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侯相邀?”顧長歌翻了翻剛送來的請帖,說道:“聽說這英侯是個年少有爲的,一向吃人不吐骨頭,肯定不是洛如霜這等人幼稚,他邀請你肯定有原因,你可得小心了。這人……總讓我有些慌,說不上爲何。”
慌嗎?齊成染眸底有着莫名的光,不動聲色道:“無礙,有父親一起,更還邀了旁府中人,倒是不怕。”
顧長歌皺眉道:“這次宮宴,你猜酒中下藥之人是大魏人,英侯一來便出事,給北燕送了好大一份禮,我琢磨這目的,不外乎是挑撥皇上與你們臣子的關係,計劃雖簡單,可別說細想必然有效,所幸你們沒中招。這人也是閒得慌,不好好發展自己國家,盡搞這等見不得光之事,誰知道這次又會弄出什麼來,你還是小心點,不止英侯,皇上一直都想抓你把柄呢。”
“知道了。”齊成染一臉溫柔地看着她。
“他邀你哪天來着?明天啊,時間夠緊的,我得問問父王哥哥是否在列,得讓你們有個照應。”說罷,顧長歌便讓暗香往端王府跑一趟。
齊成染攔住暗香,“不用麻煩岳父與衍世子了。”
顧長歌瞪眼,“知道你能得很,你就讓我安心成嗎?”
端王府中,收到顧長歌詢問的是顧長衍,他道:“英侯確實邀請父王與我,你讓長歌放心,也讓齊慫包放心,本世子會幫他。”
後一個放心,顧長衍刻意咬得重些,其中的意味,大概只有他和齊成染才懂。
白芷端來一盤水果,走到顧長衍身旁,笑着說道:“王妃選了幾個良辰吉日,這月,下月得都有,我想問你的意思。”
顧長衍雙眼含笑,“訂婚日隨便,倒是這新婚洞房,當是越早越好。”
白芷的雙頰有些發紅,“你別總是想着這檔子事兒,你……你……不都做……做了麼……”
“現在是不合法的,得受法律保護得纔好,且兩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白芷的臉躁得慌。
“王府住得可還習慣?”顧長衍體貼一問。
“我還好,就怕王爺與王妃看輕我,到底未成婚……”
“哪能,父王母妃是不會有意見的。其實讓你搬進來,不止是因爲英侯,你早晚都要住進來的,早些熟悉環境也好。”
“王妃選的成婚日,就……下月?”白芷覺得他更想這月,其實她也想早點成爲他的妻,只是如今才通知外人,她毫無背景,又這麼急,外人怎麼看待顧長衍與她?
顧長衍輕嘆,“白芷啊,你總會有不顧及外人看法的時候,我很期待。”
白芷暗暗道,或許當她真正融入這個家時吧,現在她雖然很努力,但還未到程度。
“哥哥可探出長嶺侯世子的詬病之事?”和敏郡主面含鬱郁之色,“這幾日,母妃催我不少次。”
顧存毅道:“查了一些情況,明日英侯相邀,長嶺侯世子在列,屆時哥哥再探如何?”
和敏郡主搖頭,“來不及了,現在母妃已經起疑,恐怕下次見我,便是逼問了。哥哥說說你查出的事情吧,許能尋出差錯。”
顧存毅面色一頓,說道:“長嶺侯家族繁茂,庶支繁多,嫡支子孫倒稀薄,這一代的長嶺侯也只一嫡一庶兩個兒子,大公子爲庶出,是長嶺侯夫人進門之前的貴妾所出,二公子爲世子,因長嶺侯夫人家族不繁,貴妾又深得長嶺侯寵愛,這些年來,府中隱有分庭抗衡之勢,若非北燕嫡庶的分別,依着長嶺侯對庶長子的喜愛,恐怕世子之位不會落到二公子頭上。”
和敏郡主皺起眉頭,“這麼嫡庶不分的腌臢之地,母妃竟說與我?”
“總有它的可取之處,母妃疼你,若嫁入長嶺侯府沒有好處,如何能害你?不止我們陳王府,聽說曾經,慧敏長公主也曾有意說與齊芫,只後來不知是何緣由,沒成,這才讓母妃注意到。”
“可取之處?”
