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官大人,"當昆廷騎士長進入辦公室並跪在王儲的辦公桌前時,尼古拉斯熱情地問候道。尼古拉斯站起來,迅速打手勢讓騎士長起身。"謝謝你來。"
"我願意爲您效勞,陛下。"昆廷一邊答道,一邊直起身來。"我能提供什麼幫助?"
"你對特恩貝爾夫婦,毛津和海倫娜夫人之死的調查,進展如何?" 尼古拉斯出於習慣,指了指面對他辦公桌的一個空位。
"我還沒有完成這項調查,陛下。" 昆廷在走近時瞥了一眼提供的椅子,但仍然站着。"還有一些未了結的事情需要結清。"
"請解釋一下。"尼古拉斯靠在椅子上,催促道。
"從各方面來看,貴族們的死亡是不幸,但不是故意的。"
"不幸,你是說他們不是女巫的目標?"
"看來火巫師是衝着巫師獵人來的,陛下。海倫娜女士的死是因爲她在逃離火焰時摔在了一塊大玻璃碎片上。玻璃刺穿了她的肺部,遺憾的是,在她失血過多之前,附近沒有醫生來處理她的傷勢。女巫可能導致了小教堂窗戶的爆炸,但據我審問過的一位修女說--是海倫娜女士的已故丈夫把她推開時導致她摔倒的。"
"毛津?" 尼古拉斯挑了挑眉毛,嘲笑道。"那他的死呢?"
"毛津死在遠離小教堂的地方。梅西院長的證詞表明,這位貴族在抵達兒子的葬禮時已經喝醉了。火災發生後,毛津和阿什爲毛語蘭女士最近的婚約爭吵起來。從各方面來看,毛津似乎被自己的腳絆倒,倒在了乾草叉上,他喝得太多,保持不了平衡。"
"所以,"尼古拉斯不相信地喃喃自語。"他們都沒有被燒死?"
關於火巫師襲擊貴族的最初報告就這樣了。
"這是我迄今爲止的發現,"昆廷繼續說。"霍桑伯爵已經站出來爲阿什作證,證明他的清白。珀西大人聲稱是毛津挑起了這場爭鬥,他對自己的女兒毛語蘭女士粗暴辱罵。"
"我明白了。"尼古拉斯耷拉着腦袋,一臉疑惑的表情。"這確實會改變。"鑑於一個牧師死在拉斐爾的土地上,這不能阻止宗教裁判所的工作。
"在我的調查過程中,有一個意外證詞,"昆廷遲疑地繼續說。"火災發生後幾天,我採訪了毛語蘭女士,她--"
尼古拉斯迅速向前靠了靠。"她有沒有提供矛盾的聲明?"
"關於小教堂的火災,沒有,陛下。但她--暗示她的妹妹,毛拉小姐,對她哥哥林肯的死負有責任。"
尼古拉斯的表情從驚訝轉爲不確定。"我不明白,司令官大人。這個哥哥是怎麼死的?我不知道有第三個貴族受害者。"
"這是陛下讓我調查的另一項關於冰雪女巫的調查,在一個年輕貴族在貧民窟被謀殺後,把神父阿爾登帶到拉斐爾。那位貴族是特恩貝爾家族孩子中的長子。"
所以特恩貝爾家族與兩個女巫的襲擊有關?這不可能是單純的巧合。
"我們有證據表明毛語蘭小姐的說法是真的嗎?" 尼古拉斯緊張地問道。
昆廷瞥了一會兒,似乎在辯論他的答案。"有一個證人的證詞,其中提到林肯在貧民窟裡找一個妹妹。當時,我們認爲這是指一個JN,她們在那個地區很常見,而不是有血緣關係的人。"
"的確,貧民窟會是找他姐妹的奇怪地方,"尼古拉斯一邊輕點嘴脣,一邊歪着頭喃喃自語。"那麼,爲什麼毛語蘭小姐會認爲毛拉小姐與她哥哥的死有關?"
那個女孩給我的印象從來不是一個能夠殺人的人。
"我不確定,因爲毛語蘭小姐當時的情緒非常激動,陛下。"昆廷一邊晃動着腳步,一邊平靜地回答。"我對特恩貝爾家族進行調查,我採訪了他們家的一些成員。特別是那個管家,他描繪了一幅非常嚴峻的畫面,說明毛拉小姐在與她的家人生活時受到的待遇。"
"什麼樣的待遇?"
