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顏氏走後,張氏纔將姜如意拉到一旁,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氣,“這傅家老太太的氣場着實不凡,方纔嚇得我竟是不敢說話了?”張氏的性子本就是一個潑辣貨,可是在見到傅家老太太的時候,竟也似那老鼠見到貓一般。
姜如意微微的擡頭,朝着張氏點了點頭,道:“無事,她已經走了。”
她不會安慰人,但是她知曉張氏待她是極好的,因而便伸出手,拍了拍張氏的手,她的動作十分的僵硬,手也相當的冰冷。張氏也感覺到了,一把就捉住姜如意的手道:“怎生的手這般的冷?可是病了?”
自從姜如意從戴家回來之後,就大病小病的不斷,隔三岔五就要病一場,張氏已經習以爲常了。不過好在沒有出什麼大病,一切都還應付的來。
“無事,有些累!”
“累了,蘭香那你先扶大姑娘回屋休息,是要累的。今日你去看左相,回來又要應付這些,先去歇着吧,等着午飯我讓小暖給你送去。”張氏是將姜如意放在手心裡面寵着。因之前姜如意癡傻的時候,那飯菜都是張氏一口一個喂的。如今已經好很多,姜如意可以自己主動吃些東西。
蘭香說着就上前扶着姜如意,領着她回屋去。
也許今日姜如意是真心累了,她一回到屋裡,就躺倒了牀上,乎乎的大睡起來。
待到她睡着了之後,張氏就將蘭香拉扯到了一旁,“今日你和大姑娘怎麼這麼晚纔回來,是不是那大牢之中,獄卒爲難你們了?”張氏以前就聽說那些獄卒最是難以伺候,因而姜如意此番去看傅伯南的時候,她可是塞了不少銀錢給姜如意,就是爲了讓她來打發那些牢頭的了,以免那些人爲難她。
“沒有,獄卒們都很好說話,左相太厲害了,竟還會給人算命。”
蘭香先前陪着姜如意一起去看傅伯南了,那個時候姜如意自是有話要和傅伯南兩個人單獨說,她自然也就在外間等着。就聽到那些獄卒在議論。
“是啊,方纔左相說的,說我那婆娘旺我,她是老虎,我是兔。老虎比兔強,能旺我。”咋聽一下,好似傅伯南在瞎扯,蘭香也就隨意聽了聽,自然不會將這種事情當真的了,哪裡真的會有將這種事情當真的人呢?
“可不是,左相算命可準了,他說我那婆娘昨日生,婆娘真的昨日生了,而且還是一個帶把的。你說神奇不,先前那大夫都說我婆娘肚子懷的是個姐兒,可是把我給鬱悶死了。”
那人十分得意的說道。沒辦法,大夏國重男輕女之風一直有之,一時間也很難改變,人人都想生男兒,生了女兒多半都是不開心的了。
“真的,真的這麼準啊?”
那屬虎的獄卒一臉的欣喜,先前他是有些嫌棄的,都說屬虎的女子剋夫,他心裡一直唏噓不已。今日聽了左相傅伯南的話,才微微的有些心動起來。
“我騙你幹什麼,可是準了。對了,我再跟你說件事情哦。你知道邢牢頭嗎?左相說他近日有血光之災,可是沒有說錯,前天就被人給砍了,差點連手都沒了。嘖嘖嘖,讓他不聽左相之言。”
蘭香當時聽了自然是滿臉的驚奇,一如此時張氏的模樣,張氏一臉驚訝之色,覺得方纔蘭香說的都不是真的。
“這麼神?我倒是沒有聽說過,左相還有這本事,這麼說,你和大姑娘看了左相就回來是不是?”
張氏怎麼算時間都不對勁,姜如意和蘭香兩人走的早,若是沒有什麼事情耽誤了,也不會這麼晚纔回來。讓那傅家老太太一陣好等。幸而那傅家老太太脾氣好,沒有說甚。若是因此事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了,以後姜如意在傅家的日子怕就不好過。沒辦法,顏氏可是傅家的老祖宗了,在傅家那是人人捧得主。
蘭香遲疑了一會兒,她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將姜如意去了晉王府的事情告訴張氏,她十分的猶豫。張氏自是有眼力勁的,一眼就瞧出來了蘭香和姜如意定是有事情瞞着她。
“蘭香,你給我老實交代,你和大姑娘到底還去了什麼地方,可是路上遇到了什麼歹人?”
張氏第一反應就是有人欺負姜如意。
“不,不,不是,沒有遇到歹人,大姑娘領着我去晉王府了。”
蘭香於是就將在晉王府發生的事情告訴張氏。張氏聽了之後,自然是滿腹疑慮。
“給晉王看病?”
