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和進來卻不由咦了一聲,除了白蒹葭和凌絕塵外,另外一個粗布麻衣的村婦站在一旁,倒也生的有幾分俏麗,引人多看了兩眼。
只見白蒹葭臉色蠟黃,仍是一身青布衣裙,除了一雙眼睛格外漂亮外,並沒有什麼特別引人注意的地方。
倒是那個漂亮得驚人的小姑娘,換了一身男子穿的青衫,也不知道她眉目被白蒹葭做了什麼手腳,雖然看上去仍然秀美非常,但是卻沒有前幾日那種驚心動魄的傾城絕豔了。
白蒹葭看江和神情古怪,便解釋道;“這是朱小姐交代的,她這性子,我又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在家裡,裝作男子,也方便些。”
江和頓時明白過來,便不再多問,卻對白蒹葭道;“朱公子託我帶句話,問你那蘿蔔白菜,可還有,他出高價跟你買。”
白蒹葭心中暗疑,面上卻不動聲色,道;“倒是還有些,不過他若是要吃,讓人給我帶句話就是了,何必說什麼價錢,蘿蔔白菜,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
江和一邊和張誠善一起將白蒹葭指出來的一個南瓜,幾支蓮藕,兩個蘿蔔並幾根白菜白菜搬到車上道;“聽說是位貴人,就朱公子那道開水煮白菜讓她多動了兩筷子,這不巴巴的來了。”
一邊說着,一邊又在白蒹葭的指示下,將收拾好的一個小木箱搬到了馬車上。
白蒹葭道;“貴人?”
江和道;“聽說是從京城裡來的。”
白蒹葭一邊思索着前世的時候,有什麼京城的貴人來過平直城,想了半天,也沒什麼印象,便將事情丟到腦後,最後只搖了搖頭,笑道;“既然這樣,朱公子還是得用心照顧着呢,那貴人既然能看上朱公子的菜,等走了,只怕朱公子的聲望要更上一層樓了。”
江和吐了吐舌頭,道;“可不是麼,都說是朱公子走了好運呢,不過我家公子也不差,你知道我們這兒行知書院的螃蟹宴吧。”
行知書院……
白蒹葭臉色微凝,就看江和撩起簾子,臉上露出一絲遲疑,她現在這身子,可不方便上車,還沒等她想出辦法來,一旁凌絕塵卻忽然伸出手來,輕輕鬆鬆的將她攬在懷裡,輕盈的跳上車後,纔將人放了下來。
因爲有兩個女眷,江和自然不可能坐進來了,他跟車伕一起坐在外頭,放下簾子,聲音卻傳了進來,道;“那螃蟹宴上賞花作詩,評選探花郎,是我們平直城的一件大事,素來跟向風城的泥人大會是一般熱鬧的。”。
白蒹葭心中將那螃蟹宴的事情在心中過過,她倒是知道這個傳統,曾經起過性質,不過一來身份受限,二來她身子不好也禁不起長途操勞,三來等身子好不容易好一些就嫁了凌絕塵更是不能出門了,便是和螃蟹宴絕緣了,不過此時倒是想了起來,她那十幾年雖然深居凌家,但是也讀過不少螃蟹宴上的詩詞,倒是知道幾首很不錯的,不過當着江和的面,便不動聲色的道;“略知一二,不知道今年是那位奪魁呢?”
心中倒是有些惋惜,自己也是重生久了,竟然忘記了這螃蟹宴的事情,否則難免會去看一看,湊一湊熱鬧,也算了了前世的一樁心事。
江和嗤笑一聲,道;“誰也沒想到,這奪魁的竟然是一位來我們平直城幾個月的孤女,那蘇家的蘇晚雪蘇小姐,讓衆多小姐跟才子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蘇晚雪。
白蒹葭瞳孔微微一縮。
那少女隨了自家早死小姐的姓氏,便是姓了一個蘇字。
她家小姐替她取名晚來天欲雪的晚雪。
連起來,恰好就是蘇晚雪三字。
甚至這人學的第一個字,都是她教的。
想不到竟然有一天會在旁人的談論中,聽到那個小女孩兒的名字。
還沒等白蒹葭繼續發問,大概是一路上實在是太無聊了,江和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聽說那蘇晚雪的詩也做的普通,但是不知道怎麼蒙了那貴人的青眼,賞了一朵花,說她性如傲菊,足以佩花,那行知書院的少院長夏行知和雲城主也跟着賞了,那裡還有人敢逆他們的面子,便紛紛賞了,倒是那張才子倒是氣的不行。”
夏行知。
白蒹葭咬了咬脣,一旁的凌絕塵卻哼了一聲。
她看了凌絕塵一眼,見他神色難看,心中雖不明白這人又那裡發了脾氣,但是卻忍不住輕聲道;“夏……公子不是這樣的人,想來那詩句,也是定有獨到之處的。”
江和道;“這個我也不懂,反正那蘇小姐,算是攀上高枝了。”
白蒹葭笑了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是半點都強求不得的。”
她聲音柔和,倒是一旁的凌絕塵有些悶悶不樂,本來一大早被白蒹葭抓起來,穿着白蒹葭新作的衣服鞋子,白蒹葭又爲他束髮理冠,讓他一路都有些暈暈陶陶的快樂,但是此時看着白蒹葭的神情,想到剛纔聽到的消息,卻不知道爲什麼心裡隱隱有些不高興起來。
卻看白蒹葭神情有些微妙,心中也說不出來什麼滋味,湊到白蒹葭身邊,撓了撓她掌心。
白蒹葭只覺得掌心微癢,不由下意識的一縮手,臉上卻帶着笑道;“好端端的,怎麼這麼淘氣?”
凌絕塵見她不但不生氣,反而眉目帶笑,反而只覺得好像有一根羽毛在自己心頭撓來撓去,撓的人心癢癢又酥酥的,不由大着膽子湊上去蹭了蹭,道;“別難過。”
白蒹葭見他這般模樣,只覺得心中一絲淡淡的複雜情緒頓時被他這大狗一樣的模樣抹掉了,不由抓了他大手過來,依樣畫葫蘆一樣伸出纖細的手指在他掌心畫了兩個圈圈,道;“誰說我難過了。”
凌絕塵心中道,不難過就好。
話說用手指在掌心畫圈,總是有幾分麻癢的。
白蒹葭畫了兩圈,見凌絕塵渾然不動的樣子,不由心中升起一絲挫敗感,這人難道真沒神經不成。
目光流動,落在凌絕塵腋下,當下招了招手,哄的凌絕塵湊到在她身邊,卻將一雙手伸到他腋下,一陣拼命撓動。
撓了半天,看着凌絕塵無辜的眨着眼睛一副不諳世事的反映,白蒹葭不由挫敗的道;“你怎麼不笑一笑呀!”
讓她白做了無用功。