顧存毅點點頭:“長嶺侯世子年少有爲,如今已是天子近臣,且他曾入站場,立下赫赫功勞,如今兵部的實力不凡,從某種程度上,北燕人不知長嶺侯,而知長嶺侯世子。而最爲重要的,如今的世子,纔剛弱冠。”
纔剛弱冠便能有如此成就,這得多逆天!
所以陳王妃與慧敏長公主能在長嶺侯府複雜的背景之下,看中這個年輕小夥,不是沒有道理的。
說起長嶺侯世子,顧存毅都忍不住欣賞,和敏郡主將哥哥神色看在眼裡,心不由沉了下去,試探着道:“哥哥希望妹妹嫁他?”
顧存毅頷首,“年少有爲的俊兒郎,妹妹會喜歡的,不若試着接受?”
和敏郡主變了臉色,堅決道:“妹妹心意已決,哥哥不必再說。此事若哥哥不相幫,妹妹不強求,只希望看着咱們兄妹多年的份上,別告訴母妃,斷妹妹最後的活路可好?”
“你……”顧存毅沒想到自己的態度竟讓親生妹妹想到尋死,心驚的同時不免不虞,到底兄妹親生,皺了皺眉道:“哥哥幫你便是。”
和敏郡主緩和了臉色,微微一笑:“還是哥哥最疼敏兒了。那哥哥便與妹妹說,長嶺侯世子有何陋習?”
“除卻長嶺侯府的複雜,便是他常尋花問柳。”顧存毅中肯地說道:“只是妹妹,哪個家中不復雜,咱們府中,父王雖敬重母妃,卻也有兩個側妃,四個庶妃,妾室無數,那些庶出的不止堵母妃的心,也污咱們兄妹的眼,這男子妻妾成羣不是新鮮事,唯有做正妻的大度,纔是萬全之法。再說他尋花問柳,哪個男人沒有風流?妹妹,長嶺侯世子的把柄,並不是讓母妃死心的理由。”
和敏郡主冷笑,“是啊,男人都該妻妾成羣,有應有風流,因爲沒鬧出大事,所以才覺得無傷大雅。母妃不在乎,我會讓她在乎的。”
“你想做什麼?”
“哥哥,給長嶺侯世子送個兒子可好?”
顧存毅是何等人,瞬間明白和敏郡主的心思,立刻斥道:“你這是說得什麼話,子嗣對男人何等重要,你竟想讓外人頂替長嶺侯府的血脈。”
和敏郡主抹了把淚,“若不如此,母妃必將我嫁入長嶺侯府,若不如此,我便是那受盡苦難的嫡妻,現在的長嶺侯夫人便是我的將來。哥哥你忍心嗎?長嶺侯世子本就不着調,鬧出這種見不得光的兒子是遲早的事情,若我已嫁入長嶺侯府,該如何自處?現在準備還來得及,待一切發生,妹妹怎麼辦?好哥哥,你最疼敏兒,便幫敏兒一次,如何?”
顧長歌看着梨花帶雨的妹妹,那臉上的妝容一點一點的被淚水洗去,不復雍容美麗,卻更讓人疼惜,他一向疼愛妹妹,不願妹妹侷限於內宅,所以常帶妹妹出去見世面,教她外面的爲人處世,她心儀燕王,他也依着她暗暗偷看燕王,她惹了胡元裴的情債,對於她明明不愛卻始終吊着胡元裴的行爲,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寵着。
所以,一向疼愛妹妹的他,怎麼會,怎麼能拒絕這個要求呢。
不過是算計長嶺侯世子罷了,他出手綽綽有餘。
他點點頭,輕輕擁着妹妹,和敏郡主笑了,她就知道,哥哥最疼他了。
大半夜的,顧長歌突然坐起上半身,有些神經地說道:“不行,染染我還是不放心,明天我要陪你一起,嗯,扮小廝吧,這身份我扮過,不過露差錯的。”
齊成染睡眼朦朧,迷糊中聽到顧長歌的話,回道:“別了,你在家好好歇息,不要麻煩。”
哪裡麻煩了,趁着齊成染特別瞌睡蟲上腦,顧長歌一哭二鬧三上吊,喔不,軟磨硬泡,終於折磨着齊成染答應了。
然而誰知,一大早來找顧長歌的齊芫聽說此事,她也要扮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