昆廷挑了挑眉毛,聳了聳肩。"對混血兒的通常待遇。毛津對毛拉小姐不聞不問,除非他是爲了懲罰她的錯誤。海倫娜夫人也忽視了她,以至於毛拉小姐被迫不吃飯,躲在房間裡,因爲她沒有合適的衣服和家人一起吃飯,當時她只有8歲。毛拉小姐的健康狀況因此而下降,她差點死去。我聽說當時一個家族親戚出面,後來爲毛拉小姐找了個女僕來照顧她。毛拉小姐康復了,但儘可能地與家族疏遠,尤其是哥哥--"
"這就夠了。"尼古拉斯舉起一隻手,嘆了口氣,把它放到了桌子上。"這樣的背景不就說明毛拉小姐有傷害哥哥的動機嗎?"
"動機,也許。機會?這似乎不太可能。" 昆廷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在林肯死亡的時候,毛拉小姐應該正從另一次受傷中恢復。據管家說,毛拉是在保護她的女僕不受林肯傷害時被鞭打的。她和女僕都沒有能力在巨大痛苦的情況下離開她們的房間。對於這樣一個年齡和教養的年輕女人來說,受重傷的情況下在晚上偷偷摸摸地在貧民窟裡走動--這難以想象,陛下。"
"我明白你的意思,"尼古拉斯輕輕地承認了。"但是,爲什麼她姐姐會建議做這樣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相信毛語蘭小姐的證詞是出於悲痛和嫉妒,而不是事實。"
"嫉妒,"尼古拉斯皺着眉頭附和道。"對她的混血妹妹?"
騎士長挑了挑眉毛。"他們的情況在過去幾天肯定發生了變化,陛下。毛拉小姐被推薦參加選拔,而不是長女毛語蘭小姐。這對大多數貴族家庭來說都是不尋常的,更何況最小的女兒還是混血兒。"
我想兄弟姐妹之間的嫉妒也不是那麼沒有道理的。
尼古拉斯哼了一聲,他朝玫瑰宮的那疊文件瞥了一眼。帶有伏尊徽章的名單仍然放在上面。"我想讓你進一步調查毛拉小姐的背景,司令官大人。"
"陛下?" 昆廷的銀色眉毛眯了起來。
"毛拉小姐是王室關注的人物。我想知道更多她的成長經歷,她父親的背景,以及她在霍桑伯爵夫人手下的家教。"
昆廷在調整斗篷時掩飾了自己的困惑。"我本來打算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採訪毛拉小姐,但是--請問--爲什麼,陛下會如此感興趣?"
尼古拉斯緊緊一笑,從座位上站起來。"我首先希望你能保證,這件事只在我們之間進行,沒有其他人--"當昆廷動身說話時,他舉起了手。"--沒有任何人,司令。這包括首相、上議院和皇太后。"
"您是我的國王,陛下。我的服務和自由裁量權由你來指揮。"
尼古拉斯點了點頭,很滿意。"我懷疑毛拉小姐還有一個支持她進入皇宮的恩人,"他狡黠地笑着解釋。"如果這是真的,我希望你能找出這個恩人的身份和他們的動機。"
"如果這位女士本人不願意,這可能很困難,陛下。在霍桑伯爵獲得毛津的債務後,特恩貝爾家族大部分僕人都被賣掉了。莊園最近也被拍賣了,只剩下兩個疏遠的女兒。"
"那你提到的那個女僕呢,就是在毛拉小姐病後照顧她的那個。"
"艾薇小姐在進入皇宮參加選拔賽之前,被毛拉小姐賣給了伯爵夫人。我需要得到伯爵的允許才能審問他的僕人。"昆廷猶豫地解釋道。
毛拉小姐一定是真的關心那個女僕,纔會大費周章地把她從特恩貝爾家帶走。
"我已經讓你控制了銀狼隊。利用他們來揭開真相--秘密地。至於那個女僕,我以後再和伯爵談她的事。珀西大人已經在代表拉斐爾處理一項危險的任務。我不會因爲濫用他的缺席來詢問僕人而得罪他。"
昆廷騎士長點了點頭,他把緊握的拳頭按在胸牌上的拉斐爾狼紋上。"我會通知銀狼隊你的請求,陛下。我們應該能在一週內追蹤到其他僕人和奴隸。"
"你可以走了,指揮官。"
昆廷再次鞠躬,從辦公室門口出去。博蒙特沒過多久就進來了,在王儲面前鞠了一躬。
"你回來了,"尼古拉斯在研究這個沉默的巨人時觀察到。隊長的靴子上有一絲泥巴,他的斗篷邊緣還夾着一根常青樹枝。兩者都告訴尼古拉斯,這位騎士隊長可能騎馬去了莊園和他母親的墳墓。"你現在好些了嗎?"