這些日子和姜如意在一起接觸之後,又看到姜如意的醫術十分的出色。若是給晉王趙逸風看病的話,這倒是也可以理解。
“恩,大姑娘說晉王有病,她可以治。然後晉王就讓大姑娘跟着他去了,然後大姑娘看了他之後,就讓我和她一起回來了。”蘭香並不知道姜如意和趙逸風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張氏聽了之後,心裡算是有數了。就擺了擺手,示意蘭香去伺候姜如意吧,而她則是去尋姜如海去了。這事情張氏覺得還是要告知姜如海一聲。
上京,晉王府。
白廣寒和白冰寒兩兄弟自然也將他們的來意跟晉王趙逸風簡單的說明了一下,這兩人沒有絲毫尚公主的打算。
“晉王殿下,你也知曉我是個什麼人,我就是一個紈絝子弟,難登大雅之堂,煩請你告知公主一聲,讓她選別人吧。”白廣寒直接和趙逸風言明瞭。
當然若是換作其他王爺,他自是不敢如此說話,只因他和趙逸風關係十分的鐵,因而說話就乾脆了一些。趙逸風一聽,也就站起身子,對着白廣寒道:“嬌娜雖然性子驕縱了一些,也是一個好姑娘,你們爲何這般嫌棄她……”
到底是自己的妹妹,趙逸風忍不住的還是說了一句。
“殿下,可是她是公主啊,你也知曉我這個人,最是管不住我的下半身了,若是尚了公主,一輩子只能對一個女人,那你不如殺了我吧。”白廣寒這人也就是一個粗俗之人,他說話,趙逸風也就搖了搖頭。
想着他連一個女人都無法擁有,因他身體的特殊性。而白廣寒這人身子這般的好,竟是不知曉好好的珍惜。
“那好吧,其實嬌娜的婚事,父皇做不了,母后定是會好生給她安排,想來她也不會瞧上你們。”對待白廣寒和白冰寒兩兄弟,他說話也是直接。
葉皇后再怎麼眼瞎,也不會將嬌娜公主配給這兩個人了。
“那就好,真的是太好了。大兄我們可以走了。”
白廣寒因昨夜沒有去成雲雀樓,心裡一直惦記着要去,白冰寒也想着趕緊回家去。這兩人也就沒有再晉王府留太長的時間,說完話也就離去了。
於是午間用飯的只有一個崔君卓。崔君卓和趙逸風兩人是多年的好友。
在大夏朝黨鬥爭之中,崔君卓雖然來自123言情學院,但是整個清河崔氏還是偏向於南派。就連晉王趙逸風也和沈鬆以及沈柏兄弟兩人走的最近。
“姜家大姑娘,你說她啊?”
今日姜如意給趙逸風一個希望,他心裡還是十分的忐忑。這麼多年了,他都已經放棄了。可是突然有人來告訴他,他這個情況可以好起來。他還可以成爲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男人,那自然是心動了。他又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些年,也不是沒人說過不能醫好他,可是事實證明那些人說的都是假的。
“是的,就是她,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醫術當真高明?”
趙逸風的心裡沒底,他在詢問崔君卓。
“那是自然,我當初都被診斷死了,在家中停屍多天。她都幫我治好了。你的那些小病,在她手上那都不叫病了。對了,今日我來,是爲了雲雀樓的事情而來。”
崔君卓乃是晉王趙逸風的心腹,昨日雲雀樓的事情崔君卓自然也知曉了。所以他今日才匆匆的趕來,昨日唯一知曉身份的那人便是沈湛清。
只不過沈湛清這個人一直都是清流一派的,他無心仕途。不然以他的才華,沈家的勢力,他纔不會只是太醫院一個小小的太醫。所以沈湛清昨日出現在雲雀樓十分的奇怪。還有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帶着面具的男子,竟是無人知曉他是誰。
“昨夜的事情我已經吩咐隨娘去辦了,以她的本事應該很快就可以查出來了。如今左相被人陷害入獄了。這一次皇姐怕是要遭殃了。”
趙逸風此時也坐定,他閉上了眼睛,想着近日來發生的種種事情,努力的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恩,我也聽說了。這一次傅家的那位老太太,竟是從南都趕來了。她出來了,安樂公主怕是要遭殃了。”
對,到底是何人出手陷害左相傅伯南的呢?不是戴明澤,戴明澤根本還沒有來得及出手就被人給搶先了。而搶先的那個人就是當朝的安樂公主趙文雅。
安樂公主府,辛辰正在來回走動。她此時一臉的憂色,顯得十分的侷促不安,來來回回的走來走去,甚是煩惱。
“阿母,阿母,真的管用嗎?左相真的會和姜如意退婚嗎?”
辛辰是真的很喜歡左相傅伯南,這些年一直默默的喜歡着傅伯南,她心想只要一直等下去的話,傅伯南定是會發現她的,可是讓她失望的是。她等到的卻是傅伯南和姜如意訂婚的消息,天知道她是多麼的傷心。
上次她甚至帶人去大鬧姜家,不過結果姜如意沒有懲罰到,她自己的手卻差點毀了。
“那是自然,左相他不識擡舉,本宮的女兒這般的好,他竟是瞧不上。那麼本宮就讓他知曉,在這大夏,我安樂公主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開罪的。”
安樂公主趙文雅輕輕的抿了一口茶,剛剛進貢的六安瓜片,安樂公主不喜龍井茶,獨愛瓜片。她斜靠在貴妃榻上,婢子正在給她捶腿,她整個人都十分的放鬆,顯得十分的慵懶。她最喜這樣的生活。這些年安樂公主過的那真的叫一個安樂。駙馬辛木易對她那叫一個言聽計從,她幾乎是事事順心,樣樣如意。小日子過的那叫風生水起。
“可是阿母,我害怕,害怕,煦之若是知曉,歸罪到我身上該怎麼辦?”
辛辰還是十分的擔心,害怕傅伯南會因此不理她。
“怎麼會呢?我就不信傅伯南將姜家的那個傻子看的比自己的仕途還要重要。此番本宮手握證據,也只有本宮纔可以幫他,他沒得選擇辛辰啊,做女人不能像你這樣做的,這樣會被男人看不起。那傅伯南只不過是大夏的左相,而你卻是我安樂公主的獨女,是大夏的翁主,什麼樣的男子尋不見。放心,你定是可以心想事成,成爲左相之妻。”
安樂公主趙文雅隨手就將瓜片茶遞給了身邊的婢子,她也起身了。
第二天一早。
安樂公主趙文雅就早早的起來,此時她正在和辛辰兩人用早膳。
“君侯,爲何今日吃的這般少,可是今日這廚子手藝不好?”
