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滴舟和薛合都趴在護欄上面。
遠方是天水一線,天空藍的如洗,剛纔發生的那個擁抱沒有人問爲什麼,也沒有人繼續深究下去的意思。
沈滴舟對於自己剛纔的失態彷彿從來不知道一般,而薛合也似乎只是爲一個忽然之間無助的陌生人提供了短短的溫情一般,這本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誰又會真的在意呢?
至少,大家表面上都是這樣的。
“這裡……”過了許久,沈滴舟終於打破了兩個人的平靜,她擡手指了指遠處的岩石,嘴角動了動,想說點什麼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這裡是梵梵出車禍的地方。”薛合卻順着她的話說,他的語氣平靜,目光淡然,就連順着沈滴舟的手指,落在那岩石上的目光都毫無波瀾。
只是,在他低頭點菸的時候,連續幾次都沒有將火打燃。
沈滴舟側過臉看着薛合那微微有些發顫的手指,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死亡對於薛合來說有什麼樣的影響。她一直覺得,他們只是競爭者,是在那條路上要一起走過,甚至一起廝殺的人,她甚至覺得,自己死了,其實對於薛合來說死一件好事。
直到今日,直到此時此刻,沈滴舟才覺得,可能自己一直想得都是錯的。
她想說點安慰的話,但是,她要站在什麼角度來說這些話呢?沈滴舟自嘲的笑了笑,最後只能從脣角里溢出了一絲連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嘆息。
薛合,是從來都不抽菸的。
沈滴舟轉過了頭,繼續看向遠方:“薛梵當時是從什麼地方被找到的?”
薛合看着沈滴舟的側臉,她的臉上平靜無波,只是她的眸子幽深,中間藏着一種讓人無法讀懂的悲哀和遺憾。
若是換一個人問薛合這個問題,薛合一定會勃然而發。對於薛合來說,薛梵死了,那麼她就是死了,就應該讓她沒有牽掛的去,爲什麼一再提起她一生中最慘烈的痛苦呢?
可是,問起這一切的人是沈滴舟,他卻沒有辦法拒絕回答。他弄不清楚這種無法抗拒的奇怪感覺到底來源於什麼,只是,望着沈滴舟那張側臉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告訴她。
“你爲什麼要知道?”將煙湊到了脣邊,薛合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後,朝着空氣中吐出了一片煙霧,很快這煙霧就被凌厲的海風給吹散了。
“我想,薛梵想要被人記住。”沈滴舟眨了眨眼睛,她就是薛梵,這是她的心裡話。她從來都是自私的,她從來都是自我的,雖然作爲薛梵的她已經死了,可是,她卻從來不想被人忘記。
薛合歪着頭看着沈滴舟有些出神,好一會兒之後,才脣角泛起了一絲坦然的笑:“這確實是梵梵會想的。”呼出了一口氣,薛合伸出了手指,指着兩塊石頭之間的巨大縫隙說:“看見那兩塊石頭了嗎?”
沈滴舟點點頭,那兩塊石頭,其中一塊上面有着明顯被開鑿過的新鮮痕跡,似乎是被人攔腰給劈開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