"是的,陛下。"
"很好。" 尼古拉斯翻閱了他桌上的文件。"那就把門關上,如果你願意的話,上尉。"
博蒙特服從了命令,然後帶着石頭般的表情走近辦公桌。
"隊長?" 尼古拉斯喃喃自語,他在孤兒們現在居住的小教堂名單旁邊潦草地寫下了一張紙條。'我需要派一些騎士去找回這些孩子,儘快把他們帶回首都。
"陛下,我有事情要報告。"
尼古拉斯停頓了一下,把鷹羽羽毛筆放回墨井,然後把目光擡起來,看向那個憂鬱的騎士。"那就告訴我。"
"我認爲教會的這次調查有雙重目的,"博蒙特走近時面無表情地說道。"我觀察到他們從一個貴族那裡購買了兩個半女巫的奴隸。"
尼古拉斯嘆了口氣,把他的手指交錯在一起。"把奴隸賣給外國不是犯罪,上尉。你知道,"
"他們是男孩,陛下。最年長的只有12歲。"
尼古拉斯感到一陣內疚,那張帶有伏尊徽章的名單在他的視野角落裡燃燒。"儘管如此,一個貴族有權出售他們的財產。法律只禁止爲不道德目的出售兒童奴隸。"
"這些男孩是自我母親去世後一直照看她墳墓的看守人!"
尼古拉斯對船長聲音中的憤怒猛地呼出一口氣,因爲他的雙手繃緊了。"誰在賣他們?"
"維裡蒂夫人。"
尼古拉斯面無表情地迎着隊長的目光,搖了搖頭。"這就更說明我不能幫助你了。博蒙特,你不能指責你的繼母--"
"維裡蒂夫人不是我的繼母--"
"儘管如此,她是史崔克總司令大人的妻子!" 尼古拉斯站起來,走到他辦公桌旁的窗戶前。"史崔克家族一直是我最大的支持者。博爾赫和他的追隨者支持皇太后和他們自己的利益。溫斯萊特和霍桑支持老牌貴族家族的利益。" 尼古拉斯慢慢轉身,無奈地攤開雙手。"我不可能在不與整個上議院爲敵的情況下廢除奴隸制,如果我這樣做--"
貴族們不會對這樣的舉動坐視不理。當它改變了他們對平民的控制時就不會。這會讓我們陷入內戰。而如果史崔克家族拋棄了我--在我加冕爲國王之前,我就會失去王位。
"我也不能在不疏遠一半以上拉斐爾公民的情況下給半巫師奴隸以特別的恩惠。" 尼古拉斯擡起目光,討厭他不得不拒絕他信任的隊長和朋友的罕見請求,但他認爲沒有其他選擇。"我不能幫你。你要安慰自己,知道那些男孩在扎魯會有更好的生活。"
"他們被從他們的祖父那裡帶走並被賣掉--他們沒有選擇,"博蒙特咆哮道,未加掩飾的憤怒和挫折使他銀色的眉毛更緊密地靠在一起。
"奴隸沒有選擇!根據法律,他們是財產。" 尼古拉斯嘆了口氣,他走向桌子,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我可能不同意,但我不能干涉。除非我有能力削弱貴族們對這個國家的控制。我很抱歉!"
騎士的臉上閃過一絲異樣。辭職或者也許是失望,然後又恢復了博蒙特經常戴着的石頭表情。
"我理解你爲什麼不高興,"尼古拉斯靠在桌子上,同情地說。"當史崔克將軍把她作爲戰俘從塔林帶回來時,你母親被認爲是一個奴隸。但他釋放了茉莉花女士,我父親給了她一個頭銜,而史崔克給你取了個兒子的名字。"
"混蛋兒子,"博蒙特咬牙切齒地嘀咕道。
"我知道,"尼古拉斯嘆了口氣。"我的觀點是--你與這些男孩有關係。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你也是個半女巫。"
博蒙特屈起肩膀,把目光從尼古拉斯身上移到他桌上的一疊文件上。"天色已晚,陛下。我是不是該讓廚師把晚餐送上來?"
尼古拉斯接受了談話的變化,在理清思路時靠在窗框上呆了一會兒。"我在考慮再去玫瑰宮吃晚飯。"
博蒙特的石頭面具剎那間滑落到一個驚訝的皺眉頭。
"但你是對的,現在已經很晚了,"尼古拉斯迅速修正,"而且我還有工作要做。我們明天再去。"
"我會傳話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