趙文雅微微擡頭,就發現今日辛木易似乎連筷子都沒有怎麼動,整個早晨都耷拉着臉,好似發生了什麼不快的事情。
辛辰也發現了,她放下碗筷,就看向辛木易。
“阿父,到底發生了何事?你爲何這般愁眉苦臉?”
辛木易此番也放下了碗筷,擺了擺手,示意伺候的婢子全部都下去。
辛木易和安樂公主成婚多年,一直以來夫妻兩人相處的還算和睦,也有了女兒辛辰。辛木易在很多的時候,是一個寡言的男子,因而公主府的諸多事宜都是安樂公主趙文雅一手打理,而辛木易也一直樂得逍遙。
“公主,這一次你太過分了。”
沉默許久的辛木易終於開口說話了,而安樂公主也茫然的擡起頭了。畢竟兩人夫妻多年,不管她做什麼事情,辛木易從來都沒有過問過,今日是他頭一次開口說話,而且還說這麼嚴重的話。
“君侯何出此言,左相不知擡舉,竟敢這般欺辛辰,本宮只是給了他一點教訓看看,又如何?即便父皇知曉了,父皇也不會說什麼的。”
安樂公主乃是元豐帝的長女,也是元豐帝原配管皇后所出,是元豐帝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唯一一個由元豐帝親自教養的公主。這在大夏國乃是獨一份,就連一直備受元豐帝寵愛的嬌娜公主都沒有這樣的待遇。當初安樂公主出嫁的時候,元豐帝給她的封邑也是最爲豐厚。這些年,在上京,安樂公主趙文雅幾乎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從來無人敢言說她的不是。因而在教養辛辰的時候,安樂公主自是按照她的性子來教養辛辰。
辛辰的火爆脾氣在上京那是出了名的差,不然當初她一去姜家,蘭香看到她也不會嚇得發抖了。
“陛下疼惜你已經很久了,一個人的疼惜是有限度的。陛下那麼多的子嗣,而公主只是其中一個而已。此番公主怕是要栽大跟頭了。”辛木易站起了身子,他長身玉立,長得頗爲瀟灑。在當年也算是上京的佳公子。一眼便給安樂公主給瞧上。
辛木易的才華是那般的出色,本來可以出入朝堂的話,就因爲在花朝節上猜燈謎,被偷偷從宮裡溜出來的安樂公主給瞧上了。他沒有權利拒絕一個公主,於是就成爲了一個駙馬。成爲一個沒有任何實權,一個遠離朝堂的駙馬。
這從來不是辛木易想要的生活,他以前也曾和諸多的大夏學子一樣,想在朝堂之上大展抱負,可惜他尚了公主。人人都欣羨他乃是當朝安樂公主的駙馬,皇親國戚,位高權重,可又有誰知曉他的苦楚。
好在安樂公主趙文雅怕也知曉他的心思,這些年兩人倒是也夫妻恩愛,一切和睦。
可是這一次一直隱忍的辛木易在得知左相傅伯南下獄的事情竟然是出自安樂公主之手的時候,他再也坐不住了。決定提出來,讓他感到可怕的是,安樂公主竟然還不自知,不知曉她到底開罪了什麼人。
“君侯,你爲何要這般潑本宮的冷水,辰兒也是你的女兒。你爲何就不能爲你的女兒未來着想,傅伯南他不識擡舉。他竟是願意娶那傻子,也不願意娶辛辰,這分明就不把我安樂公主放在眼裡。”
安樂公主趙文雅的心裡始終是帶着氣。尤其是上次在姜家她沒有討到絲毫都好處,就越發的帶着氣了。所以當她得知傅伯南真的要和姜如意成婚的時候,心裡那自是各種不滿。於是便想出了這一計策。
“自古男女之事本就是勉強不得。左相既是對辰兒無意,那便是無意。強扭的瓜不甜,公主你這是何苦呢?”辛木易一聲長嘆,茫然的看着坐在那處偷偷抹眼淚的女兒。才意識到,是啊,他如今和趙文雅連女兒都生了。
他的一生也就這樣的,心有不甘。他有時候甚至在想,若是當初他在硬氣一點,拒絕了安樂公主,此番會不會過的開心些。
“君侯,你這話什麼意思?這麼多年過去了,原來你竟心裡還有她?”
趙文雅的臉色漠然就變了,她知曉的,她從來都知曉辛木易的心裡是有人的。
“公主,那事情早就已經過去,而且她人都已經死了,你何苦再提呢?你我都已經如此了,難道你還想辰兒步你我後程嗎?”辛木易站起身子來,他的臉上寫滿了悲苦。是的,他此時的臉色就是他這麼多年在公主府的寫照。他不開心,一點兒都不開心,他覺得公主府實在是太過於壓抑。
趙文雅冷冷的一笑,朝着辛木易道:“是啊,她是死了,可是你還是忘不了她不是嗎?”
