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白蒹葭和凌絕塵都是極適合白衣的人,特別是凌絕塵,一襲白衣,更是將他那張‘空潭瀉春,古鏡照神。’的容貌襯托到了極致,就算衣料裁剪只是普通,因爲豔娘也是在男人堆裡打過滾的,一雙眼睛毒辣的很,隨便只一掃,這兩套衣服買來也是極合身的,只是沒有鞋子。
白蒹葭見到凌絕塵,還是覺得有一些尷尬,聽着他無比歡快的叫着自己,輕輕應了一聲。
“蒹葭!”蹭來蹭去。
“……”
“蒹葭!”抱來抱去,只是對於白蒹葭的不答應,凌絕塵的臉上頓時出現了傷心的表情。
“叫着好玩麼!吃你的餛飩去!”
白蒹葭順手將另外一碗小餛飩塞進凌絕塵手裡,巴望着這餛飩儘快能堵住凌絕塵的嘴。
雖然是自己允許他在沒人的情況下叫自己蒹葭,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剛纔經歷了口舌交纏的親密後,白蒹葭總覺得凌絕塵這蒹葭叫的人心煩意亂的。
但是聽着他興致勃勃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卻實在不忍心不答應。
但是聽他這麼叫着自己這麼應着總覺得不是個事兒啊,白蒹葭盯着蠟燭心想,忽然想起一事,立即大喜,對凌絕塵道;“我先出門去找找鞋子。”
又順手揀了塊巾子給他,道;“把頭髮擦乾,就算這天氣,溼着頭髮,也容易受風寒。”
眼看白蒹葭要出門去,凌絕塵將她順手一拉,看着白蒹葭一臉困惑的看着自己,不由頓了頓,才指了指白蒹葭的臉,道;“不給人看。”
白蒹葭聽凌絕塵這麼說話,纔想起自己臉上沒有掩飾。
順手取了一張手帕遮住臉面,才走了出去,恰好看見一個丫頭路過,便道;“麻煩你給我送兩雙鞋子來。”
那丫頭看了她一眼,忙應了,這種地方,女子的繡鞋多的是,就是男客的靴子也有不少--總有那些折騰一夜下來要換一身衣服的,反正能上這豔芳樓的都不是什麼窮的不行的,這衣服鞋子的準備着實不少。
不一會,兩雙鞋子就送了過來,一雙白緞繡並蒂蓮的繡花鞋,一雙黑絨千層底的男靴。
凌絕塵看着白蒹葭看着那繡鞋皺了皺眉--穿鞋子總是要彎腰的,白蒹葭那大肚子,實在不怎麼方便。
白蒹葭看着那鞋子,也委實覺得頭疼,現在她這肚子,有不少事情已經很不方便了,這穿鞋顯然就是其中的一樣,每天穿鞋和脫鞋都是一件比較艱難的事情,剛纔沐浴出來,她也就將一雙舊鞋子充作拖鞋一般先踩着,被凌絕塵拉上牀,那鞋子也甩落了兩隻,不過一會還要回客棧,卻是不能再穿成這樣了。
再艱難,這鞋子也是不得不穿的。
搖了搖頭,當下將繡鞋丟在椅子前面,自己甩開踩着的舊鞋,正準備再艱難也彎下腰去穿鞋,這麼久多過來了,總不能忽然就嬌貴了起來。
念頭還沒想完,就感覺腳被人一把捏住了。
白蒹葭一個瑟縮,感覺自家的腳被人捏在手裡的感覺真是……五味混雜,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密在裡面。
白蒹葭雖然性子清冷,實際上是個很容易怕癢的人,而人的足心,往往也是癢肉最多的地方,有時候只要輕輕劃過,就足以讓人不由自主的發笑了,更何況是讓人握在手裡。
一低頭,只能看見半蹲在她面前的俊美少年濃密的睫毛又翹又長,一臉認真的握着白蒹葭的一隻腳,然後慢慢取來一隻鞋子爲白蒹葭穿上。
他動作很慢,也格外細緻,白蒹葭心頭一顫,就感覺凌絕塵很快放開了穿好了鞋的一隻腳,輕輕將另外一隻腳握進手裡。
凌絕塵的手掌卻讓白蒹葭想起剛纔糾纏中炙熱的呼吸和溫度,只感覺腳上被人捏了一捏,下意識的一縮腳,然後踢了出去,正好踢在凌絕塵臉上。
白蒹葭一頓,凌絕塵擡起頭來,臉上一片委屈,眼角紅紅的。
看着凌絕塵的表情,白蒹葭頓時覺得自己剛纔動腳的反映實在是太重了一些,不由聲音輕了幾分,“疼麼?”
凌絕塵捂住被一腳踹中的鼻子,搖了搖頭。
白蒹葭將亂跳的小心肝壓了下去,道;“別亂摸,腳這種東西,控制不住的。你把鞋子給我,我自己來吧。”
凌絕塵卻一臉驚恐的握緊了手中的一隻繡花鞋,飛快的埋下頭去,白蒹葭看他那副驚恐交加的樣子,實在說不讓他把鞋子交出來的話來,就任由凌絕塵給她穿上鞋子,這次凌絕塵倒是很老實,所以白蒹葭也沒有下意思的踹了他一腳。
白蒹葭感覺——身邊有人就是好啊!
孕婦不用彎腰穿鞋的日子真是太美好了!
她滿意的站了起來,然後在地上走了兩步,只覺得心曠神怡,因爲剛纔凌絕塵瘋狼一樣的舉止而鬱悶的心思都開闊不少。
雖然剛纔瘋狂的厲害,但是此時還是乖巧又體貼的靈兒麼。
不過……想起凌絕塵剛纔的舉動,白蒹葭秀眉微顰,無論如何,都要帶凌絕塵去看看大夫了,不管是什麼毛病,總要先有準備纔是。
此時天色漸晚,隔壁傳來一聲愉悅到了極致的尖叫聲,聽着左右房間傳來此起彼伏的尖聲浪吟,白蒹葭臉色微紅,她總算想起來了,她進的是一間青樓,而且時間已經不早了,青樓已經開始了他們正經的營生!
這地方是不能呆了!
她將自己和凌絕塵換下來的衣服跟桂花枝千里鏡一起放在銅盆裡,取舊腰帶引了火,然後將那火印扔進了銅盆裡。
衣料本來就是容易燃燒的東西,白蒹葭既然把火引扔了進去,頓時便燒了起來。
火光映着她冰雪一樣的肌膚,當真是如落霞映雪,暮靄流玉。
那火燒的猛烈,不一時就差不多了,桂花枝也成了黑炭,兩節竹筒卻多燒了一會,才慢慢了只剩下了黑色物品。
白蒹葭鬆了口氣,拿木瓢在水桶裡取了一瓢水倒進了銅盆裡,將那衣料的灰,桂花枝和竹筒的碳,都一瓢水衝成了一盆子黑湯,才拍了拍手,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