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彷彿定格一般,就在定格的一霎,郝麗莎的腦海中飛速的閃過那日的情景。自作孽不可活,此時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想當初,她風風光光的嫁進豪門,說是門當戶對,孰不知自己的家族已是徒有外表風光,裡面早已敗絮不堪。雖然上面有個哥哥,但是兄長不爭氣,遊手好閒,三天兩頭的闖禍,所以家族的重擔不得已地落在了她的肩上。出嫁前,父母再三叮囑,一定要儘快爲楚家生下子嗣,這樣的話,看起來不得寵的楚家二少爺,才能擁有獨立的繼承權。
出身豪門,早就知道自己未來的婚姻將會身不由己。所以嫁入楚家,郝麗莎認爲自己還算是幸運的,至少楚萬庭是個正人君子,在裡在外都有相當不錯的口碑,有原則,有才華,有家世,這樣的青年在豪門中絕對稱得上出類拔萃。
她欣然同意。然而就在竊喜自己得了個好歸宿的時候,突然被楚老太爺私下裡約出去喝茶,直到那時,她才知道楚萬庭的生命力還有方皓雅這麼一號人。
要想順利嫁入楚家,首先就要忙楚家秘密除掉方皓雅,無論什麼手段,只要楚家能撇清關係,她可以放手去做,至於錢嘛,楚家財大氣粗,只要她開口,絕對雙手奉上。
不知是什麼迷了心智,郝麗莎想也沒想就同意了楚老太爺的交易。後來想想,她一定是太在意楚家二少夫人的位置了,得到那個位置,她可以與自己喜歡的男人長相廝守,可以拯救自己的家族於水火,甚至可以打造自己的事業帝國。沒人知道,她是多麼恨自己的女兒身,若不是因爲她是女兒,偌大的家族產業怎會被兄長禍害個精光,她有能力卻得不到家人的肯定,只因爲她是女兒。女兒,遲早是人家的人。
終於,她如願以償的嫁入豪門,然而新婚的第一晚,她就品嚐到了自釀的苦果。她的丈夫,人前的謙謙君子楚萬庭,從新婚開始,壓根兒就沒有進過臥房。
一天,兩天……,一週,兩週……,等待熬成了失望,失望熬成了恨。青春剩下再多,也跟一頭認死理的倔驢耗不起啊。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的話,她就快要瘋了,她的家族,她的父母還巴巴地等着他們的女兒重振門庭呢。她還記得,離家時的信誓旦旦,它們不能在等待中化爲灰燼。
於是,她做了個決定,於是,她用了點手段,於是,她連手段失敗後如何彌補都想好了,或者不能等它失敗,她要上個雙保險。
整治方皓雅那晚,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殘忍;色|誘楚萬均之後,她才知道自己的邪惡。她太迫切的想要一個孩子了,哪怕是女兒。結果,真的是個女孩兒。
現在想起來,她真不該啊,不該要挾楚萬均一起合影,不該沒有信守約定將照片毀掉。她得到了楚家國內市場的管理權,她的能力得到了證實,她的家族可以繼續維持,然而,她卻失去了自己的心。
因爲自私,所以背叛,背叛一次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楚萬庭不能夠滿足她,疏遠她的時候,她就懷着報復的心態去找楚萬均,而幽會地點執意選在碧麗山莊內,只有這樣,她才能感受到報復的快|感……
“一,二……”數秒的聲音忽地刺破回憶,空間扭轉,面對選擇,她沒有思考的時間。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二十年前,她迷失自我的殘忍終於要在今日得到報應了。
靜了片刻的琴音再次響起,悲傷的節奏彷彿是命運的救贖,緩緩地從指下流淌而出。多麼美好的一雙手啊,柔軟細膩,就如當初撫摸女兒的時候一樣,看起來要多純潔就有多純潔。
“她回來了。”許溫蒂淡淡地說了一句,緊接着手腕一用力,將實木琴蓋狠狠地壓了下去……
梵梵回來了嗎?郝麗莎不自覺地將臉轉到牆上的掛鐘,可不是嘛,時間剛好是約定的時間……
“哐!”——琴蓋驟然砸下,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啊!”——淒厲的慘叫聲從窗口衝出,女子慘白的臉因爲疼痛,扭曲得不成樣子。
許溫蒂關上琴蓋的速度剛好,兩雙手,四根手指,雙倍奉還。
血水沿着琴蓋的縫隙淋漓而下,滴在白色的絨毯上,匯成了朵朵罪惡的花。
郝麗莎從椅子滑下來,蜷着身體,痛苦呻吟,斷指的地方血肉模糊,觸目驚心。
“別有怨恨,這是你欠她的。你還欠了很多,我們日後再算。”許溫蒂緩緩蹲下身體,在郝麗莎耳邊狠聲說道,說完眉眼一彎,對着地上痛苦不已的女人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痛,痛得眼前發黑,郝麗莎覺得自己要昏過去了,但是她撐着不能昏。那麼大的動靜,一定驚動了樓下的人,現在的他們正在往樓上趕,如果,如果他們發現楚梵不在,她,她還要解釋,她要保持清醒,保持清醒。
可是,她要怎麼解釋呢?該死的,鋪天蓋地的疼痛讓她無法專心思考……
“出什麼事了?!”琴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最先衝進來的是楚然。而當他看到眼前血淋淋的一幕的時候,他的心猛然一緊。
“麗姨的手被琴蓋夾傷了,都怪我,要麗姨彈琴給我聽,都怪我……”笑容立馬換成一副擔心,許溫蒂站起身,急得眼淚直在眼眶打轉。
“彈琴的是麗姨?那楚梵去哪兒了?”楚然愣着,問話有些木訥。眼前的發生的一切太不可置信了。
“不,彈琴的是妹妹,妹妹彈了半天,後來是我慫恿麗姨彈一曲的,沒想到就出了意外。妹妹去找裹傷的紗布了,哥,你看着麗姨,我也去幫忙。”也不待楚然答應,許溫蒂就火急火燎地往門外衝。
門口站着矯情的歐陽聿,本來一臉錯愕,但是在看到許溫蒂瞄過來的一眼之後,登時換了副笑眯眯的表情。
喵的,死妖孽,還不趕緊讓開!許溫蒂狠狠地剜了一眼歐陽聿,肩膀一橫,擠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