辛木易見趙文雅的情緒已經快要失控,倘若要和她說下去,怕又要和以往一樣,大吵大鬧起來。他早就沒有那份心力再和這個女子爭執。
“公主,趁早放了左相吧,趁着傅家還沒有出手之前。不然公主府就要遭殃了,而且這一次你這般出手,定也得罪了右相。戴明澤從來不是一個好開罪的人。”辛木易說完,便長袖一甩,徑直而去。
他能去什麼地方,他只能躲在書房裡面,將自己死死的關着,不讓任何人打攪。
安樂公主見到辛木易走開之後,臉上全部都是怒容。
“我不,我不,我偏不。本宮就要強扭,辛辰不要擔心,阿母定會讓左相娶你。”
這麼多年,安樂公主也是心有不甘,明明兩人在一起這麼久了,連女兒都有。可是還比不過那個女人,即使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可是阿母,阿父說的也沒錯。左相本就不喜我。若是這般強行和他在一起,左相只會更加厭惡我纔是。我不想左相厭惡我。”辛辰方纔一直都在啜泣。這麼多年愛而不得,她心裡也是極爲的不好受。
剛開始的時候,左相傅伯南下獄,她不知竟是她母親出手的,竟是傻傻的跑來尋趙文雅,讓她出手去救左相。後來她才知曉,竟是她阿母出手陷害的左相,目的就是讓左相就範,娶她爲妻,然後趙文雅就會出手相助,放了她。一切都是爲了她而已。
“辰兒,你哭什麼?左相不愛你那又如何?你現在看看你阿父,那個女人你也知曉,不是言說是他此生摯愛嗎?此生摯愛又如何?現在能夠陪在你阿父身邊的那個人,還不是我,趙文雅,大夏的安樂公主。辰兒你莫要怕,你會一直陪着左相,那姜如意,一個傻子,何足畏懼。”
安樂公主上前就握住了辛辰的手,今日她一直都在等,等左相傅伯南妥協。可惜的是,讓她頗爲失望的是,這些天,傅伯南一直沒有像她低頭。
反而是傅家的老太太顏氏來到了府上,這一次陪着顏氏一起來的只有她的貼身丫鬟連翹。其他人都沒有跟過來,只有這兩人。
“老祖宗,前面就是公主府了。我已經派人去打探過了,今日安樂公主和君侯兩人都在府上。”
連翹爲人做事聰慧,不然她也無法做到顏氏身邊的頭等丫鬟,現在只要顏氏一個眼神,連翹就知曉下一步要幹什麼。
“那便好,是時候去會會這位刁蠻的公主了。陛下當真是對公主太過嬌慣了。此番竟然對我傅家開刀。”
顏氏的臉上帶了些許的怒容。
兩人很快就到了安樂公主府,將拜帖送上之後。
“什麼,她竟是來了?”
安樂公主忽地一下就站起身子來,心裡還捏着拜帖,上面手書的乃是顏氏的名字。顏氏的字是極美的,她的父親乃是大夏著名的書法大家顏正道,而作爲顏正道的獨女,顏氏也寫着一手好字。
“阿母,誰來了?”
辛辰還從未見到安樂公主臉上露出如此驚慌的神色,一直以來安樂公主都是十分鎮定的。
“快點請,快請!”
安樂公主立馬就宣人,她努力的站直了身子,然後就派人去請辛木易了。傅家的老太太來了,她一個人定是對付不了的。即便是她的父皇元豐帝來了,也不一定可以對付這位老太太。
大夏皇宮之中。
元豐帝微眯着眼睛,看着第五君華,這位年輕的大理寺少卿。近日來他一直都在爲姜如意被下毒一案而奔波。
“這就是你給朕的答覆嗎?”
元豐帝隨意翻看了一下奏摺,那奏摺此番就被他捏着手上。元豐帝粗略的掃了一下,他臉上閃過一絲不悅的神色。
“陛下,姜如意被下毒一案,已經過去太久,而且123言情學院十分不配合蒐證,這給我們查案……”
第五君華絕對是一個聰明的人,這個案子本就是棘手,過去這麼多年,怎麼能這麼容易就查出來呢。所以她十分他十分明智的果斷在此時選一個擋箭牌。
“管三不讓你查?”
元豐帝玩味的笑了笑,再次眯着眼睛看向第五君華。發現沒幾年,第五君華也變得圓滑了起來,果然大夏的官場最是磨練人啊。
“是的,三叔言說123言情學院女學間,不對外開放,而且他也不認爲姜如意下毒一事和123言情學院有關,因而他拒絕了。”
管三叔確實是拒絕了,他一直對外宣稱姜如意即便是中毒了,也不會是在123言情學院中毒的,肯定是在家中亦或者其他地方中毒了。而此番他認爲姜如意在123言情學院被毒害,定是其他人故意放出來。管三叔甚至在明裡暗裡都暗示那人乃是桃江學院的易五。
上次在兩院爭霸賽上,123言情學院終於一雪前恥,成功獲勝,可是就在獲勝沒有多久,姜如意被下毒的事情就傳開了,而且明裡暗裡都在指責123言情學院管理不當,學生之間,妒忌成風之類的。很明顯是有人在幕後暗箱操作,管三可是氣得不輕,可惜他又沒有證據,只能一直生氣。
管三有這樣的想法十分的正常,而且第五君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證明乃是123言情學院的學子所爲,身爲院長的他完全是有權利拒絕第五君華等人的蒐證。所以此番元豐帝也十分的爲難,還有一點就是管三乃是他的表弟,和他算是親戚,是管太后的孃家人,元豐帝多多少少也要給管三留點面子。
“既是如此的話,時間確實是過去許久了。就算當初真的是123言情學院的學生所爲,那些學生都已經離開了。你還是從管三那裡要一個花名冊,對着花名冊一個個覈對的。朕覺得管三不會那般不近人情,這花名冊,他定是會給你。”
“諾!”
第五君華努力的擦了擦汗,總算是過了這一關了。天知道,他查案這麼多天,到底是誰暗害了姜如意一事,竟是沒有絲毫的頭緒。到底誰?這也算是第五君華爲官多年,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案子。
“這案子自是要查出來,但是也不可出現冤假錯案,朕最忌諱的便是如此。”
元豐帝見第五君華要下去,冷不丁的來了一句,第五君華立馬就止住了腳步,朝着元豐帝便是一拜:“陛下放心,不會有冤枉任何人。”
聽到這話,元豐帝便閉上了眼睛,示意他可以離去。
等到第五君華離去之後,元豐帝立馬就躺在了地上了,還是這樣舒服了。這個大殿之中沒有任何人,只有他一人在這裡放浪形骸是多麼的舒服。這年代做皇帝也不容易,稍不留神就要被人扣上昏庸的名號。大夏國的那些御史嘴可不是一般的毒。元豐帝有時候都有些害怕他們。
終於躺好了一會兒,他起身了。方纔鍾粹宮那邊來了消息,說是林淑妃有事情請他過去一趟。
林淑妃平日裡也沒甚要求,若是請他去,定是出大事情了。
元豐帝揉了揉太陽穴,就起身,擺駕去了鍾粹宮。
鍾粹宮中,林淑妃正在梳妝打扮,自從被診有孕之後,她已經許久沒有施粉。皆因害怕那些對腹中的胎兒不利。此番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之後又是一陣苦笑,於是又對着鏡子貼了最爲時興的花黃。
“本宮美嗎?”
