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錯改正還要臉?
蔣二嫂明顯就不贊同,直說:“婆婆,本就是清荷不該,理應認錯,媳婦瞧着顧家小姐爲人寬厚,必不會得寸進尺,只是認個錯罷了,又沒有太大損失,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清荷如何會沒臉子?依我看,婆婆就是太縱着清荷了,都十三十四了,可不能再縱容。”
蔣二嫂覺得,她在閨中時,莫說驕縱,便是一個眼神不對,嫡母就能借口罰她,依她看,蔣清荷就是命太好,養成了這等陋習,整天攀比過來攀比過去,沒個女子德行,也是她婆婆寵她,換成是她女兒,要這般驕縱,肯定暴打。當然,蔣二嫂雖然直言,然而察言觀色還是行的,瞧見婆婆眼露不喜,忙道:“如今還只是顧家姐妹,身份不高,得罪了便得罪了,可若是將來小叔高中,來往的都是貴人,這可就不一樣了,屆時若清荷再像今日這般,得罪了貴人,整個蔣家都吃罪不起!”
這話成功地將蔣母對兒媳的不喜消了下去,蔣母開始深思。
是啊,顧家姐妹小門小戶的,得罪了便得罪了,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然而將來也就不一樣了,不止關係到幺兒前程,更是整個蔣家的未來……清荷這性子實在要不得,看來,確實不應縱着。
蔣大嫂適時道:“是啊婆婆,弟妹說得對!”
蔣母思忖半晌,點了點頭,沉聲道:“確實縱不得了,也是我從小的疏忽,緊着教育榮兒,卻忘了她的成長……是我的錯!”
蔣二嫂忙道:“不怪婆婆,當初公公逝世,婆婆教養相公三兄弟已是不易,左右清荷現在還小,定能糾得過來!”
蔣母嘆了口氣,疲憊地道:“別安慰我了,說到底,還是我害了清荷,唉……”
蔣家兩位嫂子對視一眼,都不去接話。
隨後就聽蔣母問道:“清荷這性子是縱不得了,如今重新教養應該不晚,教導過程定要受些委屈,我身爲她的母親,難免下不了手,不若讓你們二人去教養她,如何?”
兩位嫂子嚇了一跳,紛紛推遲,蔣大嫂說:“家中事物多,忙不過來呢!”
蔣二嫂說:“我是庶女,言行舉止與正經的嫡女多有不同,實在教不下來。”
蔣母面有不虞,挨着訓兩個媳婦,“蔣家事忙?多忙,忙到連教育清荷的時間都抽不出來?你的意思是讓你管家還累着你了?那好,既然如此,左右我閒來無事,便接手家中庶務,你便只教導清荷就行了,這總不會累着你了吧!還有你,清荷怎麼着你了,就那般不樂意教清荷?庶女庶女,你是庶女你有理了?既然嫁到我蔣家,便別拿你孃家那邊的事情說事,我不想再聽到庶女兩個字,你的舉止很好,清荷能學到你的涵養也不錯了。”
於是,兩個媳婦都沒推下來,逼着教養蔣清荷。
然而,蔣清荷能暗中時常挑釁欺負嫂子,這個時候自然不可能聽話。況且她是從小受寵的,蔣母寵她,蔣父在世時也寵她,便是家道中落,雖沒了一擲千金的富貴,卻也是千嬌萬寵的長大,何嘗受過委屈?雖然蔣家兩位嫂子沒有特意讓她受委屈,然而糾正性子在蔣清荷看來,就都是兩位嫂子刻意找茬!你說我不該說這樣的話,以前怎麼沒人說我不該,我從小都是這樣說的,怎麼沒有一個人說我不該?你說我不該這樣做,可我就這樣做了,爲何沒有給家中招禍?
教導的艱辛可想而知。
顧長歌問齊芫要不要看看那雞飛狗跳的場面,齊芫輕輕搖頭,這段時間,心裡越發不好受!
顧長歌卻沒打算含糊過去,如實地將蔣清荷鬧出的那些事情道出:“教導第一天,有蔣母親自坐鎮,蔣清荷沒鬧,安安分分地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第二天,蔣母接受蔣大嫂管家,蔣清荷見母親不在,大嫂又沒了家中權柄,是以諷刺大嫂出身低賤,蔣二嫂管她,她也出言嘲諷;第三天,好似說到蔣清荷陷害我們的事情,蔣家兩位嫂子道蔣清荷應該道歉,蔣清荷反口質問兩位嫂嫂幫外人,更罵蔣大嫂成親三年無所出,揚言要勸母親給娶平妻;第四天……”
“因爲蔣清荷話之誅心,蔣家兩位嫂子不得不出手教訓了她,呵呵,只是掌摑而已,蔣母看到蔣清荷臉上的巴掌印兒,二話不說便給了兩個媳婦一人一巴掌,再問其緣由,得知是女兒不該,卻仍捨不得罰女兒,將錯就錯的將這件事情圓了過去,將媳婦關入祠堂,蔣家兩位嫂子如今還是祠堂跪着呢!”
“人家不願意教,她非逼着人家教,教了,卻覺得嫌棄人家嚴厲,若是蔣家嫂子真的存心與蔣清荷過不去還好,可惜不是,蔣清荷那德行,蔣家嫂子能忍那麼久已經很對得起她了,換了我,第一天就得鬧起來!”
“蔣母明知蔣清荷不會聽蔣家嫂子的話,卻仍舊讓蔣家嫂子去教,這是打定了主意不讓蔣家嫂子好過,爲何?因爲蔣家嫂子都說了蔣清荷的不是,都對蔣清荷有微詞,她覺得女兒再不好,媳婦都該忍受,所以這是給蔣家嫂子的教訓。”
最後,顧長歌認真地看着齊芫,“這就是蔣家,這就是蔣榮的家,嫁到蔣家做媳婦,你要是說出身,她們會覺得你是炫耀,嘚瑟,便是你沒有那個意思,在她們眼裡你就是看不起他們,當然,或許蔣母與蔣家嫂子沒這個意思,但蔣清荷一定會這樣想。齊芫,你若執意,蔣家嫂子現在的日子就是你的將來,你覺得你能應付這等婆婆縱容的小姑子?你好好想想,事關一輩子的事情,別爲爭一口氣而欺騙我們,欺騙你自己,終身幸福,錯一步錯一輩子!”
“讓我靜靜!”
齊芫默默地聽完顧長歌的話,默默地走出房間。
白芷擔憂道:“要不要我去陪着,齊芫這個樣子,不會出事兒吧?”
顧長歌輕輕搖頭,“不用,讓暗衛跟着便是,這個事情,她需要冷靜。”明擺着的事實,若齊芫選擇自欺欺人,她真就沒什麼好說的。
不過按照齊芫的心性,到了這個地步,許還有惦記,因此顧長歌當即寫了封信去京城,將這地的事情大致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