連眼神都是趨於呆滯的,沒有正常的人的靈動。
活屍們呆在一起,甚至也不說什麼話,除了呼吸和吃飯的聲音,沒有一點兒別的動靜。
這哪兒是活屍,分明就是殭屍!
雷霆躲在邢墨珩後面的地方,看到這些也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卻又說不出什麼來,或許只是因爲麟炎國的宗教心眼個,所以手下的士兵更呆滯些?可這又如何解釋刀槍不入,難以打死的傳聞?
突然,雷霆看見另一個帳篷裡出來一的單獨的活屍,趕緊伸手碰了下邢墨珩,向着那個方向指過去。
邢墨珩看了眼,點點頭,起身悄無聲息的跟着那活屍過去了。
雷霆見狀,也緊隨其後。
邢墨珩跟着活屍後頭,看着不遠處簡陋的散發着臭味的茅房,原來這活屍是想要方便,所以走了出來。
不過這正好合了他們的心思,不驚動別人便可以捉一隻活屍試探試探。
邢墨珩提氣而起,腳步極輕又極爲迅速的落在了活屍身後,揚起手肘向着那活屍的脖頸劈過去。
眼前的活屍晃了晃,就在邢墨珩和雷霆以爲他要轟然倒地的時候,那活屍卻是睜着一雙茫然的眼睛回過頭來。
邢墨珩正對上了那一雙通紅的眼睛,當下一驚,在活屍眼中的茫然還沒有散去的時候,就已經眼疾手快的從地上抓起一塊兒石頭塞在了活屍的口中。
果然,活屍片刻後反應過來,想要張口大叫,卻因爲石頭的阻礙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邢墨珩用劍柄頂着那是石頭又往裡塞了塞,活屍掙扎着,用於後知後覺的還是反抗起來。
面色如此蒼白的人,力氣卻大得很,像是一頭馬一頭牛一樣,若非邢墨珩功夫深,普通的兵士定然要叫他逃脫了。
可縱然如此,邢墨珩也不由一晃,才又穩住。
雷霆見了,剛纔的怡然自得全都哄得一下散了,趕緊到一旁也幫邢墨珩按着。
邢墨珩得了幫忙的,空出手來想要檢查一番這個活屍,卻耳朵尖的聽到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
“是那些活屍!它們吃完飯出來了!”雷霆貼着邢墨珩耳邊低聲驚呼一聲,這一個活屍都已經難以對付,若是再來上一堆,縱然他和王爺功夫不錯,可也抵不住這一個接一個車輪戰。
邢墨珩沉着的點點頭,沒有回頭去看那些活屍,直接用劍柄,飛速的照着那活屍的眼珠子戳下去。
果然,手下的活屍雖然力氣大皮糙肉厚,但反應也慢。
原本就已經有些凹陷的眼珠子,邢墨珩用劍柄打出的力道壓得深陷下去,腦漿從縫隙中炸裂出來,那活屍面上才稍微有了些疼痛的表情。
邢墨珩越發覺得驚異,可身後的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近,眼看就有來到這裡的趨勢,卻沒有時間再做探查了。
不過,今日知道的一些情況,聊勝於無。
“撤!”邢墨珩對雷霆吩咐一句,揪着那已經腦漿迸裂死亡的活屍丟到高高的草根地下。
繼而,與雷霆一同藉着雜亂搖擺的草叢的掩護,迅速的跑回了與楚天闊二人約定好的地方。
練武之人耳聰目明,遠遠的看到楚天闊和穆雲瀾以及臉上帶着焦急在原地打轉兒,邢墨珩和雷霆才齊齊舒口氣。
“回去再說。”
邢墨珩飛快的略過二人,丟下一句,衆人與來時一樣,一齊悄無聲息的回了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