林淑妃望着銅鏡裡面的自己,她今年也只有不到三十歲而已。正值好年華,她身邊的宮人,自是帶着笑意。
“淑妃娘娘定是美的。”
林淑妃聽到她一眼,便微微的對着鏡子笑了。她下意識的伸出手來,摸着自己的臉蛋。又換上了最名貴的服飾,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後,她屏退了所有的人,在鍾粹宮之中等着元豐帝了。
元豐帝十分的準時,他進來了,一進來發現這裡面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便心生狐疑。
“愛妃,爲何一人在這裡,又爲何穿的如此的單薄,你如今已經是有身子的人。可是要注意身子?”元豐帝說着就上前握住林淑妃的手,仔細的叮囑她。深情款款的看向林淑妃,將她的小手攥在手心之中,發現林淑妃的手竟是這般的冰冷。於是就放在手心之中揉搓。
“爲何還是這般不聽話呢?你如今已經是有孕的人了。”
“陛下!”
林淑妃帶着哭腔,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朝着元豐帝就叩響了三個頭。元豐帝還不知到底爲何,十分詫異的看向林淑妃。上前趕忙扶起了她,便十分擔憂的問道:“愛妃,到底發生了何事,你爲何要如此?”
“陛下,臣妾對不起你,臣妾沒有懷孕,一切都是假的。臣妾乃是假孕,害的陛下空歡喜一場,還請陛下賜臣妾死罪。也望陛下看在臣妾多年侍奉陛下的情面上,饒了臣妾的家人。”
林姍與林家這麼多年的恩怨,在此時此刻纔算是真的化解了,她不想因她的過錯,連累到林家。雖說當初林家對她和她的母親簡直壞到極點。可是她爲數不多的快樂,也是林家給的。而今是她的錯,與林家無關。
“假孕?”
元豐帝一臉的詫異,此番他沒有上前去扶起林淑妃,而是用十分狐疑的眼光打量着她。打量了半晌,發現她不似在說謊,就想了想道:”假孕?當真是假孕?”
他的臉上看不出來任何的情緒。
”是,陛下是真的假孕,臣妾並沒有懷孕。”
林姍倒是也很硬氣,直接就跟元豐帝坦白了,在那人告發她之前坦白了。
“你可知曉讓朕知曉你假孕,你的下場只有一個,那便是死,你不怕嗎?”
元豐帝此時已經坐定了,望着已經跟隨他十二年的這個女子。林淑妃絕對不是一個聰明的女子,在這十二年內,他曾經讓她四度有孕,可惜的是,她沒有一次可以順利誕下皇嗣。這一次元豐帝沒料到她竟是懷孕,本想着怕是上天憐憫她。沒想到竟是一場誤會。
不過此番這女子竟是坦白了,這也是爲何元豐帝寵愛林淑妃這麼多年的原因之一。因爲她夠磊落,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這麼多年,至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沒有做過假。在爾虞我詐的後宮之中,就這麼一點真最是難能可貴。
“臣妾知曉,臣妾怕死!”
誰人不怕死,誰人不想好好活着,林淑妃自然不想死。可惜她再次被人給算計了,只能認栽。
“你可知曉,大爭之世,你不爭便會死。這是法則,愛妃,你太真了。朕不能護你一輩子,起來吧。“元豐帝朝着林淑妃招了招手。對待后妃,元豐帝從來都是溫柔的,他的手放在林淑妃的發上。
她長髮及腰,今日梳的髮髻又是極美。
“陛下,臣妾……”
眼淚順着順着林淑妃的臉頰落下。
元豐帝一下子就摟住她的肩膀,對她笑道:“不要怕。你懷孕了,你給朕記得,你是懷孕,而且還是一個女兒。朕答應給你一個孩子。”
林淑妃驚詫的揚起頭來,難以置信的看向元豐帝,她的嘴長得很大,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陛下,臣妾,並沒有……”
元豐帝哈哈哈得一笑起來,然後摸了摸林淑妃的肚子,“朕說你懷孕了,你便是懷孕了。君無戲言,朕不會騙你了。莫哭了,你瞧瞧,這妝都哭花了。”說着元豐帝便親手幫林淑妃拭淚。
“陛下……”
林淑妃一下子就靠在了元豐帝的懷中。
“愛妃,你跟朕這些年,可是吃了不少苦,以後可是要學聰明瞭。”元豐帝摸着林淑妃的發,笑着說道。
最終,元豐帝決定給林淑妃一個孩子。
已經年過七旬的元豐帝已經不再年輕了,很多事情他既是知曉真相,也無力阻止。比如這後宮之中的爭鬥。那些后妃間的鬥爭,他從來都是知曉。他從不同情弱者,弱肉強食,是這世間的法則。但是這也不代表,他就是一個無情之人。有的時候,他還不僅僅是一個帝王,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愛妃早些休息吧,如今天色不早了,安歇吧。”
今晚元豐帝不準備去其他地方了,就準備安歇在鍾粹宮。
只是事與願違,就在元豐帝和林淑妃兩人準備安歇的時候,安樂公主哭哭啼啼進宮,葉皇后親自接見的她。可是這都不行,安樂公主非要見元豐帝。最終無法,元豐帝只得離開鍾粹宮,去了葉皇后的甘泉宮。
“大公主,不要再哭了。到底是何人膽敢惹你啊?”
