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異鄉的殘年
蘇子曾纔剛走開,就見一個矮小的身影走進了單薄的桃樹林裡。這幾株先天不良的桃花木,種下的第一年,就只長了稀稀拉拉地幾片耷拉葉,再加上缺乏人的看護,看着更是慘兮兮的。
雨花神棍穿着身和凱利女學很不搭的灰舊襖背心,他在了桃花林裡走了幾圈,手中舉了個羅盤指針,蠕着脣說道:“這是誰這麼壞心眼,在這裡擺了個死陣。”從了z國命理上說,桃花也有死桃花,活桃花一說。
這個栽在了女生宿舍樓下的桃花陣,先天不良,栽種的方位也不對,擋了姻緣穴,命數稍微硬些的人,只怕會姻緣受阻,紅線中斷。
“都說促人姻緣得福壽,”雨花神棍在了桃花陣旁又轉了轉,看中了正中一棵,杆身最粗壯的桃樹,手中一用力,猛地折斷了。樹心正中,鮮豔如血,折斷時,有了紅色汁液泊泊流出,沾了神棍一手。
雨花神棍再一愣,仔細看樹心,嘴裡念着:“作孽啊,這佈陣的人還真是下來狠心,選得還是紅心桃木。”
紅心桃木,傳說是由殉情而死的男女的墓穴里長出,十年長一寸,百年才能開花結果。用紅心桃木來阻陣,效果比起一般桃木來講強上數十倍。
但讓雨花神棍更不明的是,紅心桃木除了克他人姻緣外,更會折損自身福緣的功效,佈陣的人用心之狠,還真是少見。
凱利女學的桃花木纔剛剛夭折,蘇子曾這邊,已經着手準備去邊京城的事宜了。蘇子曾的打算是年底出發,敢在正月前回來,機票也已經訂好了。
“過幾天慶長就要回來了,你不再等幾天,”言無徐的肚子已經隱隱有了形狀,但她還是時常回去“言母”那裡走動,蘇子曾這一走。只怕她走動的要更加勤了。
“就不等父親回來了,以免又生出些事端。”蘇子曾和了解蘇慶長的個性,少不了又要一番盤問。
“我覺得你從巴黎回來後,就有些不同了,”言無徐靠着孕婦特有的敏銳,察覺到了蘇子曾的變化。以前的蘇子曾更沒主見些。要她離開舒適的莫城,除非是萬不得已。
“你從美國回來後也不同了,”蘇子曾塞進了幾件厚實的冬衣,邊京城比莫城處得更靠北些。這個時節,北方已經已經飄落了第一場雪了。
她的話,讓言無徐驚了驚。她下意識地摸着肚子,低着頭,用着一副滿不在乎的口氣說道:“我還能有什麼不同,就是最近又增了幾斤,都說我連腰身都要看不見了。”言無徐的肚子其實並不大。只不過她的骨架子小,腆了個肚子,就看得更加明顯了。
“這不是有了身孕,看着更加有了當母親的感覺了,”蘇子曾站了起來。看着言無徐,確切的說。除了肚子以外,言無徐還是一副弱不禁風樣,她的臉看着還更小了些,眼因爲消瘦,看着更大。眼角下有道烏青色,可能是睡不好的緣故。父親還是該早點回來的好,言無徐已經是幾個月沒有看到父親了。
她去邊京城和回來的具體時間,並沒有通知太多的人,除了和酒行的周大根說了聲,還有就是言無徐了。這段時間,她需要理理思緒,上次巴黎回來的玫瑰花香,似乎還充斥在了機場裡,蘇子曾看着黑色大理石上,拖着行李的那個孤單的身影,走進了登機口。
同一時刻,佩羅看着天氣預報,寫着:“北方今後一週,將迎來強冷空氣,邊京城發佈暴雪紅色警告。”
抵達邊京城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了,蘇子曾摘下了眼罩,摸了摸小餐桌上的咖啡,已經冷透了,膝蓋上還披着條毛毯,飛機像是一隻白色的大鳥,緩緩地下落。
一陣轟隆的機輪落地聲後,蘇子曾往窗外看去,整個機場由着冬天的太陽分成了兩邊,邊京城果然是掩在了皚雪下。
有陽光的那面機場,雪已經融得差不多了,滴答着水。背光的這一面,陳雪反射着晶瑩的雪光,一切都凝固住了。
記不得是第幾次來邊京城了,記憶中,蘇子曾來過邊京城幾次,一次是出席別人的婚禮,還有一次似乎是爲了來參加聚會,總之都不是什麼深刻的印象。蘇子曾發現,過去的慘淡的三十五年,在她的記憶中所佔據的份量也越來越少,就像是杭一邵那樣,在了雪光裡,她的腦中,更加迷茫。
預定的酒店在市中心,剛巧琉璃街也在了是中心,所以蘇子曾將行李安頓好後,休息了一晚後,第二天就趕向了琉璃街。
一天下來,所見所遇真是讓蘇子曾失望透頂。佩羅說得果然沒錯,現在的琉璃街儼然成了政府規劃下的商業街道,披着古衣,卻塞着現代商業的新玩意。
琉璃街上,就算是近了年關,古董鋪子和來往的人羣並不少,很多人都想趁着年前,好好地囤一批貨,等着明年開春,能狠狠地賺一筆。
蘇子曾的打算也是如此,讓常池搶在了舊年前,舉辦了次拍賣會,那她就該搶在了年初,再開一次。只是眼下最頭疼的就是拍賣品也沒着落。不僅如此,接下來的幾天,雪一直下個不停。
每天一早醒來,蘇子曾就發現酒店窗臺上積的雪也越來越多,到了第五天時,她想打開窗時,竟然推不開窗戶。
她原本是打算快戰快決,不管有沒有在琉璃街上淘不到好貨色,都訂在農曆二十八的機票回莫城,可是就在二十七下午,她收到了機場方面的通知,“您好,蘇小姐,很抱歉通知您,您乘坐的a51244航班因爲暴風雪的影響,已經取消了,具體時間還沒確定。對此,航空公司方面很是抱歉,如果您在邊京城有任何不方便,請您聯繫...”
