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過完大年,立春方領了兩個奶孃來了,都是收拾的很整齊的,頭上都帶着一支木簪,低聲跟白蒹葭說了。
這兩個奶孃,一個姓米,本來是個大家妾室,結果生下孩子沒一個月就沒了,主母說她照顧不周,將人攆了出來。
另一位姓齊,齊三孃家中孩子倒是周全,只是如今長女卻入冬時生了重病,家裡沒了銀錢,她也是沒奈何。
立春悄聲道;“這兩位的身子都不錯,性子也過的去。”米萍兒懷胎的時候,也是好好養着的,而齊三娘則從小身體強健,雖然此時有些憔悴,但是底子卻是好的,在人牙子手上也是頂尖的
白蒹葭道;“你選的自然是好的。”她臉色不算好看,最近實在是太多事情堆在一起,即便是她,中饋來往都是駕輕就熟的,這半個月下來,也忙的厲害。
聽白蒹葭這麼好所,米萍兒和齊三娘都鬆了口氣。
這家的工錢可是開得不錯,雖然奶孃難得,但是那人牙子手上的奶孃對於這份工也想的很。
白蒹葭又皺了皺眉,想起了什麼,喝了口茶,擡眸看着眼前的兩個婦人。
齊三娘年紀大些,二十五歲劉臉上帶着些笑意,米萍兒臉上卻帶着些苦澀,不過十八九歲的姑娘,她偏頭想了想,看了一眼立春。
輕輕釦了扣手指,道;“工錢是一個月二兩銀子,四季衣服各一套,做滿一年一共給你們三十兩銀子,平日除了餵奶,也不要你們帶兩個娃娃,自然有人安排你們吃住,可有問題?”
她倒是不願意兩個奶孃跟兩個娃娃太親近了。
有些家裡因爲放着不管,那奶娃娃被奶孃哄的跟親孃一樣。
還有什麼奶娃娃離不得奶孃,一離就哭的,她是堅決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不過是吃了幾口奶,錢貨兩訖,等日後斷了奶,大不了多封些銀子將人恭恭敬敬的送出去。
她看了一眼米萍兒,微微顰了顰眉,特別是這種人,雖然可憐可嘆,但是卻極容易將一腔心思放在孩子身上,一來二去,反而將別人的孩子當作了自己親生的一樣,雖然說起來也是濡沫情深,但是這又將懷胎十月的母親放在了那裡。
更何況這孩子……她眼眸微微一沉,她決計不能允許一個奶孃充當起娘和孃的感情!
齊三娘倒是高興的道:“多謝凌夫人了!”
她算着三十兩銀子,便是拿二兩銀子給女兒抓藥補身,剩下的在外頭做點小生意或者在鄉下建點青磚瓦房都足夠了,更何況還有四季衣服什麼的,光是看這路上過來見到那些丫頭,就知道這四季衣服只怕也能值不少錢。
米萍兒也跟着道了謝,只是她臉上到底還有些悽婉之色,甚是引人憐惜。
白蒹葭擺了擺手,讓人將兩個奶孃帶了下去,纔對立春道;“這奶孃除了餵奶的時候,平時不要讓他們接觸兩個娃娃。”
立春知道兩個娃娃的身份厲害,便點了點頭,道;“我知道的。”
雖然有奶兄弟之類的話語,但是自家少主少小姐,又不是沒有親兄弟,要那些奶兄弟作甚?更何況兩個孩子都是她親手接生下來,知道白蒹葭這人雖然看起來清冷,但是卻極是執拗,少主少小姐將別人視爲母親卻是白蒹葭不能容忍的。
兩個奶孃很快就住了下來,不過也沒有及時就上工,先是立春給他們診過脈,開了小廚房的單子,養了小半個月的身子,才讓人將兩個孩子抱了來。
看見那兩個粉嫩可愛的孩子,齊三娘倒是笑道;“這孩子果然可愛極了。”
米萍兒低眉一看,也是頓生愛意,襁褓裡的兩個小娃娃,粉妝玉琢的就跟年畫上小觀音面上的小金童小玉女一樣,可愛極了。
心中只是迷迷糊糊的想到,若是我兒子還在,也該這樣可愛。
等喂完奶,忍不住還想再逗弄一番,卻已經被立春接了過去,本來捨不得放手,就聽立春冷冷道;“米娘子?”
她方纔陡然一驚,急忙將手放開,柔聲道;“立春姑娘你輕一些,孩子剛吃完奶,莫吐了……”
米萍兒生的頗有幾分姿容,眉目間也是有些楚楚可憐的味道,畢竟是在別人家裡做過妾室的人,
立春瞥了她一眼,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她手腳熟練,又將兩個孩子收拾乾淨,令小蕾跟紅萼將孩子抱了回去,讓人將齊三娘和米萍兒接了回去。
米萍兒眼波流轉,看了立春一眼,卻見她眼眸冷冽,想要說什麼,最後卻抿了抿脣,垂着眼睛坐了回去。
她如今跟着齊三娘坐在一間房裡,倒是乾淨整齊,齊三娘倒是樂得不行,若不是還惦念着家裡的兒女,便是樂不思蜀,恨不得在這裡住上一輩子裡。
自小到大,衣食住行,沒有這麼舒心過,特別是吃的,因爲關係到餵奶的問題,立春也是下了心,特意開了方子讓小廚房揀那上好的東西做着各種藥膳,將兩個奶孃好好的養了起來。
米萍兒天生就有幾分楚楚可憐,此時更是養的肌膚晶瑩如脂如玉,齊三娘也自覺自己胖了一圈,連手上的老繭也消減了些下去。
不過她鎮日沒有事情看,只有每日孩子需要餵奶的時候方纔抱上來,齊三娘一下過上了吃吃睡睡的生活,本來在家裡做活的時候,天天巴不得除了吃就是睡,結果真有這麼一天,過了幾日齊三娘就忍不住了。
尋思了一陣,買了些針線,開始跟着那些小姑娘學針線。
她嘴巴甜心思活,說些外頭有趣的事情也是眉飛色舞的,小姑娘們見她乾淨整齊,沒事的時候也樂意跟她親近,見她年紀比自己大還誠心誠意的來請教,也有些做師父的得意,也願意指點她一些,教她描些新鮮花樣,將那平日看不上的邊角碎料和絲線給她由着她折騰。
這日正捧了一個新的花樣子回屋,就看見米萍兒正坐在窗邊長吁短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