葉皇后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趙文雅一入宮,一來到甘泉宮一直都在這裡哭哭啼啼的,哭的她頭都疼了。今日嬌娜公主也在,瞧着安樂公主再哭,也是一頭的霧水。
“皇姐,該不會是駙馬動手打你了吧。”
嬌娜公主也就是隨口這麼一說,葉皇后的臉色忽地便是一變,立馬就捉住了趙文雅的手,又看了看她的臉,見全身上下無傷痕,“大公主,你與本宮說實話,是不是駙馬當真打你了。豈有此理,竟敢動手打你?”
此番葉皇后也想不到其他的了,除了辛木易動手打安樂公主,她實在是想不到,誰可以讓安樂公主如此傷心。
“什麼,辛木易竟是活的不耐煩了,竟然敢動手打朕的公主?”
元豐帝剛剛從外間進來,就聽到葉皇后在言說辛木易動手打安樂公主的事情。他只是聽了一半,以爲是安樂公主真的被辛木易給打了呢?
“來人,去宣駙馬入宮,朕倒是要當面問問他,誰給他這個膽子,連朕的公主都敢動手打?”元豐帝此時就是一個父親,聽到自己的女兒被打,當即就震怒。
“諾!”
那侍衛得了命令,就要朝外間奔去。
“等等,等等,不是的,父皇,我與駙馬的感情很好。他怎麼會打我,不要聽嬌娜盡瞎說!”
說着安樂公主趙文雅還不忘白了嬌娜一眼。
嬌娜被她一看,心裡自是不舒服,便道:“那我怎麼知道,我這不也是猜的嗎?你一來就是這般哭哭啼啼的,也不說爲什麼。我可不就是猜你被駙馬給打的,不然誰敢欺負皇姐你啊,皇姐敢欺負呢的人怕還沒有出生吧。”
嬌娜公主一臉的不快,忿忿的說道。
“好了,你們兩姐妹也不要再鬧了。到底發生了何事?”
元豐帝便朝安樂公主問道。
“父皇,那個老婆子,她威脅我,就是那個那婆子!”安樂公主又哭了起來。
元豐帝皺眉,在想安樂公主口中的那個老婆子到底是誰?
“老婆子,那個老婆子?”
元豐帝一臉的茫然。
“就是傅家的那個老太太!”
元豐帝一聽是她,當即就哈哈的大笑起來。可以看出來,元豐帝對傅家這位老太太很是熟悉。
“父皇,你竟還笑,你不知道我,我,我……”
元豐帝先前還好奇,能把她的安樂公主欺負成哭哭啼啼的那個人到底是誰?當聽到是她的時候,元豐帝是一點兒都不奇怪,甚至覺得太正常不過。而且還在心裡感激顏氏的手下留情。
面對元豐帝這樣的反應,趙文雅心裡自然覺得是委屈萬分。今日傅家老太太來尋她,根本就不是來求她的,而是直接給她下戰帖,態度十分的囂張,就差指着趙文雅的鼻子罵了,沒有給她絲毫的面子。這讓一直養尊處優的趙文雅憋了一肚子氣。不要看傅家老太太年過七旬,那牙口自是好的,一番話,說的趙文雅恨不得找一個地縫給跳進去了。
這不,等到顏氏一走,趙文雅就來宮中哭訴,想要元豐帝爲她主持公道。沒想到,竟是見到元豐帝這般嬉笑,讓她心裡十分的難過。
“文雅啊,你對左相的事情到底鬧夠了沒有?若是鬧夠,既是你掀起的,那就由你結束吧。好生的去跟傅家賠罪去。”元豐帝的此番的態度已經十分的明顯,就是要讓趙文雅去賠罪。
原來一早元豐帝就知曉左相傅伯南下獄的事情乃是趙文雅一手所爲,他只是假裝不知曉的。目的就是爲了讓顏氏來上京。如今他已經年老,很多事情是時候交代了。
而此番顏氏已經上京,元豐帝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自然他便開口了。
“父皇,父皇,你竟是都知道,那你,你,你還……”
趙文雅一直以爲自己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覺,不會被其他人知曉。沒想到,她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都知曉是她做的,她頓覺十分的詫異。不知爲何她處心積慮做的這些事情,幾乎是沒有瞞住任何人。
“你的手法那般的拙劣,都不及你的皇弟他們。文雅,你也已經不小,也已經有女兒。也應該懂事了。你明日便去大牢親自去請左相出獄吧。此事無需再議。”
元豐帝擺了擺手,他有些乏了。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如今已經年過七旬的他再也無法和年輕人相比了,此時的他真的需要好生休息一番。
“父皇,我……”
“下去吧。”
元豐帝擺手,他已經發話了。趙文雅本還想繼續說話,見他如此,只好默默的退了下去。而嬌娜見他離去,心裡自是歡喜的。話說,她極爲的不喜這位皇姐。
等到人都走開了。
“嬌娜時候也不早了,你也去安歇吧。”
多年的帝后生活,也讓葉皇后明白了元豐帝的心思,此番元豐帝是有話要和她單獨說。
“好的,父皇,母后你們早些安歇,明早我來給你們請安。”
嬌娜自是盈盈一笑,施施然的離去了。她心裡非常的歡喜,今日元豐帝竟是來了甘泉宮,沒有去鳳藻宮去陪蘇淺那個狐狸精,她心裡就是歡喜。
偌大的甘泉宮之中,就剩下葉皇后和元豐帝兩人了。
“月兒,你可知淑妃的事情到底是誰所爲?”
