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各有工作,應酬,只有潘老這個新任政府總理陪着周南進入了這個小學。
看到這麼艱苦的條件,周南忍不住有些慚愧。這裡的人幾十個擠在一個房間裡,他跟自己的一幫助理和親人們能有一個小院,他跟奧黛麗還能享受一個單間,這待遇相差有點遠。
不過這也直接說明南華各界對他的重視。
潘老,蔡老他們,雖然一個個家財萬貫,但是現在一個個都平易近人,與羣衆打成一片。只有他出行的時候,不僅有四個保鏢隨行,南華還特意派了一個五人小組專門保護他的安全。
這是將他的安全看的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他們的到來很快引起了住在這裡的人的注意,一個年輕人看見周南,激動地把手裡的洗臉盆都扔了,一邊跑過來一邊大叫道:“周南周先生,真的是你啊!”
周南制止了波普勒想要擋住他的動作,笑着問道:“我也就是個普通人,沒有兩個鼻子,三個眼睛的。兄臺貴姓?來自何方?”
他激動地握住了周南的手,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周南用左手輕輕拍了拍了他的臂膀,他這才激動地說道:“我叫呂洋,來自大馬檳城,是當地華人學校的老師,這次特意來見識一下我們華人建國的盛況。”
潘老介紹說道:“這個小學裡面安排的都是來自文化界的來賓。”
呂洋這才又激動地跟潘老打招呼說道:“潘總理,今天我在廣播裡聽到了你對南華未來的展望,南華未來真的可以做到全面義務教育嗎?”
潘老點了點頭說道:“這是我們南華未來的目標。在目前來說,雖然困難重重,但是我們有信心解決任何困難。教育是國家之本,也是南華百年發展之根基。”
“那我未來能不能來這裡教書?我在檳城國爲私立國中教授數學,自認還能勝任這份工作。”
潘老笑着說道:“我們當然歡迎,目前全面義務教育,最大的困難不是資金問題,而是教師數量短缺問題。南華一千一百萬人,青少年佔了三分之一以上,可是教師數量遠遠不足,所以,對任何有志於在教育方面傳授學識的老師,我們都是歡迎的。不管是待遇,還是以後的住房問題,我們都會優先考慮。”
在他們說話的這段時間,聽到了動靜了人們也都跑了過來,一會兒就有一大羣人將他們圍了住,一個個神情激動。
從北邊一排房子裡,也出來了一羣穿着長袍馬褂的人,他們的打扮要稍微落伍一些,年紀也都不小了,跟這一羣穿着西式服飾的年輕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隔空望去,周南就在他們之中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這讓他的心跳忍不住加快了許多。
潘老跟這羣年輕人介紹了一番南華的教育政策,然後說道:“具體情況大家請留意未來幾天的南華日報,我們南華的所有的國策,都會通過報紙告訴所有人。現在請大家給我們一點時間,老朽和華陽都是事務繁忙,請大家見諒。”
這些人雖然激動,但是也都明白事理,讓開了道路,但是仍然都跟在他們的身後。
這個學校就是一個四方形,一邊有三間教室,總共只有九間教室,院子的角落有兩個廁所,只有北邊一排應該是教師的辦公室。
院子就是操場,面積不大,教室門口都是一米多寬的迴廊,可以想下雨的時候防雨。
這個小學的條件很差,但是已經是坤甸數得上的好房子了,最少木板房還是新的,下雨的時候也不會漏雨。
潘老帶着周南他們來到了北側,一羣人也迎下了迴廊。還沒有走到近前,潘老就已經笑道:“條件簡陋,諸位請莫見怪。”
一個帶着眼鏡,眯着雙眼的清瘦的老者笑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在這裡能跟來自各地的學者促膝長談,可不比住進高堂大屋要強的多。”
周南右掌貼在左掌的掌心,雙手長揖由上而下,鞠躬九十度,行了一個天揖然後直起身來說道:“諸位長者在上,小子華陽有禮了。”
衆人紛紛回禮,都是行的揖禮,這也讓後面一羣喝着洋墨水長大的年輕人們格外新鮮。
穿着白襯衣,西褲,打扮的十分洋氣的胡希疆回完禮笑道:“華陽多禮了,難得你受西方教育,卻不忘華夏之禮。”
“雖然身在他鄉,但是身爲華夏後裔,小子不敢或忘。”
衆人看着周南年輕的面孔,都忍不住有些感嘆不已。周南年紀雖然小,但是學術成就和社會影響力,卻遠遠超過了衆人。
且不論他在歐洲的成就,光是憑他爲南華規劃的發展道路,就是他們望塵莫及的。
而這樣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不僅沒有一絲傲氣,還如此謙恭,那就更難得了。
