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歷史的原有軌跡,從今天開始,應該是崇禎元年。
且從這一年開始,大明王朝就像一輛馬車墜入深淵一般,國勢一天比一天危急,直至滅亡。
在歷史上的這一年,秦地農民起義大爆,全國性饑荒也開始出現。
遼東的局勢開始惡化,並從崇禎二年開始,滿清八旗入關次數增多,規模一次比一次大,給大明的破壞也是一次比一次厲害。
而且以後幾年,還會出現駭人聽聞的鼠疫,朱由校作爲醫生,自然知道這個亦被稱作黑死病的且曾經席捲歐洲導致幾千萬死亡的瘟疫有多麼恐怖。
天花尚可有種痘之法,可鼠疫在這個沒有疫苗的年代要想進行免疫接種談何容易。
好在因爲朱由校的到來,歷史就這樣悄然生了改變,也許是因爲蝴蝶效應,但不管怎麼說,現在不是崇禎元年,而是天啓八年。
這說明,歷史的軌跡不是不能改變,命運似乎也並不是完全不可控。
從去年八月開始,朱由校命孫承宗主政秦晉隴三邊,收攏流民,開荒賑災。
再到現在開始着實編練新軍,提拔少壯派官員,建立科技體系,棄用空談誤國的東林黨,聯合傳統士紳與勳貴。
雖然朱由校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讓這個王朝重新迸出他新的活力,但他一直在努力,而且他還要做的有很多,他的危機意識從未消除過。
只是,常言道,治大國如烹小鮮,朱由校不是天生的政治家,在這牽一而動全身的時局之中,他只能慢慢來。
如今,雖然東林黨已除,但文官的勢力依舊龐大,只是由東林黨或閹黨一家獨大變成各省鄉黨互相攻訐而已,朱由校的保皇黨在人數和規模上還沒有完全控制住朝堂和民間。
與此同時,也已出現地方軍閥開始割據自立的現象,尤以關寧鐵騎爲最,雖然八大晉商被朱由校迅抄沒,但蠢蠢欲動,通敵賣國的軍官或其背後支持的商人走私依舊存在。
而朱由校現在所設的鈔關其實也只是卡了普通商人的錢,這從長遠來講,並不利於大明經濟的展。
商品經濟若不能展起來,代表着小農經濟的士紳們仍然控制着廣大鄉村的治理權,朱由校的皇權就下不了縣。
而他也就動搖不了儒家體系,也改變不了文官的統治體系。
現在,朱由校只能靠着自己是皇帝這個大義名分,且各方勢力彼此制衡而做些事情,但他現在好在有些錢糧,再加上自己這位身體的原主人近七年的努力,至少還能通過錦衣衛和東廠做些不被文臣喜愛如抄家之類的事。
只要自己不太過,自己這個皇帝因爲還是他們維持統治體系的禮儀象徵,他們就不會造反,即做出清君側的事來。
看着前方小院裡軍官生們整齊的吶喊聲和結實有力的步伐,朱由校不由得不興奮,這說明,這個王朝的朝氣還在,也不是他一個人還在努力。
盧象升、王承恩、曹文詔、滿桂、趙率教、秦良玉……
朱由校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這些人名,大明並非無銳意進取之士,只是自私自利的小人漢奸太多了些。
既如此,朱由校希望帶着眼前這一羣精神勃的青年除掉國家之蛀蟲,恢復大明昔日的榮光。
覃博桐和常延齡等軍官生因爲皇帝陛下朱由校的出現都不由得將胸膛挺得更加直,炯炯有神的雙目平視着前方,當朱由校親口喊出一聲立正之後,全都整齊一致的出了比以往更加響亮的撞擊聲。
感覺自己表現很好,許多軍官生都暗暗露出了一絲自豪的笑容。
朱由校也不住的點了點頭,拍手稱好,並跟着這些軍官生們一起奔赴景山,看他們接下來的體能拉練。
由皇帝在一旁看着,這些軍官生倒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從爬鐵柵欄到跑獨木再到躍塹壕時,一個個倒也是奮勇爭先,即便是獨臂的鰲拜也能在獨木上奇蹟般的保持平衡且快通過。
見這些軍官生們雖不過幾日訓練但也有了些效果,朱由校也就沒有因爲毀了自己景山後花園十畝薔薇圃而後悔。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就在景山之下,挨着紫禁城不遠的地方建設一座講武堂,訓練場就以此爲基礎擴建,日後武官訓練自然不能侷限於弓馬騎射,軍官生培訓也應該有所準備。
既是新年,羣臣自然也要上表向朱由校慶賀,各種祥瑞與貢品也是66續續的被送進宮中。
朱由校也不是刻薄寡恩之人,大臣們只要聽話,肯實心辦事,他也不會表現得太吝嗇。
念及雖有許多京官有地方官的孝敬,但亦有清貧衙門的官員難以度日,朱由校索性也給他們了一筆“年終獎”,加四倍俸祿放,並宣旨以後此爲慣例。
除此之外,朱由校給一批去年卓有貢獻的大臣賜銀賜物,且同時對貨物額在一千兩以下的普通商販也豁免了一個月的鈔關稅收。
秦晉兩地的賦稅也被朱由校以旱災爲由豁免了一年。
一時間,羣臣對朱由校讚譽自然不少,但只有朱由校自己知道,他的內帑到現在就一直是在往外拿,回收的稅收根本就填補不了各處的花銷。
“陛下,王在晉來報,遼東如今鬧春荒,數十萬軍民衣食堪憂,懇請朝廷撥銀賑濟並補去年所積欠響銀共計五十萬兩。”
王承恩話剛一出,朱由校手裡的筆頓時就落在了紙上,很愕然地看向王承恩,緊接着,突然咆哮道:“五十萬兩!他當朕真的是土豪嗎,一個月前要走朕三十萬石糧草,如今又伸手來要響銀,他王在晉除了找朕打秋風,他還能幹什麼!”
“陛下息怒,非王在晉要,實乃遼東軍民只看錢辦事,這比去年算要得少了。”
王承恩這麼一說,讓朱由校怒火更深,一拳砸在案桌上:“朕若是不明事理,早砍了他的腦袋,給銀三十萬,糧草五萬石吧,告訴王在晉,他是大明的臣子,不是遼東的國主,多體諒朝廷的難處,不要聽他人擺佈,若不然,朕讓他當這個督師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