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寒可嚴重?”白芷坐在顧長歌的牀頭,聲音十分平靜。
顧長歌沒好氣地說道:“讓你風寒你便知道了,我的風寒如何,你好意思問?”
“是我不對……”白芷微微垂着頭,沒有往日的諷刺與漫不經心。顧長歌瞧着,態度倒是不錯,但這件事情卻不能原諒,顧長歌冷冷道:“爲了和哥哥和離,你還真是夠拼的,竟然將主意打到我頭上了,不怕你真的和離了,日後我來報復你?”
白芷頓了頓,說道:“那也得和離了才說,沒有和離,我就還是你嫂子。”
“嫂子又如何,我能看在哥哥的面上給你幾分薄面,卻不會無限度的容忍你,把我惹火了,有你好受的。”話說得有些急,一時間沒注意急促地咳嗽了起來。
白芷一下一下地給她舒背,“好了,先把病養好。”
“你還好意思說……”
顧長歌見白芷面色這般雲淡風輕,因爲白芷的貼心舉動,好不容易降下的怒火又升了起來,“你和哥哥的事情關我何事?他不和離,你找他啊,這麼對我,你對得起我以前對你的好嗎?”
“對不住……”白芷說道:“只是顧長衍不和離,我能有什麼辦法。不管我怎麼對他,他都不鬆口,便只能從他身邊的人下手了,父王母妃是長輩,我自然不能對他們無禮,便只剩下你了。他在乎你,必見不得你受苦,妻子和妹妹之間,他知道如何抉擇。”
“呵呵,那他如果一直不答應,你便一直這般待我?”顧長歌冷笑。
“不會的,顧長衍極重兄妹之情,我在他眼中本就不重要,興致來了幾許,盡興了便丟棄,哪裡能比得上你。他怎會因爲我而讓你受苦?”
顧長歌無語又憤怒,“誰說哥哥只是你,他的真心你看不到?那天我們的談話都白談了?”
白芷苦笑,“有幾分真心?我說是世子妃,然而只要他願意,這個世子妃的位置換誰都可以,現在他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在乎我,但誰知道將來,我沒有孃家,沒有背景,還不是他想丟棄就能丟棄?不說將來,就說現在,他對我好嗎?無視我的感受,一味地要求我改變,就是對我好?這就是真心?”
“……”
又是這些話,顧長歌真的很無語,那些話她勸得都想吐了,白芷卻還是這個樣子,不,簡直比以前更甚,顧長歌實在沒心情勸她。
既然白芷非要這麼說,顧長歌直接懟下去,“好啊,你說哥哥不是真心。那既然不是真心待你,你憑什麼能肆無忌憚地享受他的縱容?既然你說他假意,既然你不屑他,那你爲什麼還這麼理直氣壯地承受他的寬容?若哥哥對你不是真心,你以爲就憑你現在做下的事情,你還能完好無缺地坐在這裡道他不是?”
白芷苦笑,“不過是因爲孩子……”
“孩子……”
顧長歌的雙眸移向白芷的肚子,諷刺道:“哥哥想要孩子,自有女人給他生,並非只你一人。”
白芷似乎愣了一愣,但也只是一瞬,隨後眼中的複雜一閃而過,定定地盯着顧長歌的眼睛,說道:“長歌,你希望我和顧長衍和離嗎?”
“什麼意思?”
白芷突然握着顧長歌的手,“我知道你一定是希望我們和離的,你看得明白,我們不適合,在一起只會互相折磨,你不忍顧長衍受折磨,所以你希望我們和離。”
“所以呢?”這是讓自己幫她和離的節奏?
果然,就聽到白芷說:“既然如此,你何不幫我一把?我們演一齣戲,既達到了我的目的,也解脫了顧長衍。”
雖說顧長歌無比希望兄嫂和離,但不管怎麼,她是不會再插手這兩口子之間的事兒了,免得再一次裡外不是人。且更重要的,她不會騙自己的哥哥,那些所謂的爲他好,他們不是神,誰都不知是不是真的好。
“不行。”顧長歌直接拒絕,“我不會騙我哥哥,你另找他人吧!”