元豐帝微微眯着眼睛,他靠在榻上,等待着葉皇后的回答。
“淑妃的事情?”
葉皇后十分的詫異,單看葉皇后的臉色,她似乎真的不知此事。元豐帝一把就握住了葉皇后的手,“淑妃這個孩子是朕給她的,所以皇后,你知曉吧。”
“陛下……”
“是個女兒……”
葉皇后的眼中閃着光,她明白了元豐帝的意思,便點頭道:“臣妾知曉。”
“知曉就好,月兒還是你最懂朕,到底是朕的皇后啊。”
元豐帝擁着葉皇后,就這樣沉沉的睡去。
入夜時分,姜如意卻已經醒了,在旁人都睡去的時候,她醒了。她從懷中取出絲帕來。那絲帕之上殘留着123言情趙逸風的血。早些她就讓蘭香給她準備好了碗和清水。
她將絲帕放在碗中,用在碗中注入清水,清水洗絲帕,絲帕上的血跡漸漸的融入水中。
晉王趙逸風乃是天閹,天閹天閹,自然是天生的了?趙逸風真的是天生的嗎?顯然不是,內宮之中內鬥,各種*下作的手法實在是太多了。晉王趙逸風乃是胎中帶毒,隨着年紀長大,便影響他的發育。讓他無法延綿子嗣,讓他永遠都無法有繼承大統的可能性,這一招太過陰毒了。
“這種毒?”
姜如意自言自語的將碗端了起來,湊到鼻尖一嗅。
“阿爹,你在幹什麼。爲什麼不讓我進去啊?”
她的腦海之中又出現一幅畫面,那個帶着微笑的長者,此刻正在房間裡面配置這藥物。那個藥物的味道,好熟悉,好熟悉。
“出去,出去,阿芙,你不要進去,出去!”
好凶,好凶。
她就那樣被人給推出來了。一直以來,對她都十分和善的阿爹,此番竟是將她給推出來了。她偷偷的躲到了一旁,有人來了。是一個衣着華麗的姐姐。她穿的衣服好華麗好美。
“配好了沒有?”
那個姐姐的聲音卻是那般的冷淡,她走到阿爹的面前。阿爹雙手將藥粉奉上。
“給那女人吃了,生下的孩子就不能生育,無論男女?”
女子的聲音依舊十分的冷淡。
“是,是,是。”
“那就好,放心,待事成之後,本宮自是會放你們一家老小遠走高飛!”
那女子走了,阿爹也出來了。
“阿爹,你給了她什麼?”
她興奮的蹦到了阿爹的面前。阿爹的臉上卻露出了一臉的驚慌,慌忙之中就捂住了她的嘴,不讓她說話,示意她不要說話,將她抱到了屋裡。
“阿芙,你什麼都沒有看見,什麼都沒有。知道嗎?”
姜如意的頭一陣疼,那個味道是這麼的熟悉,就算這個味道,這個血裡面有那種藥粉的味道,她的手顫巍巍的再次端着藥碗,眼淚嘩嘩的流下。
“這毒怎麼解?”
她一個人問道,似乎在問她自己,又好似在問別人,若是此時有人看到她這個樣子的話,定會覺得她是一個極其奇怪的人了。認爲她是一個怪人,亦或者是一個傻子。
她的頭再次疼起來,不能去回想,一回想,她的頭就忍不住的疼痛起來,那種感覺實在是太過可怕。
她將碗輕輕的放在桌子上,強力的扶着桌角,不讓自己倒下,可是最終無力,她還是倒下了,而且還沉沉的睡去。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她好痛苦,大口大口的吐着鮮血,她知曉她是中毒了,好嚴重的毒,眼看着馬上都要死了。
“丫頭,丫頭,你,你,阿爹來了,阿爹來了……”
是阿爹的聲音,她努力的睜開眼睛,想伸出手去,抱住阿爹,可惜她做不到,做不到。
“阿爹,大兄,小弟,還有阿母……”
她想說,他們全部都死了,被陳家的人殺死了,被不敗陳家的人全部都殺死了。
“丫頭,你中毒了,不要說話,不要說話,阿爹會救你。阿爹會救活你的。”
那個男子抱着她,她快要死了。
天亮了。她醒了,阿爹的口中卻大口大口的吐着鮮血。
“阿爹,你,你,你……”
“丫頭,把這個醫書拿着,走,走的越遠越好……”
“不,阿爹,不,我要和你一起走,走……”
“人來了,丫頭,對不起,阿爹走了……”
血,好多的血,染紅她的衣裳,大兄死了,小弟死了,阿母死了,現在連阿爹也死了。全部都死了,她什麼都沒有了,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後來她知曉她中的毒乃是七星海棠。世人皆言七星海棠無藥可解,那是他們不相信有醫者願意以命換命,她那一代神醫的父親,用他的命換了她的命。
“茶紅粉,孕婦服之,可致腹中胎兒男子天閹,女子宮閉,永不能生育!”
她記起來,她終究記起來,是茶紅粉,阿爹記載的。她記得那個醫書。
“大姑娘,大姑娘,你醒醒啊……”
姜如意好似聽到有人在喊她,她努力的睜開眼睛來,等到她睜開眼睛之後,就看到蘭香一臉着急的站在她的面前,張氏和盧氏以及姜如海等人也已經到了。
而沈湛清正在收拾他的藥箱。
“她醒了,便無事了。”
沈湛清低頭看了一下他自己的手腕,手腕處生疼,竟是烏青一片,這是方纔被姜如意給抓的。她好似在做噩夢,他診脈的時候,忽地就被姜如意給抓住了。死死的抓住了,好似拼命了命的抓住,不讓他走開。花了好大的力氣。
“沈太醫,大姑娘到底爲何會暈倒,她一直都按時服藥,怎麼還會暈倒?”