“破天氣,”因爲客觀因素導致的航班取消,也是沒有什麼好抱怨的,蘇子曾只能是往家裡掛了一通電話,果然遭了一頓罵。
電話那頭,蘇慶長重重的柺杖聲簡直就是直接擊打在了蘇子曾的耳膜上。蘇家雖然沒有什麼親戚可以拜訪或者是團聚的,但過年也算是頭等大事。
斥責聲還貼在了耳邊,“嗤嗤”作響着,蘇子曾百無聊賴下,只能冒充了回邊京城老百姓,在了大年三十那天早上,吃了碗酒店方面提供的餃子,然後裹成了冬熊狀,往瞭解放廣場趕去。
邊京城每年都會在電視上播放新年禮花大會,在蘇子曾還小的時候,還等在了電視前看過幾回,站在了現場看倒是第一回。
可能是因爲飛機航班取消的緣故,很多在邊京城做生意的人都選擇了和蘇子曾一樣的過年方式。
還不到晚上六點,解放廣場上就已經人山人海了,密密麻麻的人羣,和不小心被人踩着後發出的叫罵聲,構成了一幅z國特有的過年景象。
紅彤的燈籠裡照着白熾燈,人羣就像是一陣洶涌的潮水,蘇子曾擠了進去,又被衝了出來。幾個來回下來,全身的寒意已經被驅逐一空了。
“還讓不讓人活了,”再一次被推出來的蘇子曾看着被踩得變形發灰的鞋面,泥漿和雪混在一起,說不出的噁心。
“大姑娘,過來過來,”身後是一陣老人家的和藹叫聲。蘇子曾回過頭去,看着一個老人家,一臉平靜地站在了廣場的角落裡。
靠着硃色的廣場大門的那個角落,人聲此起彼伏,人浪一波連着一波,那個老先生就是站在,招着手,彷彿眼前的熱鬧都不屬於他。
蘇子曾看看四周,比她小的姑娘都有人拎着了,比她大的姑娘們也一個個前赴後繼地往了廣場的煙花燃放點衝去。老人叫得也就只能是她了。
“這個位置,看得最清楚,”老人噓了一聲,像是說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似的。
蘇子曾從了他站着的那個角度看去,解放廣場的四方天空,真的全都收到了眼底。
“奇怪了,那爲什麼那些人還要往前頭死命的擠,”蘇子曾看着老人變戲法一樣,拉出了個厚毛墊子,鋪在了地上,也就跟着他坐了下來。
位置是個好位置,不但可以看得到前方的天空,還能擋風,還真算是個風水寶地。
“我看了好多年了,廣場裡幾乎每個角落我都呆過,就數這裡最合適,”坐在了蘇子曾身旁的這位老人家,看着年齡已經有九十餘歲了,下巴上沒留鬍鬚,頭上則是一頂北方常見的熊皮帽。身形瘦小,看着比蘇子曾還要矮小些。
“每個角落都看過?”蘇子曾咋舌不信道,人民廣場是全國最大的廣場,光走就要走上一個小時,老人就算是本地人,要蹲點每個角落,怕也不簡單。
“當然,”老人的聲音高了些,彷彿不是由一名高齡老人說出來似的,“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個廣場了,噤聲,煙花上來了。”
一道絢麗的瑙紅色劃過了天際,煙花四射時,天空還有一個模糊的小黑點,往前移動着。
老人的眼定了定,在喧譁的響聲裡,輕聲說着:“還真是又不要命的人呵,這種天氣,居然還有直升飛機冒着風雪外出。”
(本週表現良好,打賞自己瓜子一包,補腦。磕巴磕巴,發現麼電視劇看,沒電視劇看,磕瓜子麼滋味嚛。這年頭,人會被活活無聊死,不想無聊死所以只得去修文,傳文,,這就偶週末夜晚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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