白芷輕輕皺眉,“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誰……”
“那也不行,我對你的討厭,還遠不到對哥哥的感情。”顧長歌一把被子蓋住腦袋,“這事,不要再提。”
白芷本以爲憑藉顧長歌對她的討厭,必定會答應她的提議,雖然她和顧長衍兄妹情深,但自己刁難她,她又是瑕疵必報的性格,且和離了對她對端王府都是有利無害之事,或許今日自己會多費口舌去勸說,但她以爲顧長歌遲早會答應,卻沒想到她的態度這麼堅決,沒有半點回旋的餘地。
但能讓顧長衍放下堅持的人只有顧長歌,而經過這兩日的事情,相信顧長歌不會輕易來端王府了,現在趁着她在府中養病,機會不易,怎麼着也得說服她纔是。
想到那件事情,白芷心中猶豫了一會兒,覺得別人的事情到底比不過自己的事情,最終說道:“幫我,我便告訴你一件你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被子下面的顧長歌沒有說話。
白芷咬了咬牙,“顧長衍瞞了你什麼,不用我多說了吧。那事你一直想知道,卻苦於無人告知於你,他們都瞞着你,你私下查不到,所以你一直被矇在鼓裡,但那事我卻是知道的。我們做筆交易,只要你幫我和離,我便將那事透漏給你。”
顧長歌心中略有猶豫,但還是拒絕了,“我不會答應你的。”
“你不想知道嗎?事關端王府的秘密,端王府中的人都知道,連我這從外面嫁來的媳婦都知道的事情,你身爲端王府的郡主卻不知,你能忍得?”
顧長歌皺眉道,“他們不讓我知曉,自有道理,你少來挑撥。”
“呵呵,自有道理?還能有什麼道理,不過是怕你嘴不嚴,泄露秘密罷了。你還真以爲他們是爲你好?當然,他們嘴上自會說爲你好,可是爲你好就一定要瞞着你?我與那個秘密並無任何關係,卻爲何我已知道,還不是自己無意得知了?可見他們是怕你嘴巴不嚴,這才瞞着你的。”
顧長歌沉默了下,說道:“或許你說的對,但我還是不會答應你。”
“爲什麼?”
“因爲他們是我的家人。”
“你把他們當家人,他們卻瞞你事,萬一是對你不利之事,你怎麼辦?你不能毫無保留地相信他們,你需要爲你自己做些準備。”
顧長歌看向白芷,輕輕笑道:“白芷,你似乎太心急了。不是交易嗎,怎麼這便挑撥我們一家至親的關係了?”
白芷一怔,忙道:“是我失言了,只是這件事情你考慮一下,我是真心交易。”
顧長歌搖頭道:“經過你剛纔的表現,我已經不想相信你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長歌,你……”白芷見她又將被子給蓋上,便吞下將要說出口的話,坐在牀邊的她一手九個月大的肚子,一邊靜靜地將二人的對話回想了一遍,細細品味顧長歌的心思。隨後,她輕輕一笑,說道:“長歌,你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擔心我所言有假,怕我誆你?”
沒有動靜。
但這對白芷卻是個好消息,她的笑容更深了,“爲證明我的消息是真的,我先說一件事。那年除夕夜,顧長衍暗暗潛回北燕京城,這不是巧合,因爲那晚,我家的萬年雪蓮被賊人盜到京城,顧長衍是爲追雪蓮而來,那晚我也是追雪蓮而來。”
被子下面的顧長歌想到範成輝的那幾封信,範成輝說顧長衍和白芷爲萬年雪蓮來到京城,這與白芷所說無異,那麼此時白芷的話多半是真的。
顧長歌想知道顧長衍隱瞞的事情嗎?
當然想知道,但她卻不能用哥哥來打賭,她不能背叛他們從小的感情,於是,便開始在心裡打着自己的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