張氏還是不放心,就過來詢問沈湛清,希望他告知一二。沈湛清望了姜如意一眼,又看了自己手腕上的淤青。
“大姑娘興許心裡有什麼不開心之事吧,沒事的話,夫人可以帶着她多出去走一走。心情舒暢,對病人身體恢復有好處。”說着沈湛清就收拾藥箱,準備離去。
姜如意擡頭看向沈湛清,“你等等!”
她叫住了沈湛清,沈湛清聽到聲音也迴轉過身子來,他盯着姜如意看,姜如意也盯着他看。
“你的血可以借我用一下嗎?”
每次遇到姜如意,她的話都十分的奇怪。而且每次見到姜如意,她總是給他驚喜,亦或者驚訝。
“我的血?”
沈湛清再次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淤青,一個女子的力道怎麼可以如此之大,差點將他的骨頭都要捏碎了,幸而他自小習武,不然還真的無法應對方纔姜如意的手勁。
“對,你的血,只要一點點,藥引子。”
她要配藥,爲趙逸風解毒,需要一個人的血做藥引子,沈湛清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爲何他是最合適的人選呢?因爲他是醫者,長期待在藥物之中,身上有藥氣。而且他還是一個男子,再也沒有比他更適合做藥引子的了。
“藥引子?”
沈湛清又是一陣疑惑。
“小妹,你在說什麼的,沈太醫還要回太醫院,你就讓他先回去吧,若是需要什麼東西,與你嫂子說便好。不要耽誤沈太醫正事。”張氏此番也發現姜如意說的話聽不懂了。怎麼突然要人的血做藥引子。
這人血治病的事情,姜如海也是聽說過,有人家裡害了癆病,就託儈子手在砍人的時候,給他們一個饅頭,蘸着人血,然後就可以把癆病治好了。
姜如海自然是認爲姜如意這是在瞎胡鬧,更何況這一次和上次平安的事情不一樣,也沒聽到有人生病啊。
“沈太醫你走吧。”
姜如海說着就讓平安送沈湛清出去。沈湛清回頭看了姜如意一眼,姜如意那一雙眼睛又眼巴巴的看向沈湛清,一如第一次在蘇家和沈湛清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那眼神真的讓沈湛清拒絕不了,還有就是沈湛清真的想弄清楚,姜如意到底想搞什麼。
“大姑娘的身子還很虛弱,明日我再來給你複診。”
沈湛清算是給了姜如意一個答覆,然後就挎着藥箱,由着平安給送出去。
“以後你們都好生看着大姑娘,蘭香你以後就歇在大姑娘的屋裡,免得半夜又出事情。今日若不是我來的早,不知大姑娘要在地上躺多久。”
今日張氏起得早,就想着來瞧瞧姜如意如何了,沒想到一進來就發現她就躺在地上了,怎麼喊都喊不醒。可是把張氏給嚇壞了,就差人去太醫院去請寧太醫,無奈的是寧太醫今日去給安樂公主看診去了。於是乎就請了上次給姜如意看過病的沈太醫來。
好在沈太醫的醫術還算是可以的,幾針下去,姜如意倒是醒來了。
“諾!”
蘭香也是相當的自責,今日瞧見姜如意一臉慘白的樣子,當即就嚇傻了。
“無事,與她無關,是我!”
姜如意見張氏在苛責蘭香等人,便開口道了。
“大姑娘,你就知道寵這些丫頭……”
好不容易,張氏等人算是離去,姜如意也起身子,那個夢太過真實了。爲何她總是可以夢到那一家人,那一家人和她有什麼關係,她又是誰?
這些天她一直都想弄清楚她是誰?可惜她記起來好多好多的事情,唯獨忘記了她自己到底是誰?
那個夢太過慘烈,所有的人都死了,唯有她一個人活着。若是真的話,她情願早點死去。
“大姑娘,大姑娘,謝謝你啊。今日是我不好,以後我就睡在你牀下,那樣你一旦暈倒,我就知曉了。”方纔姜如意爲她說話,蘭香自然是聽到了,心裡很是感動了。
這世間怕是再也找不到比姜如意更好的主子了。
“哦!”
姜如意低着頭,看着她自己的手,手上紅紅的一片,好似她抓了什麼東西似的。
“對了,大姑娘你還不知道吧,左相放出來,他沒事了。是誤會一場。是安樂公主知曉他和你要成婚了,故意害他的,就是想讓他低頭和你退婚。這樣左相就可以和辛辰翁主在一起了。不過左相好硬氣,就是不低頭。”蘭香說這話的時候,頗爲的得意。
“哦!”
姜如意反應十分的冷淡,她再次低着頭。
“大姑娘,你的眼睛怎麼腫了。你昨晚哭過,到底發生了何事?你若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就告訴蘭香,蘭香雖然笨些,但是不是說什麼,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嗎?”
蘭香十分擔心姜如意,幫她梳妝的時候,發現她整個眼睛都腫起來。
姜如意也伸出手摸着自己的眼睛,她是哭過了。
“我夢到我阿爹死了。”
蘭香一聽一陣漠然,以爲姜如意說的阿爹乃是姜明山。當初姜明山是一覺睡死的,被人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死了。那個時候姜如意已經癡傻,根本就無從知曉姜明山的死。
“大姑娘,你切莫傷心,老太爺走的時候,十分安詳。”
姜如意擡頭看向蘭香,對着她無奈的搖頭。
她夢中的阿爹走的一點都不安詳,他是被毒死的,七竅流血,死相極爲的難看,而且死之後,還被人鞭屍,懸掛在城牆之上,暴屍示衆。
“蘭香,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