在相見之前,他們還有一些擔心不好相處,但是現在卻沒有了一點擔心。
陳銀恪眯着眼睛笑道:“華陽年紀雖輕,成就卻是吾輩不及,實在慚愧。請……”
周南哪敢在一大幫大師之中率先進屋,謙讓了一番,還是跟在後面進了屋。
這房間比教室要小一些,裡面有四張辦公桌,現在被拼湊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張牀。牀上放了兩個枕頭,顯然是兩個人住一間屋。
因爲是學校,別的可能會差,但是桌椅板凳不會差,這裡面已經有了四條長凳,那些年輕人們又跑去搬了幾條長凳過來,十幾個人擠着坐了下來。
而那些年輕人們也都不要凳子,或者是盤坐在屋內,或者是擠在門口,想要聽聽他們討論什麼。
潘老詢問了一番他們的伙食供應,知道各方面的服務都跟了上來,這才放下心來。
原本只有二十萬人口的坤甸現在一百萬人都不止,吃喝還好辦一些,就是住的地方條件差一些。
像他們這些大師,本來可以可以住到富豪的家裡去,但是他們也不在意住的差,更願意與一幫志同道合的同志聚在一起。
寒暄了一陣之後,陳銀恪笑着說道:“華陽在歐美如今也是功成名就,前一段時間我也在倫敦,在報紙上看到華陽身穿漢服出席伊莉莎公主的大婚,着實爲我們華人做了一番宣傳。只是,你是怎麼看待傳統文化與西方文化呢?”
周南問過才知道,原來陳銀恪眼睛有疾,在國內做手術沒有治好,反而加重了。在牛津任教期間,他又在倫敦治療,卻仍然沒有起色。
“華陽不知先生當時也在倫敦,要不然,也不會拖到今日纔跟先生相見。”
對這位晚年飽受折磨的大師,周南深爲同情。他是一個純粹的文人,不知變通,所以結局格外悽慘。
如果沒有見到他,周南或許不會強求改變他的命運,但是現在既然見到了,就像要把他留下來。
“華夏之文明,源遠流長,更繼無斷,遠不是西方文明能相比的。只是一百年來華夏飽受摧殘,西方的槍炮擊敗了我們的肉體,更摧毀了我們的精神。每每見到一些呼籲全面西化的學者,華陽總是不忿其思想。西方優於華夏,不是文明優於華夏,而是制度優於華夏,科技優於華夏。”
“我們要學習西方的科學技術,卻不能丟掉了我們精神之文明。五十年前的洋務運動,就提出了中學爲體西學爲用的思想,師夷長技以制夷,這纔是正道。”
衆人紛紛點頭。胡希疆拿出了一疊手抄的文稿說道:“華陽,這是我抄錄的你的南華大學規劃,在你來之前,我們也一直討論你的這些構想,正好有許多問題想與你請教。”
“請教不敢當,我們相互討論。”
……
……
“縱觀近代,大師輩出,可是幾乎所有的大師都是拿着筆桿子的大師,包括我。精神於一個民族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科學技術的發展應用,是生產力的提升。所以南華大學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必須要在其他學科投入更大的資源,數學,物理,化學,這些纔是科技發展的基礎,光靠嘴皮子,我們華人永遠也不能恢復往日的榮光。”
胡希疆點了點頭說道:“也正是因爲這一點,所以我纔不敢接受校長一職。我雖然自認學識過人,但是卻對這些一竅不通,讓我擔任校長,只能是外行領導內行。我現在是甘願爲華陽門下一走狗,只要能爲華人發展貢獻一份力量,此生滿足矣。”
胡希疆是個非常聰明的人,縱觀他這一生,可謂是圓滿得意。現在能說出這樣的話,周南也是感動不已。
不過,他的話能這樣說,周南卻不能這麼做。讓這樣一個大師給自己當副手,那就太驕狂了。
周南想了想說道:“南華大學將會面對全球學生招生,校務管理也會是非常繁重的工作,我有意成立一個校務理事會,幫校長分擔一些行政工作。如果希疆先生不棄,我願意與先生共同擔任校長一職。你負責在東方聯絡各界名流講學,我在西方爲學校適應時代發展應用出力。至於高低上下,我們就不要細分了。”
他再佩服周南,但是周南也纔不到26歲,他大周南三十歲有餘。所以聽到周南這樣說,他的心裡也熨帖無比,笑着說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太多想寫的,但是不敢寫,四十年代的意識形態鬥爭,是最激烈的時候。許多好友因爲信仰不同分道揚鑣,反目成仇。而這些,也不能寫出來,只能春秋筆法一帶而過。今天喝多了,不好意思,寫的有些不盡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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